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的思想和整個社會開始脫節的時候,麻煩就會接踵而來,落後於社會的這種人一般都被認爲是傻子,領先於社會的這些人呢,我們一般都稱呼他們爲聖人,或者瘋子。
雲燁自認沒有資格被大家當成聖人,當然了,被人家當成瘋子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這些年他在努力的擴大自己的思想圈子,只有當一大批人的智慧都明顯的高於其他人的時候,這時候多出來自己這樣一個異類也就不奇怪了。
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放一把火,然後扭身就跑,最後躲在人羣裡和大家一起討論火勢的大小,說不定還要討論一下如何滅火。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囂張的宣佈火是自己放的,這種人一般下場都不太好,比如商鞅,比如晁錯,一個被車裂,一個被腰斬,連累全家倒黴,放火的人最後落個自然死亡的,好像就只有一個王安石,當然,張居正也是,只是他死之後,全家老少就倒了楣,老母親都被活活餓死。
所以雲燁打定了主意自己光放火,不管結果,從這幾年的效果看,貌似不錯,大唐人的吸收融合能力是如此的驚人,龜茲的音樂我喜歡,沙漠的歌舞我喜歡,只要是好的東西大唐人都喜歡,換了一張外皮之後,就成了自己的,敢說不是的,都被李二砍頭了。
雲燁喜歡這個霸氣絕倫的時代,所以他對李二的統治持歡迎態度。順從也罷,拍馬也好,這是他自己從心裡對於一個強者的尊敬,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強者,雲燁自己就絕對做不了,上輩子最羨慕的就是官二代,接過父親去世得早,沒能達成這個願望,來到了大唐,鬼使神差的成爲了官一代。他就只想着讓家族延綿下去,一點都不介意一千五百年後這片土地的主人任然姓李。
從小到大就沒有搞清楚過什麼是政治,只看到主席臺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懵懂的認爲政治就是權利的交接,至於怎麼交接的,完全不知道,只是看着檯面上一個個笑逐顏開的樣子,善良的認爲他們都很高興。
賀天殤現在沒事幹就喜歡到雲家討杯茶喝,雖然雲燁送給了他足夠喝一年的茶葉。他也沒有改變這個習慣,好像從上回的遭遇過後。他就自認爲是雲燁的朋友了,要茶喝的時候還不空手,每回都要帶些小禮物,要嘛是一包不值錢的點心,要麼是一隻才被扭斷脖子的野兔,雲燁認爲這是一個好習慣,必須發揚光大,不像虯髯客來到家裡總是嚷嚷着要喝酒,喝完酒就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最後總是需要雲家的車馬送他回李靖的府上。
“上回聽雲侯所說的骨牌道理,在下回去思慮了良久,發現大大的有理啊,引起事端的總是一些微小的小事,可是爲了掩蓋這些小事情,我們就不得不做一些更大的事情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問題是小事端總是存在。我們總有遮不住的時候,所以,殺人,犯罪就會層出不窮。不知雲侯有沒有良策讓這些小事端被解決在萌芽裡?”
“沒有可能,粉飾太平和文過飾非,是我們的天性,總想着小事情總會被遮掩過去,誰知道卻總是失敗,越是聰明人就越是想取巧,一遍又一遍的向老天展示自己的愚蠢,這就是我們被稱之爲人的原因和我們必須拜祖先或者佛祖,或者神靈的原因之所在。”
“受教了,只是您的玉佩到現在爲止已經有超過五十人爲之喪命,不知雲侯如何看待?”賀天殤拱着手求教。
“賊骨頭想偷東西,誰有辦法,這可要怪你這個維持地方治安的捕快了,沒有吧事件消滅在最初,是你的失職啊。”
說完之後兩人相視大笑,賀天殤笑着說:“爲何下官總有一種雲侯在看笑話的感覺,您的家人,從最初的着急到找回單鷹之後,您家裡就立刻恢復了平靜無波的生活,無論是誰都要誇讚一聲雲侯不爲外物所滯的高人風範,下官或許是多心了。”
“沒多心,你的看法很準,我就是在看猴戲,滿長安的勳貴人家都在給我表演,我爲何不看,玉佩在我手裡的時間最長,但是我沒有解開他的智慧,或許其他人有辦法吧,解不開裡面的奧妙,那塊玉佩對我來說就是一塊玉牌,家裡雖然是小門小戶的,但是一個玉佩還真沒放在眼裡,所以啊,我可以坐在城樓觀風景,人無欲則剛,我不指望長生不老,只希望把這輩子舒舒坦坦的過去就好,長生夢還是讓其他人去做吧。”
賀天殤重重的點點頭,伸出大拇指誇讚一下雲燁博大的胸懷,旁邊的虯髯客微微的撇撇嘴,自己才交給雲燁另外一面玉牌,也不見他淡泊名利的不接受。
