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棠緊緊裹着被子，慕瑾之拉被角，她就裹得越緊，最後，整個人裹得跟剛包好的糉子一般。
“娘子，別對我如此狠心。”
慕瑾之委屈怨懟的眼神，直勾勾望着許桑棠，許桑棠幽幽嘆了口氣，停止和慕瑾之扯被子，徐徐道，“慕瑾之，我們已經和離，就算昨晚我們已經睡過了，那也不代表什麼，正常得很。”
“可娘子之前是黃花閨女……”
“你也是童男啊，我沒了清白，你也沒了，誰也不吃虧，就這麼扯平算了，如何？”
“可昨晚我們很快樂……”
慕瑾之眨眨眼，神色曖昧。
“慕瑾之，是你很快樂，我可一點都不快樂，我痛死了，下面現在還疼得很。”
慕瑾之眸光一閃，就要掀開被子，“我幫娘子看看……”
“去你丫的！”
許桑棠怒了，一腳踹在慕瑾之胸口上，慕瑾之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後栽倒，掉到了牀下，發生悶悶的聲響。
守在外面的趙鷹聽到裡面的動靜，忙問道，“公子爺，可有吩咐？”
“沒有！退下！沒本公子的命令，不許進來！不對，靠近也不許，全部退到十丈以外！”
慕瑾之揉着後腰站起身，委屈的看着許桑棠，“娘子，你謀殺親夫啊！”
“再說一次！我們已經和離了！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要再叫我娘子！”
“可是昨晚我們已經……”
他再次提起昨晚的事，他不提還好，他一提，許桑棠整個人爆了，裹着被子掙扎着坐起身，“慕瑾之，昨晚的事，誰也沒吃虧，要說吃虧也是我吃虧，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請你一個大男人，別再跟個女人一樣唧唧歪歪！昨晚的事，一筆揭過，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慕瑾之神色有些鬱郁，眸中光芒沉沉浮浮。
“話已經說清楚了，現在，請你立即轉身，出去，關門！多謝！”
慕瑾之一動不動，許桑棠臉沉了沉，白嫩嫩脆生生一截嫩如蓮藕般的手臂，從被子中伸出來，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您出去，多謝！”
慕瑾之仍舊無動於衷。
他當她的話是耳旁風，許桑棠有些無可奈何，眼光掃到房間裡的屏風，便有了主意，裹着被子下了牀，一隻手拉扯着被子，另一隻手撈了落了一地的衣裙，蹣跚着往屏風後走去。
因裹得像個糉子，行動不便，不過短短几步路的路程，許桑棠走得無邊艱辛，正努力朝目標走去時，身子一輕，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人抱着走到屏風後，輕輕放下。
“娘子，你先穿好衣服用早膳。”
慕瑾之說着，拿走她手上的衣裙，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流光溢彩的裙衫，上面的海棠花繡得栩栩如生，空氣中隱隱有海棠的清香，“你之前的衣裙壞了，換一套吧。”
“慕瑾之，我們談談。”
慕瑾之眸光一斂，把衣裙放在衣架上，走了出去，“用完早膳再談。”
等許桑棠換好衣裙走出來時，慕瑾之眼神頓時一亮，目不轉睛的盯着許桑棠看，許桑棠落落大方的任他看，坐了下來，開始享用早餐。
她換衣服的這麼點時間，慕瑾之便讓人送了早餐來，想必早就準備好了。
桌上擺的，都是她平日愛吃的，想不到慕瑾之竟然知道。
累了一夜，她也餓了，埋頭就吃，什麼話也沒說，說多了反生事端，慕瑾之對她的好，她看在眼裡，可是，這不代表她要走回頭路。
好不容易離開這個泥沼，她不想再回來。
雲州如世外之境，風光秀麗多姿，平靜安逸，如果可以，她想在那裡落腳。
三兩下吃完早飯，“慕瑾之，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慕瑾之給她盛湯的手一頓，他看着她，勾了勾脣角，笑容溫潤，“我還沒吃。”
許桑棠目不轉睛的盯着他深幽黑亮的眼，脣角微微上揚，漾出一絲輕淺淡然的笑意，“那我等你吃完。”
他在拖延時間，她知道，卻不點破。
一如慕瑾之之前所做，許桑棠幫他盛湯，夾菜，細緻周到。
慕瑾之只喝了兩口粥，就放下了筷子，許桑棠微微一笑，“吃飽了？”
“沒飽。”
慕瑾之的手放在桌面上，每一根手指修長分明，肌膚白皙如玉，指甲修得整整齊齊，呈淡淡的瑩潤粉色，完美得如一件藝術品，映着冬日裡的陽光，更顯得瑩潤剔透。
一個男人的手，竟這般好看。
許桑棠看着自己那雙原本算得上白嫩的手，一和慕瑾之的手對比，簡直成了雞爪，心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你說吧。”
慕瑾之的聲音悠遠飄渺，彷彿來自天外之境，他沒有看她，而是推開了窗戶，臨窗而立，看着外面的雪景。
陽光倒映着雪光，落在他的臉上，清雋無雙，俊美奪目的臉添了一層輕淺的柔光，他安靜無聲的站在那裡，渾身瀰漫着憂鬱哀傷的氣息，連帶着許桑棠心裡沉沉的，堵得慌。
美人如斯，憑窗凝望。
可是，這個美人，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慕瑾之，我沒什麼可說的，我要走了，願你一生平安順遂。”
“沒有你，再平安順遂，富貴榮華又有何用？”
“這個世界，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你一樣，我也一樣，你放心，我會活得很好。”
慕瑾之微微垂下眉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的垂下，落下淡淡的灰影，“可我不會好。”
“你會好，很好很好，慕瑾之，之前的二十多年，你沒有我，照樣活得很好，將來的日子，沒有我在你身邊拖累你，你會活得更好。”
“你不是我的拖累。”
“我知道自己不是，我只是客氣一下。”
慕瑾之擡眼看向她，眸光微微閃動，光華流轉，如磁石般，將人的心神全吸了過去，許桑棠微微定神，眼神穿過他的肩膀，看向外面的雪景。
白茫茫的一片，金色的陽光落在雪地上，映出淺淺的沙金色的光芒。
院子裡的紅梅，開得熱烈，寒梅傲雪，別有一番情致，趙鷹秦鐵等護衛站在雪地裡，眼光不停的往這瞟。
果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人女人。
“娘子，真的不能留下嗎？”
慕瑾之語氣幽幽，許桑棠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慕瑾之，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抱歉！”
“爲了我也不行嗎？”
慕瑾之語氣有些忐忑，一雙眼不安的盯着許桑棠經過一夜綻放，愈發嬌豔欲滴的紅脣，慕瑾之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渴，身上的血液隱隱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