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鮮菜市場,人聲鼎沸。
雖然現在才早上五點,但是菜場早就擠滿了人,這個點買到的菜,纔是最新鮮的。
“老闆,你這菜賣多少錢一斤啊?”
“三塊兩毛二,不能再便宜了啊,這都是我剛從菜地裡摘上來的,都新鮮着呢,你看菜葉子上,都還掛着露珠。”
“什麼露珠,這是你剛撒上去的水,這我還能不知道?零頭就抹掉吧,三塊最多了,不賣的話我就上隔壁家看看去了。”
“你這個老太太,行行行,三塊就三塊吧,真是虧死我了!”
...
樑潔拼命地從人羣當中擠了出來,早上梳的頭髮都亂了,看了一眼手中的魚還能蹦躂,也就不在意那些細節了。
“今兒個這魚真不錯,回去給兒子做一道糖醋鯉魚,他肯定愛吃。”
看着手中收穫滿滿,樑潔也就心滿意足了,提着戰績準備回家。
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樑潔停下了腳步。
是...是他??
但樑潔很快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怎麼可能會是那傢伙,失蹤了這麼多年,生死都未卜,又怎麼可能會再出現!
忍不住再多看了一眼,可這身影,的確是他無疑。
“葉大海!”
樑潔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可菜市場如此的吵雜,她的聲音早就被其他人的嗓音掩蓋過去。
不行,不管是不是,都要上去確認一下!
想要推開人羣,奈何人實在是太多,除非插翅,要不然的話怎麼也沒辦法過去。
“葉大海!!”
樑潔扯着嗓子喊到,顫抖的嗓音更多了幾分心酸。
周圍的人忍不住回過頭來,一臉奇怪地看着她,那眼神如同看着什麼精神病一般。
“這人在幹嘛啊?”
“不知道,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
“我們還是離遠點吧,免得傷及無辜。”
這一聲悽慘的叫聲,對方很明顯聽到了,身體僵硬了一下,仍是沒有回過頭,直接跑走了。
“誒誒,大伯你的菜還沒拿嘞!”
剛打包完的小販一臉無語,可怎麼叫那個男人都不回頭。
“真是搞什麼嘛,不要就早說真的是...”
一臉無語地吐槽到。
“葉大海...葉大海!”
樑潔反應了過來,立刻追了上去,奈何距離太遠,出了菜市場,就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
“嗯~真舒服...”
直播了一晚上,葉玄風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素來沒有晚起習慣的他,今天卻意外地睡到了九點多。
洗漱出房間,本來平日裡這個時候老媽一定已經買好菜,做好早餐了,可今天卻連影子都沒有看着。
這不免讓人有些奇怪。
剛準備打一個電話過去,就聽到了一陣開門聲。
“媽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遲纔回來?”
回頭一看,樑潔失魂落魄地提着菜走了進來,嘴裡碎碎唸叨着什麼,如同魔怔了一般。
“媽?媽??”
連着叫了好幾聲,樑潔這纔回過神來。
“啊...啊?”
“你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嗎?”
葉玄風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不免有些擔心。
“沒...沒事,我去洗菜了。”
說完這話,立馬將自己的眼神躲避了過去。
“你去哪兒啊,廚房在那兒啊!”
樑潔嘴上說着去洗菜,實則提着菜正準備往房間裡去。
這行爲實在是太異常了,讓人忍不住懷疑。
“啊...對對,我要去廚房來着的,這人老了,都要老年癡呆了呵呵...”
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想用老年癡呆來做藉口。
若是別人可能就要相信,但葉玄風是誰,如此明顯地謊言又怎麼會看不穿?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沒事兒,能有什麼事兒啊。”
樑潔勉強一笑,殊不知自己的這個笑簡直是比哭還要難看。
“你若不肯說,那我就只能自己去菜市場問了。”
樑潔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沒有她砍不下來的價,沒有她吵不贏的架,所有的小販見到她,真都得繞道走。
“別...”
“怎麼,今天是和誰吵架吵輸了嗎,真是難得啊,是哪家的老太太還是老爺子,這麼有本事,能將你拿下?”
“我早上看到你爸了。”
“我...爸?”
這個字對於葉玄風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從小到大,叫過的次數恐怕都屈指可數。
客廳的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娘倆沒有一個人開口。
“你看錯了吧...”
到最後,只能想出這麼一個藉口來,也不知道是說給樑潔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不可能看錯的!”
樑潔突然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直接抓住了葉玄風的手臂。
“我叫他了,我說葉大海,他沒有理我,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他聽到我在叫他了!”
“媽,你冷靜一下。”
“我沒有辦法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你說這男人怎麼能如此狠心,不就是生意失敗了嗎,有必要就這麼丟下我們娘倆,一個人躲起來嗎,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說着說着,樑潔痛苦地蹲下了身,掩面痛哭了起來,肆意地宣泄着感情。
這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見她哭,而且哭的如此絕望,彷彿全世界都崩塌掉了一般。
葉玄風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地陪伴在身旁,在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能做的,也就只有陪伴了。
也不知道樑潔究竟哭了多久,只見她的哭聲越來越輕,身子逐漸地軟了下去。
葉玄風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即將摔倒的她。
沒想到一向看上去堅強的老孃,竟然還會有這麼一面,原來一直以來,她都在強忍對父親的思念。
看着她鬢角冒出的屢屢白髮,葉玄風的心頭比吃了黃連還要哭。
既然當年選擇了離開,現在又何必回來...
“大海...大海...”
即使再睡夢中,樑潔都在呼喊這個令她心碎的名字,說到底,心中多多少少還是牽掛着的。
將老孃抱回到房間後,葉玄風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房間裡沒有絲毫聲音,時間彷彿在此刻停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