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怎麼突然和硅基文明在宇宙爭霸中爲何落敗扯上關係了？”柳馨有些疑惑地說道。
“很簡單，文明發展到最後都是尋求超脫，而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生存。不管是什麼文明，首先都必須要生存下來，而生存，就意味着要付出代價，這種代價除了內部的，對外就涉及到各種資源的爭奪。這種爭奪的最明顯形式，就是戰爭。”
“不要廢話，這已經是宇宙中普遍的真理。”
“戰爭是爲了爭奪生存空間，可是在戰爭過程中，卻可能造成個體生命的隕落。個體爲了整個大的族羣的利益，會進入到戰爭這個大的生命屠殺場中，用殺死敵人並自我犧牲的方式，爲了族羣的利益而搏殺。可是，對於生命來說，從本質上講，都是怕死的，只是爲了各自族羣的最高利益，或者是各種不得已的原因被迫走上戰場，有的人在戰場中英勇無比，有的人在大環境的感染下同樣熱血沸騰，還有的因爲身邊的戰友的倒下而可能從怯懦變得勇敢，有侵略者，有被侵略者，可是這始終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就是生命依然是希望求生的。如果不是因爲個體的原因心存死意，就算是最英勇的士兵，也不可能主動求死。但是硅基生命不一樣，它們只會絕對服從底層代碼的指令，而越是高級的硅基生命，對低級的硅基生命就有着絕對的控制權，在這樣的社會體系下，硅基文明看似在戰爭中個個都是最英勇無畏的士兵，但是從大的戰場形勢看來，卻因爲所有的戰爭中的硅基生命體的絕對服從，如同一臺精密無比的機械，最終不會保護自己，從而導致生命體數量的急劇衰減。硅基生命體不是製造出來的機器人，並不完全是無限的，一方可以通過繁殖不停的增加數量，另一方卻是很艱難才能產生一個帶自我意識的硅基生命體，還在戰爭中不停的消耗，這樣的情況，如果到後來不越來越失利，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這和你剛纔能夠控制幻境中的花朵，又有什麼關係？”旁邊的那個研究員尖叫道。
“這就涉及到兩種不同生命形式的另一個本質，就是思維方式的不同。硅基生命能夠進行最嚴密的邏輯推理和最精確的計算，甚至對於一些科技和宇宙中的規律，都能夠推算出來，從而造就最強大最先進的技術世界。而碳基生命，因爲生命構成的物質基礎是碳水化合物，意識產生的條件是神經傳導和各種激素的分泌這雙重作用的結果，這就造成一個現象，那就是如同人類這樣的碳基生命，除了能和硅基生命一樣進行嚴密的邏輯推理和計算，還具備一種特殊的能力，那就是想象力。想象力的存在，決定了我們這樣的生命體，能夠有夢，能夠站在地球上，卻幻想過去、未來，宇宙的另一邊甚至另一個維度的一切，而對硅基生命體來說，這些都是錯誤的冗餘數據，是需要清楚的病毒，這一點，你們承不承認？”秦風淡淡地問道。
柳馨和幾個研究員思考了片刻，最後都只能無奈地點頭。的確，不管硅基文明的技術先進到什麼程度，它們也有着自我意識，這是生命的象徵，但卻不具備人類這樣的無邊的想象力。
“好吧，我繼續。除了想象力之外，碳基生命還有一能控制兩種硅基生命無法控制的力量，那就是精神力量和生命能量。精神力的產生在於思維，但卻只有碳基生命才能掌握，就算硅基生命進化到了極致，最終也只是意識上的無比強大而已，強大到能逆轉時間，部分影響到空間，卻始終無法具備精神力量。精神力量到了最後，也就是所謂的凝練，能夠產生的一個重要特徵就是——具現化！”
“具現化？”柳馨開始琢磨這個陌生的名詞，不明白這到底是說的什麼。
“是的，具現，就是讓想象中的食物，在現實中具體的呈現出來，這就是具現化。我剛纔之所以能讓你們看見的一個虛擬的含苞待放的花朵突然之間開放，就是這種具現化的結果。現在我的力量不夠，或許只能具現一朵無足輕重的花朵，可是如果實力到了神靈的級別，就未嘗不能夠具現出一塊從來不存在的大陸，甚至是星球，乃至於一個……通往其他空間的界門出來！”
柳馨猛地已經，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界門，原本就不存在，是我們這樣的智慧碳基生命如果認定它存在，就有可能將之具現化出來？所以不管碳基文明還是硅基文明，都想要在地球上取得正統的統治，然後讓地球上的人類產生這種集體的意識，最終實現將界門還原的效果？”
“這是可能性之一。想象力也不是所有的碳基生命都具有。碳基帝國的生命因爲進化的道路上出現了一些偏差，除了思考者在像硅基文明的超級電腦般的方向進化之外，其餘的都注重身體力量的極端發展，甚至到了能以肉體直接抗衡宇宙戰艦的地步。”
“也就是說，碳基帝國的生命，儘管具有無比強大的精神力和生命能量，但卻也失去了一種極爲重要的能力，那就是想象力？”柳馨一點就透，馬上就舉一反三。
