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雲天何等老江湖,一見過山風的模樣,就知道過山風在擔心什麼,當下微微一笑,往前湊了一步,對過山風低聲道:“郭兄,滿某人以後,還得指望郭兄多多提攜,還請郭兄放心。”
這話其實就是已經挑明瞭,自己是有意投靠天心的,過山風一聽大喜,再無顧慮,當下跟隨滿雲天進了房間,兩人門一關,嘀嘀咕咕一會,天色放亮的時候,過山風才走出房來,一揮手,那些人立即散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隨即過山風回自己房間,一路走一路暗暗得意,這次有了滿雲天作爲臂助,就連天心九巫,只怕也不敢再小瞧自己了,說不定會因此得到提拔,更上一層樓。
就在過山風躊躇滿志之時,遠在秦嶺大山之中,也正在發生一件大事!
正如赫連春水和莫連城所推測的那樣,李家終於起了內訌。
一切都和莫連城設想的一樣,李懷風被逼到了絕路之上,只能提前發動了取代李觀瀾的行動。
行動代號:“野草!”
在李家,宗室和分支一直有着十分明顯的差距,李家十大家規之中,第三條明確規定,宗室利益高於一切,分支的一生,就是爲了守護宗室,就像野草,存在只是爲了存託鮮花的絢爛。
雖然殘酷,可李家一直以來都嚴格遵守,從來沒有分支敢挑戰宗室的權威,一直到李家分支之中,出了一個李懷風。
李懷風天縱奇才,十五歲時,已經是李家年輕一代之中的佼佼者,二十歲時,天文地理,星象風水,占卜測字,拳腳身手,無一不通,無一不精,而且馭人有術,恩威並施,隱約一代宗師風範。
可惜他是分支,縱然整個李家無人是他對手,可依舊無法參與到李家宗室所領導的核心階層。
梟雄和普通人的差距,就在與普通人往往會認命,但梟雄不會,李懷風是梟雄,他絕不認命!
這幾年裡,李家分支在他的拉攏之下,已經盡數以他馬首是瞻,李家宗室之中,也有半數以上與他暗通款曲,只有李觀瀾的嫡系一脈,始終不肯承認他。
原先李懷風確實是準備再等一等的,他用不着出秦嶺,一樣可知天下事,棋盤就在他的心中。
但赫連家在終南山重啓了六門共主大會,李懷風終於坐不住了,他必須去和赫連春水爭奪這個虛名,只有奪得六門共主之位,之後的事情,才能名正言順。
但李家的宗主是李觀瀾,李觀瀾絕對不會讓他出山的,李觀瀾雖然沒有什麼大才,但能坐上李家宗主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他心裡明白,李懷風就是一頭猛虎,一旦放出了牢籠,等到他猛虎歸山之時,也就是傲嘯稱王之時。
李家的宗室,不能被分支取代,李家的規矩,不能壞在自己手上,所以李觀瀾一直竭盡全力的按着李懷風,這個秦嶺,就是李懷風的囚籠。
但李懷風就是李懷風,即使出生是野草,也終能長成參天大樹!
這時的李懷風,正站在千錢劍峰之下,擡頭看着一棵參天大樹,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二十多歲的年級,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脣紅齒白,一臉的浩然正氣,長髮披肩,身形修長,就算一身青衫布鞋,卻依然遮擋不住那王孫公子般的非凡氣度,只是雙目之中,略帶傲色,顯示出李懷風極爲自負的性格。
他左邊站的人,正是從鎮龍山腹之中逃脫的大青衣,大青衣是宗室弟子,但卻心甘情願的聽命於這個小他十來歲的分支弟弟。
站在他右邊的,則是李家年輕一代最有名的猛將李狂奴,也是李懷風的一條臂膀。
李懷風一嘆氣,大青衣就眉頭一皺,對於這個弟弟,他十分了解,知道李懷風最擔心的就是削弱了李家的實力,畢竟宗室一方,仍舊有不少好手。
大青衣上前一步,沉聲道:“懷風,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再拖下去,會讓你非常被動!”
李懷風依舊看着那棵大樹,緩緩說道:“我何嘗不知,赫連家重啓六門共主大會,就是要逼我出手,爲了大局,我也應該出手,只是我一離開,赫連春水立即就會來這裡,除了我,沒人能剋制赫連春水,顧此失彼啊!”
旁邊李狂奴往前一步道:“我也不行嗎?”
李懷風目不斜視,目光一直越過大樹,停留在千錢劍峰頂之上,搖頭道:“單以武力,你或許可以和赫連春水一拼,但赫連春水可不只會拳腳,論頭腦,更非一般人可及,我必須留下來等着他,絕不能讓他得到六芒神珠。”
“他已經得到了一本無字天書,萬一再讓他得到六芒神珠,那無異與虎添翼,再想剋制他,則會更難!”
大青衣眉頭一皺道:“那怎麼辦?大伯已經放出話來了,不許李家分支弟子出山,李家宗主位置以後還可以再取,終南山難道你也不去了?”
李懷風目光一凝道:“怎麼能不去,終南山必須去!李家宗主的位置,我也要拿下來,這些年來,要不是大伯牽制,李家早該一統六門了,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但是,我暫時不能離開這裡,我必須留下來,一直到拿到六芒神珠爲止,李家宗主的位置,你們倆去替我取了吧!”
大青衣一愣,脫口道:“我們?”
那李狂奴卻想都不想道:“好!我去。”
李狂奴嚴格意義上,已經是分支中的分支了,他還小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只有李懷風罩着他,這麼多年下來,已經養成了習慣,不管李懷風說什麼,他直接去執行就好,根本就不會問爲什麼。
李懷風一點頭道:“就是你們,大伯年事已高,不適宜再爲李家操勞,你們倆帶上這裡的一半人手,去李家宗祠,讓大伯把宗主令符交出來,安享天年吧!”
大青衣眼神一狠,問道:“如何有人抵抗呢?”
李懷風再次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即用無比堅定的語氣,緩緩吐出一個字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