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又是一年鄉試。
謝容昭已經十五歲了。
謝榮暉一臉緊張地坐在書房裡,今日放榜,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榜上有名,不願意看到父親和妻子失望的眼神,所以便一人躲在書房。
一大早,劉若蘭就派人去守着了,只是不到放榜的時辰,去再早也沒用。
陳嬌嬌此時坐在正堂,懷裡還抱着一個小奶娃娃正咿咿呀呀的。
謝容昭進來後一眼就瞧到了小娃娃,匆忙給母親行了個禮,便去抱小侄女了。
陳嬌嬌頭胎得女,原本還擔心會惹得母親和相公不快,但是注意到他們並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這才輕鬆一些。
劉若蘭自己就是生的女兒,自然不會再去逼迫着兒媳去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
陳嬌嬌嫁入謝家後,便從未聽婆母對自己有過子翤上的要求,更不會主動往小輩房裡塞人,就衝着這個,陳嬌嬌就是真心實意地孝順這位婆母。
相比於自家姐妹們,陳嬌嬌覺得她是嫁得最舒心的一個了。
相公屋子裡乾淨,內宅一事盡由她自己做主打理,相公從來不會多問,便是婆母也從不干涉他們院子裡的事,平時的吃穿用度也都不差,無論是月錢還是其它的貼補是樣樣都挑不出毛病來,還有什麼是比現在更舒坦的?
她以前覺得自己嫁人後,若是相公膩了她,或者是她有孕不能服侍時,便擡兩個通房便是。
陳夫人不止一次教導她,儘量不要擡外面的女人回來,不好拿捏,也容易起一些個小心思。
所以陳嬌嬌早就琢磨着通房的人選。
只是沒想到,一直沒用上。
先前她出嫁時的兩個陪嫁大丫環,一個被她許給了謝府的一個小管事,還有一個則是被她放了賣身契,許她回老家嫁人了。
如今,身邊再提上來的大丫環,都是自己入謝府後再採買過來的丫頭,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已經很仔細了。
陳嬌嬌觀察過了,相公並沒有相中哪個丫頭的意思,所以她就心安理得地做着正牌娘子,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羨慕她呢。
今日放榜,她知道相公緊張,其實她也緊張。
上回沒考中,也不知今年是否能中,陳嬌嬌心裡頭還是有些慌的。
“阿孃,可打發人去看榜了?”
“一早就派出去了。且有得等呢。也怪你阿爹這人死腦筋,我早說讓他幫忙打聽一下名次就好,可他偏不聽,還說這樣容易惹人非議,躲得倒是乾淨!”
陳嬌嬌笑道:“母親可別這麼說,父親的確是要避嫌的。自打今年春開始,父親就一直特意遠着禮部的諸位大人們,就是怕再傳出不利咱們謝家名聲的事來。都這麼長時間了,若是父親這一會兒忍不得,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劉若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們都是跟他一條心的。哼,也不想想他這一天天從早忙到晚的,一個月下來我都見不了他幾面,更何況是你們了?”
這話謝容昭倒是認同,“阿爹近來的確是太忙了。邊關商貿的事情不是都辦妥了嗎?怎麼還這麼忙?”
“父親是吏部尚書,這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不少,也怪咱們幫不上什麼忙。”
謝容昭笑道:“大嫂不必心急,等回頭我大哥入仕後,你便能幫得上忙了。” 陳嬌嬌紅着臉瞪她:“又來取笑我!”
幾人一番鬥趣,謝容昭抱着小侄女逗了幾句,謝榮琅幾人都在外頭候着過來請安了。
都是一家人,也沒有什麼要避諱的,反正有長輩在。
一會兒的功夫,這屋子裡都要擠滿了。
“阿孃,我手心都冒汗了,大哥參加鄉試,我比他還緊張呢。”
謝容昭戳穿他:“你緊張什麼?這都考完了!你就是個心大的,當初你參加院試時,筆都少帶了一支,還是多虧阿孃又檢查了一遍。讓你去送大哥考試,你倒是好,自己頭一天就飲多了酒,也虧得阿爹不知道這件事,不然少不得要罰你抄上百遍書纔是!”
謝容琅討好道:“阿姐,我錯了,您快別說了行嗎?”
他這副樣子,又引得衆人一片轟笑。
謝榮恩一身武將的打扮,如今他入了左驍衛營,已經是從七品的副尉了。
“好了,你們快別鬥嘴了。難得你們今天都休沐,不管今天暉哥兒能否考中,咱們晌午都一起樂呵樂呵。”
話落,劉若蘭看向陳嬌嬌:“你去跟廚房吩咐一下,將幾個孩子喜歡的烤鴨、滷雞都備上,還有咱們四郎最喜歡的羊肉也不能少了。”
“是,母親,兒媳這就去。”
孩子在母親這裡,陳嬌嬌是沒半分不放心的。
謝榮琅又坐了一會兒,心裡頭算着腳程:“幾位兄長,咱們還是去前院等吧,一旦有了消息,即刻來稟明母親。咱們這麼多人,瞧着小侄女都不敢擡頭了。”
小娃娃年幼,只是單純地認生。
這幾位阿叔平時回來的少,再加上小娃娃記性差,每回見了都要躲一陣子才願意看他們。
謝榮琅天資聰穎,年紀不大,但是今年已經中了秀才,妥妥的名人,十五歲的少年郎,當屬少見。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他竟隱隱成了這一幫子兄弟中的領袖人物,但凡是他敲定的事情,就沒有其它人不應的。
他一開口,其它幾人都跟着起身告退,劉若蘭又吩咐古氏給他們那邊備些小吊梨湯過去。
等待最是難熬。
尤其是對於謝榮暉而言,這是他第二次鄉試,若是不中,便還要再等三年。
謝榮暉並不急於入仕,但是在京城,僅有一個秀才功名顯然是不夠的,況且如今父親高居吏部尚書之位,他身爲名義上的長子,卻是讀書不成,唯恐再墮了父親的才名。
今年他和程景舟一樣都參加鄉試,他篤定程景舟會中,畢竟三年前他便得到了幾位先生們的讚譽,此次若是程景舟中了,而他未中,難免會有心理落差。
謝榮暉想到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面,更重要的是,若他不中,日後再護着乖寶時,他總覺得氣短一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