“不錯，人類的思維器官和表達器官的分離，也正是產生想象力的基礎，不然腦子裡怎麼想，只要思維透明，就直接表達出來，和碳基帝國的生命一樣，思維器官反而沒有產生想象力的基礎。所以不管是哪個文明，都必須佔據地球這個陣地，因爲在宇宙中，或許只有地球人能夠通過具現化，將界門還原出來。”
“你說的是還原，不是製造吧？”柳馨敏銳地說道。
“界門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地球人，甚至是地球人的祖先或者前面幾個文明世紀能夠製造出來的，那應該是上一個宇宙紀的東西，就算是曾經的最強種族，傳說中人類基因的來源，也不可能製造出來！人類能夠用集體無意識的方式將之還原出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那麼，和硅基文明的爭霸中，代表了技術的硅基文明，也沒有理由因此失敗，因爲碳基文明根本就不具備具現化的能力。”旁邊的那個亞裔研究員冷冷地說道。
“當然不是這樣。你怎麼知道，在碳基文明的初期，不是和人類這樣，思維和意識表達器官分離，而具備想象力的呢？那個時候的碳基文明，如果集體想象某個神靈的存在，你認爲會出現什麼事情呢？”秦風微笑着反駁道。
“你是說，所謂的神靈，根本就不是自然進化的產物，而是在這種集體無意識的想象中，慢慢產生出來，然後再進化而來的？”柳馨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怎麼可能？那硅基文明的神靈，又怎麼解釋？”
“很簡單，硅基文明的神靈，其實也是碳基生物。”秦風想到那個如同古代士大夫打扮般的硅基神靈，略帶諷刺地說道。
“胡說八道，硅基生命的神靈，明明是數十億年前的一臺超級電腦進化而來的，怎會是碳基生命？”一個學者怒極反笑道。
“你見過麼？至少，我是見過你們所崇拜的神靈的。”秦風淡淡一笑道。其他人立刻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畢竟，秦風見過硅基神靈並得到對方贈送一塊回溯出來的大陸的事情，在這個組織內部，是盡人皆知的。
“除此之外，碳基文明中應該還有不少宇宙的遠古時代產生的強大武器，這些具現化武器的存在，也是它們能夠最終獲勝的關鍵之一。”
“時間，空間……幻境。難道你是想說，這些幻境中只要進入了時間的因素，就能完全模擬出另一時空，然後再具現化出來，最終形成另一個世界？甚至，所謂的超脫，也不一定是要進入更高緯度的空間，因爲那個空間充滿了未知，還不如將這種虛擬現實技術繼續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讓我們得到符合我要求的高維度世界，即便是一百二十億年後這個宇宙完全寂滅歸於奇點，我們也能在那個虛幻的世界中，繼續生存下去？而這也是你一開始說的，創造出另一個時空的真正意思，也是碳基文明在地球上的代言人，之所以如此重視這個消息的真正原因？那是因爲他們的思維模式更接近碳基文明，所以才能很快意識到這一點？”
“自然。我想，冰月之所以會突然研究這方面的東西，是否也因爲她明白其中的關係？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出了狀況，才造成智慧和意識一年比一年低下，最終退化到十一歲的水平？”
“現在不是追究原因，我希望你來，是想讓你找到解決的辦法。”柳馨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能救她，哪怕要應對的真的是碳基帝國皇族的公主，我也會無條件地支持你。”
“好笑！”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聽聲音，竟然是那個貴公子般的平衡者。
秦風臉色一變，立刻明白剛纔的對話，已經被這個不知道躲避在哪個微小空間中的平衡者聽到。
“原來是這樣，看來界門這東西，還真的可能在地球上，用意識和想象力具現化出界門……真是了不起的創舉，管不得地球這個落後的星球上，突然出現了那麼多神話傳說中的生物，原來這都是爲了恢復到那個時代做準備啊……真是懷念那個時代的狀況啊，在這顆小小的星球上，居然具有那麼多能力超凡者，不過可惜啊可惜，已經數千萬年了，那些大神通者們，甚至連屍骨也不存在了吧？碳基帝國還真是神通廣大，它們的佈局，遠遠比你們這羣螻蟻所尊崇的硅基文明更加深遠。想要靠技術改變人類的文明進程，這到底是對還是錯呢？”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空間固化！”在一旁一直呆呆看着這邊的柳冰月，眸子中突然露出一絲狡黠、深邃到極點的光芒，冰冷的聲音，突然冷冷地念出這四個字。
空氣忽地一窒，然後傳來一股發自內心的冰冷、狂暴的氣息，這種氣息，就像看着那個聖潔無暇的少女，卻像是一隻兔子般的植食動物，遇到了霸王龍這種洪荒存在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