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車子啓動，穿過大街小巷上了高速，一直到中午也沒停下休息，只是郭主任和司機交換了座位，由郭主任繼續開車趕路。
剛開始每個人都還精神飽滿，現在都已經昏昏欲睡。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張，她已經歪着頭睡着了。我扭過頭來也偎依在靠背上，在車輛顛簸中一陣清醒一陣昏睡。
突然，車子猛烈一顛，車上人都坐直了。我透過窗戶看到天已經黑了下來，路邊一盞路燈都沒有，道路似乎是坑坑窪窪的。
這是哪？下高速了？這麼快到了？
看時間是晚上七點鐘，這個時間肯定到不了。郭主任這要去哪？給大家找地方睡覺嗎？
“郭主任聯繫好了賓館，我們現在是去吃飯休息。”張小颯的聲音出現在旁邊。
我扭頭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我旁邊。我點點頭，說：“你知道的不少。”
“他剛給大家說的。我看你睡着了，來通知你一聲。”張小颯小聲說道。
“哦，謝謝。”我有些尷尬地說道。
車沒多久就停在了一個賓館門口，有人迎接出來，對大家說飯菜都準備好了，很快會送到每一個房間裡面，讓大家先進房間等着。
我們帶司機一共十六個人開了七間雙人房，兩間單人房。司機和郭主任住一起，我和張小颯各自單間，其它人兩人一間。
飯菜很快端上來了，雖然賓館不算豪華，飯菜可是一點不差，用過飯後睏乏難當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是早上七點半。洗嗽完畢下樓出來，賓館門口一個人也沒有，昨晚停在一邊的旅遊大巴車也不見了蹤影。
我一下慌了，難道他們都走了？沒理由把我一個人拋下啊？返回前臺諮詢，前臺說自己是十二點之後換的班，沒見什麼旅遊大巴車，我們的人走沒走她也不清楚，不過都沒退房。
從她這問不出什麼，我就想去敲門查看，剛轉身就看到三個人一前一後從樓梯走下來，每個人都戴着紅色帽子，我鬆了口氣，原來他們還在。
接着陸陸續續除了郭主任其它人都來到了門口外面，等到八點半也沒見郭主任下樓，更沒看到車開過來。
我讓人給郭主任打電話，電話接通後郭主任讓那人轉告大家先等一會，說是車壞了，他和司機一起去修車去了，讓大家不要亂走，車隨時會回來。
雖然耽誤了時間，但是對於帶薪遊玩，到地方纔算假期的我們一點也不着急，大家又都返回房間繼續等着。
這一等就又是一天，下午五點半有人送來飯菜，今天看來是又走不成了。
吃過晚飯準備到外面轉轉，剛走過前臺，就看到玻璃門外也有三個要出去散步的員工，他們正在和另外幾個員工在爭吵。
我站住聽了一會，他們爭吵原因很簡單。這幾個要出去散步，另外幾個不讓出去，說是郭主任交代了，要保證每個人隨時在賓館裡，車回來就能出發。還說這裡人生地不熟，萬一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
這三個人最終也是沒出去，等他們上了樓梯我才繼續往外走，心想現在我是這裡最高領導，這負責守衛的人應該會給點面子。誰知這幾個人真是鐵面無私，但是語氣比剛纔和氣多了。
返回房間實在無聊，來到窗前想看一下外面夜景，但是這裡地處偏僻，外面也沒有什麼可看。然後低頭往下看了看，想着是不是可以從窗戶出去，但是並沒有什麼可攀登的地方。
重回牀上和衣而臥，想想這個郭主任管得也太寬了。大家都是出來旅遊的，也都不是小孩子，而且都是公司優秀員工，用的着這麼像犯人一樣看管嗎？
想到這裡，突然我感覺有點不對，但是是哪裡不對呢？我重新分析了一下，這次旅遊來得很突然，我和張小颯本來是不符合要求的，但是由於我和王老闆的關係特殊，讓我去也說得過去，但是爲什麼讓張小颯也來呢？真的就是爲了給我提供單獨相處的機會？這個機會根本用不着，平時都是單獨在一個辦公室，上下班還搭我車。這麼說來，如果這次旅遊真的有什麼陰謀的話，張小颯似乎成了解開陰謀的關鍵人物。
二
我敲響了張小颯房門。她開門看到是我，臉上掠過一絲驚慌神情，扶着門問道：“要出發了嗎？”
“車沒回來呢。方便嗎？正好現在沒事，我想和你聊聊。”我微笑着說。
“……好吧。”張小颯猶豫了一下，把我讓進了房間。
