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爹爹，大伯，三叔，怎麼樣了？皇上有沒有赦免瑾之公子的罪？瑾之公子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爺爺，您得幫他一把。”
趙靈飛奔過來，嘴甜的一一叫了個遍，便心急的打聽起朝堂的情況。
趙昌眯着眼把趙靈上下前後看了個遍，“丫頭，誰陪你來的？這可是皇宮，你一個女孩子站在這看東看西的成何體統？”
“管家陪我來的，爺爺，別岔開話題，到底怎麼樣了？”
趙靈不耐煩的嘟囔着，趙昌嘆了口氣，慈愛的揉了揉她的頭，“回去吧，丫頭，朝堂的事，不是爺爺說了算的，慕瑾之的事，皇上自有決議。”
“爺爺騙人！您答應我幫我救瑾之公子出來的！您說話不算數！言而無信！我再也不喜歡您了！”
趙靈紅着眼圈叫嚷着，趙遠臉色一沉，厲聲喝道，“靈兒！怎麼跟爺爺說話？爺爺是長輩！你是小輩！再讓爲父聽見這樣的話，定請出家法！”
“爹爹要打便打，靈兒纔不在乎，瑾之公子那麼好的一個人，就這樣被人陷害打入大牢，你們只顧着趙家的榮華富貴，一點也不管無辜人的性命！算什麼英雄豪傑？”
趙靈眼圈紅了一圈，癟着嘴嚷道，趙遠掄起巴掌就要一巴掌甩過去，趙勇連忙攔下他，“二弟，靈兒丫頭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等慕瑾之死了，靈兒丫頭傷心個幾日也就忘到腦後，不礙事，不礙事。”
趙昌橫了趙勇一眼，瞎說什麼呢？
趙勇下意識的捂住嘴，已經來不及，趙靈已經聽清他話裡的意思。
“什麼？瑾之公子要死了？皇上到底下了什麼旨意？是不是要處斬瑾之公子？不可以！瑾之公子是冤枉的！他絕對不會下毒謀害皇嗣，也不會意圖弒君，不行，瑾之公子不能死，我要救他，怎麼救怎麼救……”
趙靈原地打轉，嘴裡不停的小聲唸叨着，忽而一拍腦門，“對了，找許姐姐！許姐姐一定有辦法！”
“靈兒，此事皇上已下了旨意，你不要胡亂插手，以免連累趙家……靈兒，你去哪裡？”
趙遠的話還沒說完，趙靈已經撒開兩條小胖腿一溜煙跑走了，趙遠目瞪口呆的看着趙靈圓滾滾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父親，這該如何是好？”
“順其自然，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靈兒她如此胡來，萬一惹怒了皇上和太子殿下……”
趙遠臉色沉了沉，“剛纔在早朝上，太子殿下已經和趙家軍勢同水火，若靈兒再趟進這潭渾水，豈不——”
“不必擔心，皇上身子還硬朗，一時半會薨不了，太子殿下三五日間也登不上大位，我趙家軍還輪不到儲君指手畫腳！不管靈兒闖下什麼大禍，只要不是殺人放火，趙家都能爲她擺平，再者，”趙昌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殿下這次操之過急了！”
“父親的意思是——”
趙遠眼裡閃過一絲沉思，趙昌精瘦剛毅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且等着吧！”
趙府的下人牽了馬過來，趙昌剛要帶着趙家軍回府，專屬於大昭儲君的暗黃色馬車駛出宮門，慢悠悠在趙昌的馬前停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挑開車簾，龍炎俊美不凡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將軍還未回府？果真是爲國事勞心勞力！”
外人面前，龍炎臉上是萬年不變的溫和笑容，趙昌回以一笑，“殿下不也沒有回東宮？與殿下相比，老臣自愧不如。”
“本宮方纔似乎看見了趙小姐的身影……”
龍炎眉眼含笑，趙昌如何聽不出他話裡的試探之意，“的確是靈兒丫頭，殿下想必也知道靈兒對慕瑾之有些小心思，她一直纏着老臣要老臣爲慕瑾之說情，這纔在早朝上和殿下爭執了幾句，還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無妨，慕瑾之風華絕代，驚才豔絕，大昭的少女哪個不對他心存愛慕？只是慕瑾之已經娶妻，恐怕要辜負趙小姐的一番情意了。”
龍炎脣角上揚，狹長的鳳眸裡光芒熠熠，昭示着他此刻心情極好，“若不是慕瑾之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本宮倒願意看在將軍面上，饒他一回，可惜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不過一妄自尊大的瑾之公子？”
