葉林雙手扶牆,腿軟的有些站不住了。看看旁邊若無其事的看戲的葉炎,雖然明明很怵他的武功,也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你不是吐出來了嗎?爲什麼還要假裝拉肚子?”
“葉炎”立刻學着葉林雙手扶牆,接着又放下一隻手緊緊捂着肚子,“我、我也不知道啊,或者沒有吐乾淨?”
葉林斜眼看他故意裝得不像的樣子,差點兒就哼出聲來。可是想一想他前夜鬼一樣從樹上飄下來的樣子,噎一噎,到底還是忍了。
“葉炎”略微正一正色,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裝裝拉肚子總比莫名其妙的被人宰了的好啊。”
“被人宰了?”這話說的可真是讓葉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這個時候,正廳那邊突然傳來陣陣兵器交接混合着慘叫連連的廝殺聲。
葉林心頭一顫,緩過勁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開溜。可無奈拉肚子拉得腳軟腿軟,一大步邁出去,差點就沒站穩。
“小心!”“葉炎”急忙好心的一把扶助他,葉林還沒來得及道聲謝,卻發覺胳膊被“葉炎”攥得緊緊的,竟然……竟然直奔正廳而去!
“喂!喂!你、你拽我去哪兒?”
“去正廳看熱鬧啊。”
“正廳!”葉林全身一個哆嗦,剛纔還軟趴趴的雙腿突然就灌了鉛,說什麼也不願意往正廳那個方向邁,“去正廳不怕被人宰麼?還是……還是算了吧。”要死去你自己去死,千萬不要拖我下水啊……
“葉炎”回頭一笑,又露出他明亮的小白牙,放射一個很能讓人信任的眼神,讓葉林的鉛腿不知不覺就放輕了不少,“放心吧,有我這個高手在,你絕對可以高枕無憂的看熱鬧。”
就在葉林的半推半就裡,倆人還是一步一步的往能看到熱鬧的正廳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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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向葉長天的迴旋鏢還未抹上他的脖子。葉長天的寶劍就很及時的彈出了鞘,劍柄剛好磕在迴旋鏢上,將它磕飛向一邊去。
寶劍磕飛了迴旋鏢,自己也嗡嗡作響,輕抖着滑落回劍鞘。但它還未完全入鞘,方纔飛來回旋鏢的房樑上,就有數十枚迴旋鏢接二連三的飛了來。隨着飛來的迴旋鏢,正廳裡所有的房樑上,不約而同的墜下無數條繩子,每根繩上,都有一個黑衣人隨着繩子一起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還在空中時,每人手中的迴旋鏢都已經離了手,翻轉出去,每隻鏢都似長了眼睛,直奔大廳裡還在驚詫中的那些江湖人而去。
怎能不驚詫?大廳裡一整個白天都是人來人往,這許多的殺手,是何時藏到房樑上去的?只有昨晚……可是決定今晚所有人都守在大廳的決定是今天白天才做的啊!
今天的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的出乎葉長天的意料。不過沒關係,只要大局還在自己掌控中就行了。他有餘的閃過好幾只飛來的迴旋鏢,大拇指一推,寶劍出鞘,同時揮阻開兩名刺客的攻擊。
刺客比想像中的還多,而大廳內,那些江湖上響噹噹名號的大俠們此刻看起來卻像極了落入網兜的小蝦米,連蹦達都顯得那麼的無力。甚至,看上去在任人宰割。
莫非但凡羅剎渡的殺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即使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大家也不至於這樣沒有還手之力啊。葉長天憤然,難道自己太高估那些草包了?小腹這時突然莫名奇妙的開始絞痛。
葉長天心頭一抖,原來刺客又下毒了?可今晚的飯菜明明都有讓家丁先試吃啊。難道,這次的□□是慢性的?隨着腹內持續不斷的翻江倒海,葉長天總算明白過來,這次的藥確實是慢性的,卻也不算是□□,而是瀉藥。該死的,難怪大廳裡的江湖好漢都變成了軟腳蝦。
腹內的翻江倒海並不致命,卻足以分散精力。即使是葉長天,也多多少少的分心了。很難受,但沒有難受到讓人致命,葉長天的後背上一陣一陣的冒着難受的冷汗,腹內持續翻江倒海。他艱難的應付着自己身邊越聚越多的刺客,一點一點的向大廳的後門撤去。
後門處早就被幾個刺客堵上了,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出得了這大廳。看見葉長天慢慢退過來,刺客們立時提高警覺,又有幾人聚了過去,死守在門口。
大廳裡就只剩下前後門還可以出入,是以葉長天雖然看見了守在門口的刺客,卻仍然不得不硬着頭皮衝過去。原本圍攻着葉長天的刺客也一擁而上加快了進攻節奏,不想給他靠近後門的機會。被掣肘着的葉長天狼狽不堪,不得不轉而向門旁一扇窗戶撲去。
