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傅佩佩坐在牀邊吃着葡萄,時不時還往我嘴裡塞一顆。
“葡萄挺好吃,現在是幾月了?這葡萄吃起來像剛摘下來不久。”
“現在幾月了我也不知道,最多是八月,在這裡已經用不着管它幾月幾號了,你越是想這些越會焦慮。”
“是啊,每個人總會爲一些事煩惱,有時不願去想,可是煩惱卻始終圍繞着不散。以後,你的焦慮也是我的焦慮,因爲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我的焦慮卻不想成爲你的焦慮,因爲我不想連累家人。”
“你……”傅佩佩放下手中葡萄,盯着我看了有一分多鐘,沒說一句話。
我趴着沒動,也沒擡頭。我知道她在看我,也知道她爲什麼看我。我不擡頭是因爲我不想四目相對,怕她看出我內心的慌亂。我的慌亂來自剛纔我說的最後幾句話,我自己都有點不信,可是我卻不由自主說了出來。
傅佩佩慢慢扭過頭去,像是在回憶。緩緩地傷感道:“有種生活是迫不得已,有種命運是無法改變。每個人都只會往前走,不管對錯,就算走進荊棘叢中也只能自己忍着走下去,因爲沒有回頭路可以選擇。走着走着,突然發現前面有一片花海,想去擁抱這美好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滿身傷痕,每條傷痕裡還在淌着血,眼前的美好已經不能用力去擁抱,越用力就會越痛。”
我聽得出她很傷心,感受到了來自她心底的痛。我側臉看去,見她偷偷抹去了眼角淚水。對於她,我又有了重新認識,她留下的是淚水,更是過往的傷痛。
傅佩佩發現我在看她,緩了一下心情,調整了情緒,笑了一下,說道:“想多了只會徒增煩惱,什麼也不要想了,我們現在是過一天是一天。今天睡去,明早不一定能醒過來了,所以你也放開心扉吧。”
“我明白,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想了,以後我們離開了這裡。還是可以過正常生活的。”
“以後你會過正常生活的。我也希望你能快點離開這裡,這裡本來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你這話說得好像是要我一個人走一樣,你不準備離開嗎?”
“離開?去哪?我現在沒地方去了,能去的只有吳林浩那裡。”
“你還要回去?”
“我……”她欲言又止。停了一下說道:“不回去我能去哪?”
“你不和我一起走了?”我心裡雖然對她還有幾分忌憚,曾經不想和她一直相處,但是現在聽她這麼說,作爲現在是她男朋友的身份來說,還是要表現得恩愛一些,何況對她也已經有了感情。
“和你一起走?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做過的事可以判十幾次死刑了,你想和我在一起嗎?想進監獄嗎?我也是女人,別的女人想要的我也想,可是……”
傅佩佩激動地抽泣起來,抹了一把淚水接着說:“我是想過和你一起走,一起生活,是苦是甜都無所謂。可是每晚我都會夢到你不是被我的仇家殺死就是被警察打死。胡月的腿可以不受傷的,但是她要執行保護你的使命,想保全了我來保護你,我又怎麼能自私呢?你只要好好的我就高興了,我能爲你做的就是保護你。我可以當你保鏢,但是不能做夫妻,離開這的那一刻就是我們分手的時候。”
聽到‘分手’這兩個字,我心裡立刻激起千層波瀾,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人發瘋,讓人迷茫,讓人變傻,一切想不到的都有可能發生。朋友戀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希望與失望交替循環,我心累了。
屋子裡一下寂靜起來,我眨了一下溼潤的眼睛強裝微笑道:“以後的事現在想那麼多幹麼?他們打起來對我們沒壞處。我們來個假死然後一起出國,誰又能找得到我們?你又不是主謀,警察也不會爲你這麼一個小嘍囉費那麼大週摺的,你只要保證以後好好做人,我們就會很平安。”這次我說的是真話。我的眼淚告訴我,我不想和她分開了。
傅佩佩聽我說完,思考了片刻才說道:“假死?這個辦法可以。可是怎麼樣假死呢?”
我也是隨口那麼一說,現在她突然問我,我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我想了一下說道:“我們現在藏在這裡,吳林浩找不到我們,只要放出消息說我們死了,他也不得不信。我對他沒什麼用了,主要是你,讓他看到一個假的你才行。”
“假的我?讓吳林浩相信太難了,除非真得死了。”傅佩佩說着握住了我的手,深情地看了我幾秒,說道:“我有辦法了。你好好養傷,我再仔細想一下計劃。”
“你不會想犧牲自己吧?”我拉住她手問道。
傅佩佩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和你一起過日子呢。”
“你也一晚上沒休息好了。來,躺下睡一覺,有了精神了再想別的。”
“嗯。眼皮直打架了。”傅佩佩說着就也躺了下來。
我們在這裡一直待了四天,身上的傷也基本痊癒了。這四天裡很安靜,好像世界把我們遺忘了。
這間房間沒有窗戶,如果不是有表,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可惜這表除了時間,其他的功能都是日文,很多功能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已經第四天了,外面怎麼那麼安靜?他們都幹麼呢?”傅佩佩坐在沙發上思考着,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我說話。
“我的傷再過兩天就能完全好了。這裡連窗戶都沒有,等到黃超來了我們出去走走,透透氣。”我說道。
“你還是躺着別動了,你聽不懂日語,一出去就露餡了。”
我突然意識到傅佩佩懂日語啊,一直竟然沒想到這個問題。我忙說道:“我差點忘了你會日語,你過來,看看我這表怎麼用,我看不懂。”
“你那表是胡月的吧?看不懂就看時間就好了。”傅佩佩坐着沒動。
“你過來嘛,我覺得這表功能很多,不是一般的表,你來看看。”
“表能有什麼特別的?等到回去我給你買個好的。”傅佩佩好似不情願地走了過來。
我把表遞給她,她接過去玩弄了半天,然後忽然驚奇地說道:“這不是表!”
“啊?”我很吃驚地問道:“不是表是什麼?難道是炸/彈?”
“你說對了,這還真就是炸/彈。”傅佩佩繼續玩弄着說:“不過它還有更多的功能。”
“你說真的假的?這是炸/彈?這麼小的炸/彈是要自殺?”
傅佩佩沒有回答,她把手錶伸到我眼前,說:“你看這是什麼?”
我看到原本是時間的界面上,現在出現了一行日文,整個錶盤變成了顯示屏。“什麼意思?我看不懂,上面是什麼意思?”
“這是個雷達定位開關,我只要按一下,我們就能看到其他人的方位,當然別人也能看到我們。”傅佩佩又按了幾下按鈕,上面的日文發生了改變。“現在這個是錄音的,短距離內還可以當對講機用。”
“炸/彈呢?不是真的吧?”我還是關心這個問題。
“這兩個按鈕你按住別鬆,然後再按這一個,就會啓動炸/彈,有五秒倒計時。倒計時時間也可以設定的。”傅佩佩比劃着對我講解道。
“還真是炸/彈呀!她把這東西給我,也不怕我啓動炸/彈?”我自言自語道。
“這炸/彈你想啓動它,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絕對安全。還有其他很多功能,這表你如果不要就給我吧,必要時能救命。”
我看到她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便說道:“那你就拿着吧,這表我戴着也不安心。”
“這本來就是女式的,我戴着正好。”傅佩佩戴上手錶,開心得像個小孩似的,翻轉着胳膊欣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