趙家軍紛紛看向趙昌，趙昌神色未變，“殿下所言極是，老臣也知靈兒胡鬧，在此向殿下請罪了。”
他姿態放得極低，與朝堂上對龍炎針鋒相對的態度截然不同，龍炎雖有些狐疑，卻沒有深究，端出大度的姿態道，“將軍言重了，趙小姐活潑可愛，天真無瑕，本宮喜歡得很，剛纔和父皇談及私事時，父皇曾說本宮身爲太子，可納四位側妃，可如今東宮的側妃只有兩位，不如……”
話音未落，急性子的趙勇已經開口，“不行！靈兒丫頭不能給人當妾室！”
龍炎臉色一滯，只那麼一瞬，快得讓人以爲不過是錯覺，溫文爾雅的笑容便盪漾開來，只那雙鳳眸光芒一沉，漾出幾許冰寒之意，眼尾若有若無的掃過趙勇，“是本宮唐突了，將軍莫怪。”
趙勇自知說錯了話，沮喪的耷拉着頭，趙昌掃了趙勇一眼，笑眯眯道，“靈兒丫頭野慣了，坐無坐相，站無站相，在家裡丟人現眼也就算了，老臣這點臉面，所剩不多，可不能讓她去東宮給老臣丟光了！”
“趙小姐直率可愛，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將來誰娶得她爲妻，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只可惜，本宮是入不了將軍的眼了。”
龍炎笑容可掬，趙家軍卻是一片沉寂，個個拿眼瞪着龍炎，若他真敢納趙靈爲側妃，非得衝上去拼命不可。
“殿下人中龍鳳，若能與趙家結爲秦晉之好，老臣求之不得，只是我家靈兒丫頭性情霸道，怕是不肯屈居人下，若殿下真喜歡靈兒，不如奏明皇上，立她爲太子妃？”
趙昌笑眯眯道，龍炎笑容一滯，眼裡掠過一絲寒光，他再想拉攏趙家軍，也絕不可能立趙靈爲太子妃。
趙勇不可思議的瞪着老爺子，趙遠則面露狐疑，趙家軍上下全部緊張兮兮的盯着龍炎的嘴巴，生怕他果真答應趙昌的提議。
感覺到趙家軍的敵意，龍炎在心裡冷哼一聲，就你們家那寶貝疙瘩，給本宮當側妃，本宮都看不上！何必擺出這副便宜本宮的表情！
龍炎不耐煩再和他們糾纏，乾笑兩聲，“將軍開玩笑了，太子妃的位置，恐怕父皇心裡已有人選，本宮身爲人子，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和父皇對立。”
趙昌也附和的笑了兩聲，“既如此，是老臣唐突了。”
“東宮還有事，本宮先走一步，將軍，請。”
“殿下，請——”
眼看着龍炎的馬車漸行漸遠，趙昌眼裡閃過一絲嘲諷，趙勇縱馬騎到他馬前，不解的問道，“父親真打算把靈兒嫁給他做太子妃？”
“怎麼可能？皇上本就忌憚趙家勢大，若趙家和太子聯姻，恐怕我這把老骨頭就見不得明天的日出了。我不過是看他張狂，一時不爽，膈應他一回罷了。”
聽趙昌這麼說，趙家軍紛紛放下心來。
趙昌看着龍炎的馬車消失在寬闊的官道上，眼裡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聽說我們這位太子殿下和慕瑾之新娶的嬌妻，第一樓的老闆娘許三貪有點交情？”
“父親孤陋寡聞了！不是有點交情，而是交情不淺！太子殿下曾不止一次被人看見，在第一樓私會許三貪，據說殿下對許三貪還有那麼點意思，可惜有慕公子珠玉在前，許三貪怎麼可能看得上太子殿下？不過是襄王有心，神女無夢罷了！”
一聊起京城的八卦，趙勇就特別有興致，見老爺子投過來的狐疑眼神，趙勇尷尬一笑，解釋道，“我都聽靈兒丫頭說的，爲這事，慕瑾之沒少和太子殿下起衝突呢！父親知道的，靈兒丫頭對慕瑾之的事特別上心，就連他一天吃幾碗飯，上幾次茅房，都着人探知，更何況這種新娶嬌妻被人覬覦的重大消息。”
見趙家軍紛紛露出質疑的表情，趙勇不服氣的嚷道，“真的！靈兒丫頭還說了，說不定慕瑾之這次下獄，就是太子殿下搞的鬼，目的就是爲了整死慕瑾之，奪人嬌妻！”
“胡說八道！殿下再怎麼胡鬧，也不可能糊塗至此！就算慕瑾之死了，許桑棠一個寡婦，怎麼可能被立爲太子妃？”
趙昌蹬鼻子豎眼道，趙勇性情急躁，一見父親質疑自己的消息，馬上辯解道，“奪人嬌妻，又不一定要立爲太子妃！也許，太子殿下只是想金屋藏嬌。”
趙家軍紛紛點頭贊同，趙昌無言以對，瞪了他一眼，便雙腿一夾馬肚，率先衝了出去，趙家軍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父親，慕瑾之的事，我們真不插手了？”
趙遠追了上去，問道，趙昌精瘦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插手！這齣戲如此精彩，爲何不插手？殿下不是對慕瑾之的夫人有意思嗎？二小子，你讓人把靈兒丫頭去找許桑棠的消息散出去，最好……”
趙昌陰陰一笑，笑得趙家軍全體成員毛骨悚然，“最好散到東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