那窗戶白天就已經被葉家家丁自己堵死了。但是看葉長天這動作,他是有破窗而出的想法和方法?立即就有幾個刺客腳下橫滑,守到了窗口。
葉長天卻並未因此有所顧忌,他腳下不停,未握武器的左手伸入懷中。眼尖的刺客們看到了,內心警醒——放暗器?於是武器護身的同時,更加留意他伸進懷內的那隻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所有刺客都做好了躲避暗器的時候,葉長天終於出手了。他當真從懷裡掏出些什麼東西,只是沒有扔向刺客,反而用力往地上一擲。
霎時間,濃煙四溢。障眼法?刺客們同時警惕的後退,直靠至最接近窗口和門口的地方,以身體護住出口。只是,葉長天最後沒往門窗這邊來,煙霧迷濛中,有人似乎看見他隱約的笑了笑,同時又一次伸手入懷。這一次掏出的,是一塊冰冷的溼毛巾。在羣戰的混亂局面裡,他竟還是尋到了時機,將毛巾蓋在了臉上,系在了腦後。即使都是在生死相搏的時刻,也還是有人忍不住看了看他,因爲這樣的行爲,在這生死相搏的時候出現,實在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圍堵他的刺客俱是一驚,卻發現濃煙入鼻,頓時涕淚俱下,陣陣咳嗽之間,身體已不由自主的軟倒在地。
葉長天跨過軟倒在地的幾個人,從容的走到離自己最近的窗口處,在窗格下方摸索到機關,隨着那機關“咔嚓”一聲響,大廳四周原本就關得死死的窗戶上發出轟隆隆的怪響,須臾間,又一層窗戶從窗頂的牆壁上罩下來,死死的將整個房間扣住。新落下來的這層窗戶窗格都是鐵條所制,於落地的時候發出“哐當”的巨響,震得整個屋子都抖了三抖。
如此大的動靜,沒有人會忽視掉。可是在所有人都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之前,矇住了口鼻的葉長天已經從裡面反鎖了後門,緊接着衝到了前門門口,在有人來得及攔住他之前,他又一次的從懷裡掏出些東西,扔擲到地上。一瞬間,前門處也開始煙霧繚繞。
離葉長天最近的刺客不多時就倒在了煙霧裡,眼睜睜的看着他跨出門去,再從外面把前門鎖上。大廳內的人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見得葉長天如此,立刻手腳極快的往前後門趕去。即使鎖住了,木質的門扇也還是要比鐵窗容易弄開一些。前一刻還在生死相搏的大廳裡,兵器械鬥的聲音突然一下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那些生死爭鬥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最先靠近前後門人很快就倒在了嗆人的煙霧中,咳嗽掙扎着,卻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煙霧漸漸的消散,嗆人的味道卻並沒有隨之消失。反而隨着消散的煙霧,飄滿了這個密閉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靜悄悄的讓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倒了下去。最初倒在煙霧裡的人的掙扎漸漸的弱了下來,似乎連咳嗽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剩下的人中略聰明些的都驚恐的意識到:葉長天是有心要除掉這個大廳裡所有的刺客和江湖人。他自己只要躲開這撥刺客逃出山莊,天大地大,就可以隱姓埋名的躲避開羅剎渡的追殺了。而且,還可以將一葉山莊所有葉家人和江湖人的慘死全部推給羅剎渡,引起江湖的公憤。若是武林正道因此和羅剎渡對峙,那他葉長天以後只會更加安全。雖然手腳痠軟,還是有人憤恨的握拳垂地:狡猾的老東西!
罵歸罵,可是誰也想不出逃出這大廳的方法。眼見得越來越多的人沒了掙扎的動靜,似乎所有的人都會如葉長天所願,全部葬身此地了?可惜,葉長天怕是不能如願了。倒地的人羣裡,在所有人慢慢減弱掙扎的聲音和動作的時候,一個背朝上的人卻仰面朝天,躺着的同時悄悄的往一處屋角挪去。他挪得不是很快,只是在葉仁紹就快翻白眼的時候剛剛好挪到他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塊浸溼的布條,遮住了葉仁紹的口鼻。刺鼻刺心的空氣突然消失無蹤,葉仁紹睜開被薰得刺痛的雙眼,看見一個蒙着嘴臉的人正笑眯着眼對着自己。待他努力眨眨眼睛仔細看時,正是最近幾天一直跟着自己父親,發現那個冒充家丁的刺客的人,那個趙姓少俠。他的口鼻,不知何時,已經被那位趙少俠用溼布蒙上了。他疑惑的嗅嗅溼布的味道,似乎只是普通的水,原來這毒氣用水就能擋住麼?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他這溼布,又是哪裡尋到的?大廳內,並沒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