房間和我的一樣，一牀一桌一凳。我坐在桌邊，她坐在牀頭。
“劉總監，是有什麼事嗎？”張小颯顯得有些緊張。
“別想太多，就是無聊找你隨便聊聊。”
我心想她這兩天怎麼回事？和我突然好陌生，她這段時間私下裡都叫我劉哥，這怎麼又突然客氣起來？我接着問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怎麼看你心情更壞了？”
“沒有，我就是有點累了。”
“你這一天在房間幹麼了這麼累？我看你還是沒有放下，在想你男朋友呢吧？”
“我沒有男朋友。”
“哦，對了，分手了，是剛分手不適應吧？”
“分手一年多了，早就不想他了，就是這幾天身體不舒服。”
一年多？這怎麼和那晚說的不一樣呢？那晚喝醉了記錯了？不可能啊！
我心生一計，說道：“身體不舒服可要注意，現在夜裡涼，不要着涼了。我其實有件事想問你，但是不知怎麼開口。”
“謝謝關心，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那晚喝酒的事你還記得吧？當時我也喝多了，我想知道那晚我們有沒有……有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小張低頭沉默了一陣，慢慢擡頭說道：“有。”
啊？有？有心說你這就是睜着眼說瞎話。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麼。
我故作愧疚說道：“我們……發生了？說對不起已經沒用了，放心，我會負責的。”
“不用，不用你負責。”
“不用？”我假裝回憶了一下那晚的情景，然後說：“不對吧？那晚我們真的發生了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了？我記得醒來是在你牀上，但是怎麼到你牀上的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真記不起來了嗎？你再好好想一下。”
“真的記不清了，你也知道現在我腦子不好，很多事都忘了，那晚的事我就記得我們喝酒，你最後唱歌，唱的什麼我也不知道了，然後就不知怎麼在你牀上睡着了。”
“那晚你確實喝得太多了，我把你扶到牀上的。我本來想把你送回去的，但是你太重了。”
“後來呢？”
“把你扶到牀上後我也醉倒了，那晚我也喝了很多。但是我能感覺到你突然抱住我吻我，然後脫我的衣服，之後我就也不知道了。”
“我有嗎？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我拍着腦袋假裝回憶。
“你起牀的時候你應該酒醒了吧？你當時看到了什麼你不會忘記吧？”
“是的，我記得。好像看到你確實在我旁邊躺着，還沒穿衣服。”
“記得就好，所以我因爲這個事心裡很煩。”
“哦，你很煩，我其實也很煩。”
我現在已經確定她和那晚陪我喝酒的根本不是一個人。看她這兩天的表現，之前的緊張，應該是假冒的。
“你煩什麼？”張小颯問道。
“我煩的很多。你看現在也沒什麼事，既然我們都發生過了，那就再來一次吧。”我說完就把張小颯撲倒在了牀上。
她沒有驚叫，只是驚恐望着我。我趴在她臉上聞了聞，還是那種香水味，臉上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跡。伸手在她臉上撫摸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假扮的痕跡。
這個難道纔是真的？爲了證明我的判斷，我準備更進一步試探她。慢慢解開她襯衫鈕釦，敞開衣襟就看到了粉色胸衣。她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胸脯起伏加劇。兩隻眼睛死死盯着我，從她眼睛裡我看到的只有無助。
“那晚我們真的有嗎？”我又問她。
“嗯。”
我不知到底什麼原因讓她能繼續說謊。心裡問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如果她是真的張小颯，那麼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無奈，但是我現在放了她，想讓她主動坦白基本沒有希望。
