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回來,他們都沒好好談過,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不要他了。本來好好的兩個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劉浮生轉過身去敬別的酒,沒再理這個女人,今天過後,他將成爲別人的夫,是已婚人士,所以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慕淺踉踉蹌蹌準備走出酒店,一腳踩空門口的臺階,摔倒在地沒再爬起。
而劉浮生一直注視着慕淺的身影,看她不再起來趕忙跑了上前,臉色慘白,不像是因喝多造成的。劉浮生輕輕抱起她,發現她變輕了很多,突然很難受。
在衆目睽睽之下,新郎抱着別的女人公然離開了自己的婚禮現場。
慕輕像一隻鬥敗了的鳳凰,美麗豐滿的羽毛一下子全無,不說一句話回到了更衣室。
劉浮生抱着慕淺,一路不知闖了多少紅燈,纔到達醫院。他安排好了病房靜靜地坐在慕淺的病牀前,眼裡充滿了心疼。
“是家屬麼,過來一下。”浮生聞聲跟隨護士出去見到了主治醫生。
“醫生,她怎麼樣了。”
“她纔打胎兩三年怎麼可以這麼不愛護自己的身體呢,你們做家屬的平時要多給她補補身體不要讓她勞心,她這次暈倒就是抑鬱心結和喝了多量的酒造成的,多注意吧。”
什麼庸醫,她怎麼可能打過胎,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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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浮生一把揪住醫生的白大褂,“你再說一遍,她怎麼了!”
“打過胎,身體沒恢復好。”醫生沒好氣的說。
打過胎,打過胎。劉浮生的腦子完全被這句話佔據了。她打過胎,是因爲這個離開他的?還是在國外有了別的男人打了胎纔回來的。兩三年,那應該是剛分手就懷了別人的孩子麼。
劉浮生沒想過這一點,他最心愛的女孩打了胎了,很多年不曾流過眼淚的浮生哭的像個孩子,彷彿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必須冷靜,他哭了很大一會,終於平靜了一些,還是選擇等慕淺醒來後給他一個說法。
他等到了天黑,突然察覺她應該早已經醒了。其實慕淺早就醒了,她聽到了和他和醫生的對話,更不知道怎麼面對哭泣的他,乾脆裝睡。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無法感動一顆不愛你的心。
“我知道你醒着,告訴我,是誰讓你打的胎我不會放過他的。”浮生低沉沙啞的聲音。
慕淺知道再裝下去也沒意思了,這麼長時間她也思考好了該怎麼說。
“你也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我喜歡上了一個同學,他讓我陪他去俄羅斯深造,所以我就不告而別了,我很愛他,孩子也是他的。”
“你當初還說過那麼愛我!”
“是啊,別太執着了,從愛到不愛很近的,世間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化,愛了又不愛了,只是一種很簡單的變化。”
“簡單麼,爲什麼你說的這麼輕鬆,慕淺,我不信。”
“到此爲止吧,還有什麼好糾纏的呢。”慕淺突然高聲對着劉浮生說,眼睛有點紅,氣勢一點也不弱。她的眼神那麼清澈無愛,讓他不得不去相信這些話。
“我們曾經”浮生還想再說些什麼。
“你也知道不是麼,都回不去了,曾經都過去了。”
劉浮生突然站了起來,“如果你今天不說這些話,我還會以爲我們會回到我們的家,重新開始生活,我會原諒你的所有,但你剛纔的話讓我徹底明白了,再愛也沒有用了,原來這些年,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罷了。”
劉浮生艱難的走出了醫院,這是他第二次把她送到醫院再在醫院把她丟下,也是最後一次。
她第一次覺得浮生的背影很落魄,簡直像是移動的軀殼,她安慰自己,也安慰心裡的劉浮生,時間會治癒好你的傷的。
幸而這家醫院的主治醫生她認識,其實整個市裡的醫院都被她跑遍了,連國外的都看過了,她的病沒有醫治痊癒的辦法,只能拖延,所以她每到一個醫院,都會要求醫生爲她保密病情,等到科技足以發達的時候,等到她健康的時候,她纔會說出一切。
“醫生,謝謝你剛纔。”慕淺深深地爲這個醫生鞠了一躬。必須謝謝他,不然怎麼可能讓浮生死了心呢。
“不用謝,可是你的身體。”醫生還是很有醫德,擔心的是病情。
“我已經想明白了,多活少活又有什麼分別。不如少拖累身邊的人。”慕淺本就嬌小的身軀現在瘦的簡直皮包骨。隨手撓了撓頭,手上一撮掉落的頭髮。
看着頭髮,她再堅強也控制不了了,嚎啕大哭了起來。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大喜,他得知她打過胎,他今後不會再糾纏她,她的頭髮馬上將會掉光。
她克服了那麼多和他在一起的困難,她可以不理會上代人的恩怨糾紛,可以不接受慕輕的逼迫威脅,甚至爲了浮生她願意放棄生命,可是疾病卻無法剋制。
她不會忘了三年前慕輕那天的話。
“你這病根本無藥可醫,你不如離開他吧,他那麼好的條件憑什麼要爲你有數的人生買單!”
“你連最廉價的陪伴都給不起他。”
“你饒了他吧,他遭了什麼罪要因爲一個你放棄自己的人生!”
“只要你放過他,我能幫他完成他的夢想。”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裡,都會狠狠地戳向她的心臟。那次是這兩個姐妹這麼多年來最平靜的對話,慕淺沒有還過嘴。
這一次,慕淺終於放過了浮生,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