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華清冷呼出聲。
他掌握青鋒,掠身而出,但以他與陳長安有着三丈的距離,以陳長安那出手的速度,他根本來不及阻攔。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陳長安的手掌落向荀惑。
荀惑見那隻修長的的手掌拍來,只覺亡魂大冒,想要躲閃,卻發現那手掌四周環繞的暗紅力量好似將他鎖定住了一般,根本無處躲閃。
他只能咬緊牙關,而後將全身的靈力用以催動道種,在他的身前凝聚出一道極蘊金石道意的屏障。
陳長安的手掌還未落下,掌心之前的彼岸花道意便已滲透出去。
如千絲萬縷的紅線滲如江海中一般,直接穿透了那金色的屏障。
陳長安的手仿若無物一般,直接穿透那金色屏障,直拍落在荀惑的胸口之上。
咔擦!
一聲清脆滲人的骨骼碎裂聲響起,像是一杆大鐵錘狠狠砸砸中的木門般。
荀惑的胸口直接滲出殷紅色血跡,而後整個人像是一條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在半空中吐出着鮮血劃過一條微曲的弧線重重的砸在戰臺的結界之上。
不等他的身體落下,陳長安一邁步,身化殘影,瞬息而至。
荀惑感受到胸口的劇痛,眼睛疼得眯成了一條線,模糊的視線中,見到一道白衣身影出現在身前。
不等他有所反應,陳長安一掌揮出。
赤紅的魔力在他的掌心涌出,直接衝入荀惑的心口之下,天魔經瞬間運轉。
荀惑只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體內的靈脈上傳來,而後體內的靈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失,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無力感自心底涌出。
在這一剎那之間,他拼命的想要反抗,但是隻能想,他的身體已然完全不聽使喚了。
陳長安一掌將他剛剛從結界上滑落的身體狠狠的拍了回去。
砰!
隨着一聲巨響,魔力衝入荀惑的體內,透過他的身體重重的與結界碰撞在一起,激盪出一圈圈的金色漣漪,彷彿結界都要被轟破了一般。
震耳欲聾的聲響從結界之身上傳出。
距離戰臺較近的修士們紛紛皺眉,一些女修士更是直接掩耳抵之,往日裡這個時候不知道多少南修士會對趁機對她們獻上殷勤,然而此刻,他們全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戰臺,根本沒有心思去管身旁的師姐師妹。
這並不能怪這些男修士虛僞,因爲那些女修士自己也十分專注的望着戰臺之上。
畢竟這一場戰鬥遠超他們的預料,那出身晉國,爲長白劍宗棄徒的陳長安,本該一開始就被崑崙道門的寒學擊敗的,然而卻奇蹟般的將寒學擊敗了,廢了他的修爲,還在戰鬥之中破鏡入養神。
而當姜華清和荀惑上臺的時候,他們本以爲陳長安基本上是要就此終結了,然而他卻再次奇蹟般的逆襲。
以剛入的養神初境修爲,僅僅兩掌便將養神中境的荀惑重傷,而後廢掉修爲。
這絕對是傳奇一般的戰績了。
畢竟與陳長安對戰的可不是尋常人,除了一個姜華清的名聲似乎並不算大,但寒學與荀惑在雲州之中都是有所名聲的青年才俊。
而且拋去他們三人本身的實力,就從他們的師門就足以看出他們的天賦絕對不凡了。
然而就是這麼三位崑崙道門的出色弟子卻被陳長安這個晉國出身的無名小角色,打廢了兩個。
這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大巴掌,狠狠的抽在崑崙道門的弟子臉上,
當然,也抽在了殿前弦月的臉上。
她那張冷漠的面孔雖然已經極力在隱藏,表現的彷彿絲毫都不在意的樣子,但依舊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令人望而生畏。
“陳 長 安!”
戰臺上的姜華清手握青鋒,站在陳長安身前一丈左右,雙目冰冷的像是臘月天裡的湖面。
“我說過了,我認輸了,但是你們崑崙的弟子好像並不想遵守規則,他要殺我,我只是廢了他,不過分吧?”陳長安平靜轉過身,身後被一掌廢掉修爲的荀惑緩緩從結界之上滑落,癱在了他的腳邊。
一縷縷血跡從荀惑的後背涌出,蔓延到陳長安的腳邊,環着他的步靴向前流淌,於姜華清和陳長安之間,匯成了一汪血泊。
姜華清看着那灘血跡,雙目中血絲浮現,冷冷的看着陳長安,道:“你一條賤命,也配與我崑崙弟子的修爲相提並論!”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他的雙目之中隱隱有青色的火焰燃燒而起。
青焰之中,彷彿有一條條鎖鏈崩斷。
一息之後,他的氣息從養神中境攀升到養神上境。
第二息,養神極境!
