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門一開，魯慧走了進來。
“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魯慧坐在牀頭問道。
“你怎麼來了？怎麼還沒睡？”
“我擔心啊。你看，這是什麼？”魯慧從口袋掏出兩顆黑色藥丸。
“解藥？”我心一陣狂喜。“你不是說只有一顆嗎？”
“這是我偷來的。你好點了吧？老太太說一顆解藥足夠解你的半杯毒了。但是我還是不放心，就一直等到她睡着拿了兩顆。藥你拿好，我必須回去了。”
“謝謝你。”
“謝什麼謝，不氣我就好了。”魯慧說完在我額頭親了一下，抿嘴一笑轉身走了。
我吃了一顆。又遞給歐陽笑一顆。
“看在解藥的份上，我如果死不了，我饒她一命。”歐陽笑說道。
“一杯酒對應一顆解藥。你死不了的。”
“你……”歐陽笑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爲什麼這麼做？”
“兩顆藥，我一顆就夠了，剩下給你吃也不浪費。”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什麼？”
“我中毒那麼深，不可能這麼快醒過來，應該昏迷中就死去的，但是我沒死，你是不是把第一顆解藥給我吃了？”
“唉，我說漏嘴了，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行嗎？”
“如果她剛纔不送解藥，你可能就死了。”
“你讓我怎麼辦？我當時只有一顆解藥，他們又要殺你，我又不想你死，只有給你吃了。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的，對吧？”
“我要說我不會這麼做，你是不是很傷心？”
“傷不傷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會爲我報仇的。”
“……”
“怎麼不說話了？”我問道。
歐陽笑還是沒有動靜。
我把身子又往下趴了一些，“小玉，你沒事吧。”
“沒事。”歐陽笑聲音好想在哭。
“你怎麼哭了？很疼嗎？”
“嗯。疼得很。肚子疼，心更疼。”
我知道她肯定又想起什麼傷感的事了。放下牀單，重新躺好，我也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十幾分鍾，肚子也不疼了。我起身開門出去，外面前後左右有四個人看着水面，我扶着圍欄望着遠處的小島，內心涌起無限惆悵。
“怎麼？睡不着嗎？”旁邊一個人打招呼道。
“是啊。剛纔鬧肚子，現在肚子空空的，肚子一餓就睡不着。”我說道。
“我那房間有酒，要不要喝幾口？”
“酒？也好，喝醉了就能睡着了。那麻煩你把酒拿過來吧。”
“好，你等着，你先幫我看一會。”
雖然知道水裡不可能再有一個歐陽笑，還是假裝仔細防守。
“酒來了。”兩分鐘後那人跑了過來。
我接過酒看了看，這是用不鏽鋼方形水壺裝着的白酒，聞了一下，不算是好酒，但是很烈。
那人又遞過來一包油炸花生，是用食品袋包着的，大約有半斤。
“謝謝。酒是個好東西。”我說道。
“別客氣。我叫穆二春，他們都叫我小二。以後你能記得我就好，公司如果有合適的職位，你看有適合我的，就幫一下忙。我也不挑剔，不管幹什麼也比這裡每天風吹日曬好。”
我明白了他爲什麼獻殷勤，這種人也容易被利用。
我說道：“沒問題，看你挺聰明的，當個小領導，管幾個人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肯定沒問題。”小二樂得合不攏嘴。
“那就好。剛進公司我也需要自己信任的人，你就是我的耳目，也幫我管理公司風氣，每個月另外給你獎金。”
“那太謝謝您了，您等着，我記得廚房還有幾個雞腿。我給您拿來。”小二說完飛快地跑了。
我看着他背影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憐。
小二很快又跑了回來，手裡又提着一個食品袋，裡面放着三條肥大的雞腿。
“一看你就很能幹。”我拍了一下小二肩膀，說：“你要有什麼朋友想來公司的，就來找我，不過需要信得過的人，不要那些靠不住，嘴不嚴的。
“您放心好了，我的朋友都是過命之交，嘴巴比保密局都嚴實，回頭我就給他們說。”小二說完回頭掃了一眼，“這裡沒地方坐，我去給您搬張椅子來。”
“不用了，我回去吃。正好躺着吃東西也舒服。”
“好好好，您慢走。”
二
我回到房間，歐陽笑已經從牀下出來了，面朝門側躺在我牀上。
“你真膽大。不疼了？”我關上門，走過去輕聲說。
歐陽笑坐了起來，“我知道沒人會來，天亮我就離開。我毒已經解了，你去哪了？”
“出去走了走。有人送了些吃的，你也吃點吧。”
“誰呀？魯慧？”歐陽笑拿出一隻雞腿吃起來。
“一個叫穆二春的，別人都叫他小二。”
“他呀，我知道。他爲什麼給你送吃的？”
“因爲想換個崗位，想去公司某個一官半職。”
“呵呵呵……”歐陽笑捂着嘴笑彎了腰，“你準備給他安排個什麼職位？”
我沒覺得好笑，或許心情還在壓抑，說：“不知道啊，先答應下來，這種人用得着。”
歐陽笑也收起笑容，“也對。你不吃嗎？”
“我吃花生。”我說完喝了口酒，吃了兩顆花生。
“給我喝點。”歐陽笑去奪我手裡的水壺。
“這是酒，不是水。”我忙說道。
“這麼大酒味，我能不知道是酒嗎？”歐陽笑灌了兩大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明日愁的是我。你不會明日就動手吧？”
“動什麼手？”
“你不是要報仇嗎？”
“仇肯定要報。但是現在把她殺了，你怎麼進公司啊？想來想去，我先把魯慧殺了吧。”歐陽笑說得很輕鬆。
我焦急道：“你不是說饒了她嗎？”
“我是說因爲她送了藥，中毒的事就不和她計較了，但是她出賣了我，我還是要報仇的。”
“她沒有出賣你。是白夢凡告訴老太太的，第一天鳴笛時白夢凡就自己回來了。”
“他還活着？死老太婆，竟敢耍我！那我就先把白夢凡殺了。”
“我們一直沒有見過他，他肯定藏在很隱蔽的地方了。”
“不就是在船上嗎？我把船沉了，看他出不出來。”
“沒了船，我們又要回不去了。”
“我回去後會通知白家人來接你們的。”
“你想怎麼回去？”
“你最好別知道，省得露出馬腳。”歐陽笑說完又喝了幾口酒，“你還吃不吃？你要不吃，就全歸我了。”
“你吃吧，酒別喝多，萬一喝醉了，被他們發現，我保護不了你。”
“不用你保護，我有分寸。你先睡吧。”
我知道歐陽笑決定的事是不會被我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