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難得的新鮮食材,大家怎敢輕易地浪費掉。
衆人將國人勤儉節約的天性和美德,發揮到了極致;除了實在不方便處理的肺臟和四蹄,也基本不能作爲食材的脾臟,胰臟和膽囊外;捷豹這樣的老饕,怎麼可能平白地浪費了外腎和鞭兒,這兩樣老饕界的信仰美味兒!
等一切都收拾停當,天色也擦黑了。
哥兒幾個,手裡捏着黑暗烤串兒。
喜馬拉雅精製礦鹽,也遮掩不住腸肚烤串兒那極富原始狂野的味道。
看着耗子一臉愁容,霸天虎一臉嫌棄,捷豹幸災樂禍的樣子,孤狼二話不說,大快朵頤起來。
“呃… …嗯… …”
“不錯!相當得,有滋味兒!還是咱們的老饕厲害,這夾帶了腸油,外腎和鞭兒的黑暗料理,充滿了原始的野性,難得的原汁原味兒!”
毒蛇也豁出去了,學着領導的樣子,大快朵頤起來。
“呃… …嗯!!!”
“領導說得絕逼沒錯,就是這個味兒!原始的混沌中,夾雜着無與倫比的野性;簡直回味兒無窮,欲罷不能!哈哈!哈哈… …”
“我說哥兒幾個,人生難得幾回浪,此刻不浪何時浪!”
“老饕,有水平!”
捷豹對着毒蛇,邪魅一笑。
“誒… …呀呀!都說知己難尋,知音難覓!哥兒們此生,就認定你啦!哈哈… …”
看着哥仨津津有味兒地吃着,猴子很快加入大快朵頤的陣營;耗子和霸天虎相互對視一番,憋着氣吃了起來。
“哎誒!?還真心,不錯吶!老饕,就是老饕。呵呵… …”霸天虎,樂淘淘地嘟囔道。
水足飯飽,孤狼領着衆人,果斷地放棄這處臨時營地,回到乾涸湖營地修整。
忙起來的時候,倒也沒覺得什麼;這一旦閒下來,哥兒幾個難免地有了各自的想法。
耗子,有些擔心地問道:“領導!我們今晚沒回去,那些人,不會開着飛機走了吧!?”
毒蛇,漫不經心地迴應道:“沒有地面塔臺引導,也沒有了GPS導航,除非機長是個瘋子。”
而此刻,毒蛇竟然還有些許期待,機長就是那個十足的瘋子。
“啊… …不容易呀!”
“顧頭不顧腚地忙了一整天,不就是爲了那一百多張嘴嗎!?這一百多張嘴裡,指不定有些個白眼狼,還有那些個只顧自己的精緻利己主義垃圾!”
毒蛇,回味着兩天來的經歷,不免有些氣短。
“怎麼!?你有,想法!?”孤狼,質問道。
“想法,倒不敢有!我只是在想,揹負着別人的幸福和生命負重前行,還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特別還是,一羣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毒蛇,若有所思地念叨道。
“不是別人的什麼事兒,是我們自己,內心中堅守的職責和本份!”孤狼,義正言辭地糾正道。
毒蛇在黑暗中望了孤狼一眼,有感而發。
“領導!我爸,也當過兵的。當年高考,我特別想報軍校;可我爸不同意,他說‘當兵太苦了’!”
“當兵,是苦!但總需要,有人去幹!你說呢!?”
孤狼,又開始共情了。
“領導!能跟着您,也算是了了我當年的遺憾。就怕是,領導會嫌棄我們。嘿嘿… …”
毒蛇以退爲進,乘勢賣着乖。
“呵呵… …示威呢!?”
孤狼,話中有話。
“哪兒,敢呀!領導!呵呵… …”
毒蛇,打着馬虎眼兒。
“想要… …儀式感!?”
孤狼,步步爲營。
“呵呵… …領導… …”
毒蛇,欲言又止。
“也行!”孤狼,堅定地說道。
“領導!我不是,那個意思… …”
毒蛇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明白!”