姜華清的周身之上都被青色的劍氣籠罩,手中的青鋒寶劍懸浮於身前,凝聚出成千上萬到青幽色的劍影,充斥在虛空之上,像是萬箭齊發前上弦的那一幕一般。
“所以你也要殺我了?”陳長安眯起眼睛,神色肅穆,看着眼前的姜華清。
他感受到一股危機的氣息,虛空中那細密的青色劍影如同真正的寶劍一般,散發着森然的殺意。
姜華清比寒學或是荀惑強太多了。
這種強不只是境界的超越,更是靈力渾厚程度,道意的品質,都遠超他們二人。
“在你死前,我一定會讓你爲現在的狂妄而感到後悔!”
姜華清昂首傲然,不屑的看着陳長安。
“你這麼確信能夠殺了我?”陳長安雙眸平靜,望着姜華清。
“我之天賦,可壓九州,殺你如屠狗!”姜華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線,無比自行,意氣風發。
“壓九州?”陳長安一笑,道:“牛皮誰都會吹,我看你的天賦連我都不如!”
隨着兩人的談話,春秋殿內各宗派弟子不由得嘈亂起來,議論紛紛。
天賦壓九州,真的麼?
就在衆人懷疑之際,姜華清開口了。
“可悲的螻蟻,不知道天高地厚!”
姜華清冷哼一聲,道:“在你臨死之前,我就可憐你一番,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天驕!”
話落,姜華清一步邁出,他的身上光芒大泛,青衣之下爆發出上百道耀眼的青色光芒。
無數人見此當即愣了一下。
空氣都安寂下來。
“一百條靈脈,他開闢了一百條靈脈!”
有人赫然出聲,而後春秋殿上爆發出一片譁然。
“姜師兄不愧是弦月宮主的親傳弟子,竟然開闢了一百條靈脈!”
“距離一百零八脈大圓滿僅差八條,這天賦的確超然了!”
“姜師兄必勝!”
崑崙道門原本氣勢低弱的一衆弟子見此,不由得再次激動起來,面色潮紅的誇讚起姜華清,彷彿開闢一百條靈脈的不是姜華清,而是他們一般。
“我天生乙木靈體,傳承崑崙上乘乙木劍道,修道二十二載入養神極境,悟乙木生殺劍意,開一百靈脈,你如何與我相提並論!”
姜華清平靜的開口,身影傲立在戰臺之上,雙目掃過戰臺四周。
在他眼中,這春秋殿下所有的年輕修士都不如他,所以他很自信。
殿上席間一靜,而後在嘈亂的議論聲中,無數道仰望傾慕的目光投上了戰臺,落在了姜華清的身上。
“上乘乙木劍道,這可是崑崙道門五大頂級傳承之一啊,聽聞這一篇劍訣乃是九州木系劍訣之巔!”
“崑崙道門每一任傳人都是由五大頂級傳承的修行者中選出來的,難道他有可能是崑崙道門的道子?”
“有可能,他本就是崑崙道門紫月宮的傳人,再加上這等天賦足以一爭整個道門的傳人了!”
春秋殿上各種關於姜華清的議論。
姜華清站在戰臺之上,他沒有去看下面的人,不過他很享受那種別人仰望的目光,他將目光挪向陳長安,心底有一些期待,想從陳長安的臉上看到那種震驚恐懼的神色。
然而,他失望了。
陳長安的神情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吃慣了滿漢全席的富人在看一羣貧民誇讚着僅有幾碟飽含油水的席面。
“我陳兄觀自境便開闢了一百零八條靈脈,你養神境纔開闢一百條,你囂張個屁啊!”
戰臺之下,李周直接朝着臺上大吼出聲。
他這一語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崑崙道門的一衆弟子紛紛面露仇視的光芒,開始嘲諷李周。
“一百零八脈,還觀自境就開闢了,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啊!”
“對啊,雲州千年來能夠在養神境開滿一百零八脈的修士都是屈指可數,還敢言在觀自境就開滿脈,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哈哈哈,可笑至極!”
無數道謾罵嘲諷聲在殿內響起,就像是一羣忠誠的野狗看到主人被罵之後開始護主一般。
李周本想反駁,但奈何罵聲一片,脣槍舌劍似萬箭齊發,只得咬緊牙關先等一下。
戰臺之上。
姜華清冷笑的看向陳長安,嘲諷道:“聽說你觀自境開滿一百零八脈,要不亮出來我看看?”
陳長安微微一笑,看着姜華清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啊!”
話落瞬間,他如方纔姜華清一般,向前邁出一步,不過他並沒有那麼高傲,神情也比較平靜。
他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殿下衆人。
下一息,陳長安的白衣之下,無數道密密麻麻的黑色光芒透體而出,像是有一顆漆黑的星辰在白晝中升起。
黑中帶着一縷縷紅,光偏暗色,卻煞是耀眼,瞬間整座春秋殿彷彿都蒙上了一層黑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