“好，那你還害怕什麼？你現在不該對我是這種表情。”
“什麼表情？”
“你太緊張了，應該放鬆，坦然接受。”
小張不再說話，眼神似乎變得柔和了一點，但是還是看得出心事重重。
我一隻胳膊肘支撐着上身，另一隻手從她光滑的肚子摸到了她的褲子鈕釦，慢慢解開鈕釦，摸到褲鏈緩緩拉下，她此刻閉上了眼。
我翻身坐起來，這才發現她肚臍眼下邊有顆痦子。那晚上的她也有這個痦子。這是怎麼回事？那晚的人就是她，但是怎麼前後判若兩人呢？突然我想到了那個窗簾上的黑影，頓時恍然大悟。
我猜想事情是這樣的，和我喝酒的那個是假的，我在牀上睡着的時候兩人進行了調換，等我走後真的張小颯也走了，早上買包子給我吃的也是假的張小颯。
那麼那個假的到底是誰？那晚掉包可能就是怕我清醒後看出破綻，畢竟親密接觸會看得更清。
“嗚嗚嗚……”張小颯突然閉着眼睛哭了起來，側着身子縮成了一團。
“你怎麼了？哭什麼？我可沒欺負你哦。”
“你出去！”張小颯哭着用手指了一下門口。
“你別哭我就出去。”
張小颯止住了哭聲，說道：“別再來我房間了，我求你了。”
我最怕女人哭，但是我就這麼走了？
我走到門口又轉身快步走到牀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冷道：“小丫頭，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你要是說實話我就當作今天什麼事也沒發生，你要是還演戲騙我，我就報警了，我告你殺人！”
“不要！不要報警！我不是故意的，就那麼一推他就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什麼？她真的殺人了？
我本來是想說她殺了張小颯，然後自己冒充張小颯，爲的就是把她實話逼出來，沒想到有了意外收穫。
我鬆開了手，和緩了語氣說：“別怕，你只要說實話，我說不定能幫你洗脫罪名。”
“真的嗎？”張小颯一手拉着被子遮擋着身子，另一隻手激動地緊緊握住我的手腕。
“真的！不過我現在問你什麼你都要實話實說。”
“好。”張小颯鬆開了抓着我的手。
“你叫什麼名字？”
“張小颯。”
“那個冒充你的人是誰？”
“你都知道了？”
“下次麻煩你們對好每一句臺詞。你們破綻太多。剛纔對你那樣子也是迫於無奈，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
張小颯聽我說完，低頭輕輕咬了一下嘴脣，說道：“她是你妹妹。”
“麗麗？”
我沒想到和麗麗相處了那麼久，想想都有點恐怖。上次離開時她說會找我的，沒想到是這種方式。
“是她。”
“你們什麼時候演雙簧的？這段時間到底哪個是她？哪個是你？”
“我請假三天你記得嗎？從假期後和你在一起的都是她。她用三天時間學習我的說話，走路，動作，表情。又用三天和你接觸的時間找出讓你懷疑的地方重新學習。後來就真假難分了，我自己有時都懷疑我是假的。”
“那晚的是誰？”
“陪你喝酒的是她。她根本沒有醉，都是裝的。你喝醉睡着後我就去了。所以……你醒來看到的是我。我當時也沒睡着，我知道你給我蓋被子。”
“我剛纔看到你的痦子，就想到是你了。不過那個麗麗犯了一個很大錯誤，我雖然喝醉了，但是我們真要是有什麼的話，不可能只有你衣冠不整。”
“你說對了。她也沒有犯錯。你本來是衣冠不整的，後來她離開後我給你整理的衣服。”
“你爲什麼那麼做？”
“我不知道，我當時就覺得都是她害了我，我就偏不讓她計劃成功。”
“她怎麼害的你？”
“我……算了。你怎麼可能會不幫你妹妹？我只是個外人。”
“她不是我妹妹。我都不認識她。”
“啊？你不認識她？”
“所以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也不想你知道，都是爲了你好。你說你殺人了，是怎麼回事？”
“我沒殺人。我不是故意的。”
“別激動，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下。”
“就是那個麗麗，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