孤狼,鄭重其辭地唱誦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戈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毒蛇瞬間,汗毛都炸起來了。
“領導!謝謝您!真得非常,感謝您!”他發自肺腑地,感慨道。
“領導!簡直,太有感覺啦!我當年,要是能有你這麼好的領導,我也不會說什麼都要退役了。”
霸天虎接過話頭,有感而發。
“幾級!?”孤狼,追問道。
“呵呵!一級士官。”霸天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其實,跟領導什麼的,真沒有多大關係;關鍵還是,我們自己內心想要堅守的東西,值不值得,願不願意。當兵是很苦,但大家不要忘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孤狼,語重心長地一語雙關道。
恪守職責和本份的,還有王佳毅和機長。
求援小隊遲遲未歸,飛機上的乘客們也越來越焦慮,各種聒噪和不和諧的聲音慢慢被激發出來,王佳毅竭盡全力地協助機長,極盡可能地試圖安撫住這些,已然被浮華嬌慣已久了的人們。
通訊聯絡,依舊杳無音信;機組人員,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幾頭擔心,讓王佳毅和機長比誰都焦灼,可爲了穩定住整個局面,還得強裝鎮定,不厭其煩地各種解釋,各種安撫。
心力再憔悴,也只能自己默默地硬扛着;下面的一大堆人都需要精神支撐,再艱難,也得咬緊牙關硬挺住。
各種的應急方案,討論了又討論;甚至討論到萬不得已時,全盲起飛的可能性。
好在,機長不是那個瘋子。
乾涸湖,求援小隊營地。
比萬籟俱寂還要沉默的死寂,毫無徵兆地再一次闖入!
毒蛇,又一次,回到了乾涸湖的中央。
空曠的原野,感觸不到一絲的生氣,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凝滯住了。
毒蛇有些迷惘地靜靜站立在原地,試圖從中找尋到些什麼… …
良久!
陰沉的暮色中,那種疏離的壓抑感,層層疊疊地壓迫過來,讓毒蛇猶如臨淵欲墜… …
想要逃離,卻又挪不動半步。
只能,枯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
當壓抑到極致時,毒蛇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又該如何擺脫這種困窘。
重重迷障之中,除卻遠處依稀可見的山巒,以及腳下極度幻彩的地表外,一雙淡淡的,黃綠色的眼瞳,透過暮色,盯盯地凝視着他… …
毒蛇意欲大聲地呼喊出來,可喉嚨卻不受控制的緘默着… …
他奮力掙扎着,從夢魘中擺脫出來。
毒蛇第一時刻,看見了,孤狼關切的神情。
他先是一怔,遂即,左顧右盼地四處打望了一番,徹底放鬆下來。
“呃… …領導!”
“怎麼!?做噩夢啦!?”
毒蛇用力地搓了搓臉,深吸一口氣;應道:“沒什麼啦!都已經,習慣了。”
“領導!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真的,沒事兒!?”
“飽餐一頓,立馬生龍活虎!乾飯人眼裡,只有食物!嘿嘿… …”毒蛇,強打起精神強調道。
“呵呵!沒事兒,就好。準備一下,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是!領導!”
乾涸湖上的飛機,此刻,成爲了衆人共同的羈絆。
乘着一早天涼,孤狼領着衆人一路疾行。
迴歸的路,對於猴子來講倍感溫暖,他憋着一股子勁兒,生怕耽擱了行程。
孤狼也感受到了猴子的心境,他大聲提醒道:“控制好節奏,欲速則不達。大家都悠着點兒,不出意外的話,半下午的時候,我們應該就能到達。”
“現在,可不比來的時候,每個人身上都揹負着輜重呢。過度疲勞的狀態下快速行進,一個閃神,最小的意外是崴到腳,更大的意外,往往會嚴重拖累整個團隊。大家,都清楚了嗎!?”孤狼唯恐哥兒幾個沒有概念,繼續強調道。
他在隊伍的最前面,控制住整支隊伍的行進速度;時不時地回頭,觀察大家的狀態,以避免不必要的意外發生。
“如果有誰實在堅持不住了,就大聲地要求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也是爲了整個團隊的安全考慮。”孤狼,再一次強調道。
竟管如此,負重快速行進,對於平日裡疏於鍛鍊的毒蛇來講,也不亞於煎熬。
一夜的夢魘,讓毒蛇很難集中精神;但爲了不拖累整個團隊,他也只能強打起精神,緊緊盯住孤狼的背影,以免自己的注意力過份得散亂。
這幾日的經歷,讓他對孤狼產生了強烈的依賴。
這個狂野的異世界,一次次地擊穿了他預期的底線。
特別是在獵取草食獸時,孤狼暫時地離開,他自己一個人,單獨面對整個危機四伏的荒野時,那種無以復加的惶恐和孤獨感,讓毒蛇徹底認清了自己。
面對這個危機四伏的蠻荒世界,毒蛇切實地感覺到,他自己就如同弱雞一般,還全然沒有做好,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準備。
他之所以要在衆人面前竭力地展現,他自己那僅存的一點兒技巧和優勢,也無非是希望,讓他自己看上去,更象是一個對別人來講,還有用的人。
毒蛇自己,也需要這種必要的存在感,讓他自己,不至於過早的絕望,甚至是奔潰。
一整個上午,無休無止的快速行進,將他拖到了體能的極限。
“人至賤,果真一丁點兒好處都沒有呀!”
精疲力竭的毒蛇,咬緊牙關堅持着。
他甚至有些後悔,一早出發的時候,搶下的這個第二重的揹包;原本,他是要搶那個最重的,好在讓孤狼提前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