“丁彥平固然厲害,但是少了一條腿,就讓他的身手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在百十個好手的圍追堵截之下,愣是把玉佩帶到了河北,您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賀天殤故作神秘的低聲對雲燁說。
“還能怎麼死,最狠不過碎屍萬段而已,還能如何?”雲燁知道丁彥平死定了,從他拿到玉佩的那一刻就死定了,所以雲燁根本就不去過問。
“丁彥平在臨死的時候硬是把玉佩吞進了肚子,那個玉佩足足有半個巴掌大,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吞下去的,可是吞下去又如何,還不是被人家破開肚皮從胃裡取走了玉佩,屍體在荒山野嶺之地餵了猛獸,可憐一代豪雄,起了一時的貪念,落得個似無葬身之地的下場。現在這枚玉佩又落在了河北的一夥響馬手裡,依在下來看,這夥響馬的末日已經到了。”
賀天殤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喝口茶,吃一塊蛋糕,舒服的呻吟一聲然後對雲燁說:“這種點心從來沒見過,不知道雲侯能否惠賜一些,讓在下帶回家給老母,幼子嚐嚐。”
“恬不知恥啊,你都拿了三回了,現在又問,我說不許,你會不拿嗎?還總是打着老母和孩子的藉口,讓人看不起。”
賀天殤從容的把桌子上的蛋糕小心的放進自己帶來的食盒裡,又把一碟子蘭陵特製的奶糖也倒了進去,這才扣上蓋子,對雲燁說:“下官從來沒有拿人家東西的習慣,唯恐有朝一日,人家求到頭上不好拒絕,你家就算了,我就算是拿了再多,也沒關係,到時候該拒絕的還是拒絕,用不着良心不安,家母脾胃不好,每餐飯食都吃的很少,只有這樣點心最是合胃口,你說我爲何不拿?”
“哦?既然是伯母身體不好,自然應該多拿些,這些已經涼了,我吩咐廚房再做些新鮮的,老人家的身體需要好好調養纔是。”
聽到雲燁提到母親,賀天殤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謝過,然後對埋頭飲酒的虯髯客說:“和尚,我聽說你懂得化外的語言是也不是?”
虯髯客嘿嘿笑着咕噥了幾句誰都聽不懂的怪話,然後自己放聲大笑,貌似得意。
“這傢伙在罵你。“雲燁趴在桌子上對賀天殤說。
“您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您也懂這些話?“賀天殤很奇怪。
“不懂,但是我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有些番子很討厭,我就用大唐的話罵他,還是笑着罵,樣子和這個和尚的表情很像。“
賀天殤搖搖頭說:“被他罵一兩句不要緊,只要他真的懂,就好,拜火教也就罷了,這些人還算是虔誠的信徒,摩尼教就不同了,這些人總想着要打破舊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這樣下去,遲早就會對大唐的穩定不利,所以需要消滅在萌芽中,我剛纔問你的話就是這個意思,我手持陛下令箭,怎能容忍這些暴徒在我國爲非作歹。”
對於賀天殤這種忠於職守,卻又懂得變通的人,暈燁非常的欣賞,伸出拇指誇讚一聲,兩個人一起看醉眼朦朧的和尚。
“不就是去殺人麼,老子會害怕?這就去,雲小子那天念得詩句不錯,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歸,好句子,比那些腐儒們做的詩中聽多了,咱這就去殺個痛快。”
虯髯客留在長安有志難伸,做什麼事情都縮手縮腳的,唯恐給李靖帶來麻煩,通過這些天的瞭解,他很清楚李靖的處境,想要出走,李靖難得見他,死命的不同意,紅拂這時候又在發病,他只好留在長安,整日來雲家謀求一醉,恰似猛虎臥荒丘,如今聽到賀天殤邀請他一起去殺人,哪有不應允的道理。
送走了兩個要去殺人的人,雲燁回到後院就看到希帕蒂亞正在和辛月兩個人坐在屋檐下喝茶,對於茶這種飲料,希帕蒂亞極度喜歡,尤其是雲燁加了茉莉花的那種茶葉,不知道從辛月哪裡混走了多少。
見到雲燁過來,舉舉自己的茶杯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她今天是受了辛月的邀請,一起去長安看最新的戲劇的,現在只不過是在消磨午後的閒暇時光。
沒工夫理這個女人,雲燁瞅瞅大丫的繡樓,決定去教訓一下單鷹,這個混蛋窩在大丫的繡樓裡三天都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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