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腥風

王溥將這段時間自己和夥伴的調查集結成文,又花了一個冬天的時間仔細琢磨,終於形成了一份八千餘字的策論,這才帶領他的夥伴,來見張邁,並述說了自己的疑問。

“在河中、天竺的長久統治?”張邁放下策論,說道:“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至少在現在,我看來是無解的。”

“無解,那元帥是說……”

“河中與中原相隔萬里,消息來回,別說中原要直接,就算是要委派官員過來,也是行不通的。一來,河中的百姓未必肯服氣,中原來的官員也未必能治理好河中,二來,你覺得有多少中原的士子願意萬里迢迢去河中做官?在我這一代人,以我的威望以及我和郭洛之間的關係,我應該可以保證河中不叛。但我和郭洛都死了以後呢?我們的子孫,仍然能維繫現在的這種脆弱的宗藩關係?我自己對此可不樂觀。失去了來自中原的支持與輸血,河中後人在那裡的統治只怕逃不出兩種結局:本土化,或者被本土人驅逐。”

王溥黯然,他捫心自問,要自己來西域已需要下決心了,如果要長達數年地在河中爲官,就算自己願意,自己的家人,只怕也不願意。違反人性需求的事情,永遠無法持久進行的。

張邁道:“除此之外,還有武力的持久性——西域如今的安穩局面來源於我大唐鐵騎的威懾。現在唐騎天下無敵,但這種情況並非常態。西域也好,漠北也罷,野蠻民族雖然這幾年被我們打壓下來了,但野草總是不可能斬盡殺絕的,總有一天。他們仍然會重新成長爲新的大患。所以西域和漠北的問題,不只是距離的問題,還有蠻族武力的問題。這兩個問題不解決,所有的隱患就都只是治標而不能治本。而要解決這兩個問題,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我們能將中原與河中的距離變短,能將野蠻民族的武力廢掉。”

“那怎麼可能!”

幾個學子齊聲叫道。

山河之間的距離怎麼可能變短?又不是有仙家法術!

至於廢掉蠻人的武力。怎麼廢?如果有這種辦法,漢武唐宗早就做了!

“恩,聽起來不可能,但其實是有可能的……”張邁悠悠說:“第一個問題,河中和中原之間的距離,不可能縮短,但如果我們的運輸能力變強了,那就相當於是縮短了距離。如果能夠保證從長安到蔥嶺以西,一個月之內兵員與物資都能抵達的話。那麼河中也罷,印度也罷,納入長久統治便都不在話下了。”

“從長安到嶺西?那也不可能的。兵員輕騎快馬,或許能夠,但這樣萬里疾馳跑到蔥嶺也沒法打仗了,更別說物資,大宗的戰略物資,怎麼可能運到嶺西。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粟,能行走於絲綢之路上的商品。全都是絲綢這樣的貴重物……”

“當然不能靠馬,也不能靠人力馱運,而是要靠……”張邁道:“科學。”

“科學?”王溥道:“元帥是說,科舉之學?”

張邁臉上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但也沒有責備,沒有解釋。只是說道:“在西域多看看,多學學,慢慢的,你會懂得的。恩,如果你還想在我身邊呆得長久。這一門學問,不要求精通,但至少也必須要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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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邁來說,遙遠的東方。

對鄭渭來說,遙遠的北方。

五千裡的漠北,被一場大雪覆蓋了。

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天策大唐統治下,並不全都是歡樂的,富裕的,也有痛苦的,貧寒的。

與西域、河北的逐漸富裕,荊北、河南的回覆生機相比,大漠南北的部族仍然掙扎在生存邊緣。

天策大唐的建設投入並非全面開花,主要的財力物力,都投入到商路的維持和幾大中心城市的建設上。從政策傾斜的角度來講,燕、津、鄴、汴四大都市是得到了絕大財力的支持,中原的農村是得到了農稅上的減免,但大漠南北,則被完全忽視了。

從天策七年秋天開始一直到現在,整整三年了,有超過三十萬的部落青壯年都滯留於中原,或者在燕京建城,或者在晉北挖煤,或在陰山挖礦,或者在天津開港,留在草原上的就只剩下老弱,他們苦苦地,但是應該繳納的賦稅卻沒有減免。

一場漠北征伐,一場臨潢府大戰,已經將大漠的財富搜刮殆盡——大部分被契丹帶去了遼東,還有一部分被天策帶進了長城,都窮到底了,但還在繼續壓榨着,壓着大漠牧民最後的底線。

天可汗的春風,一直吹過了玉門關,卻沒有到達漠北半步!

中原的復甦與西域的新生,伴隨着的是漠北的哭號與衰亡。

不知道有多少部族熬不過過去的三個冬天。

但偉大的天可汗啊,他卻沒有憐惜漠北牧民的意思,這位“中原聖主”一點都沒有中原儒家所提倡的聖王品德。老弱已經死去大半,青壯因爲營養不良也變得衰弱,婦女,也有不少被賣到西域,成爲新移民的胡妻,甚至奴僕。

部落的數量在減少,部落的規模在縮小,連續三個冬天,全都是災難。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部落過上像樣日子的——那是臚駒河畔,石堅所建立的興華城,城週五百里是整個漠北最好的草地之一,水草風貌,土壤肥美,石堅在那裡建立了大大小小一百多個牧場,放牧着多毛的羊羣,採集羊毛南輸定遼,以此換取南方的物資。

定遼城以南一直到大定府,也有類似的情況,居民或農或牧,生產出馬匹南運換取南貨,種植糧食自給,並作爲興華城與中原貿易的中介。

但除了這兩個地區有一點興興向榮之外。漠北的其它地方就是哀鴻遍野。

龍驤元帥四個字,在中原意味着仁政,天策上將四個字,在漠北卻意味着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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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並不是沒有溫暖,慈悲的佛祖從吐蕃帶來了溫馨的慰藉。在吐蕃形成的高原佛教,非常之適合生活同樣艱辛的漠北牧民。

雖然都是宗教,但誕生於膏腴中原的漢傳佛教與道教,對漠北先天就沒有影響力,但誕生於吐蕃的高原佛教,卻有很多內在的東西自然而然就能在漠北牧民心目中產生共鳴。而且佛教在漠北也並不是一個全新的事務,在以往早就有了千百年的沉澱,契丹貴人中就有不少是佛教徒。就是普通的牧民,也都知道菩薩的慈悲與偉大。

而如今。在漠北民間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皇王耶律倍皈依了佛祖,併成爲活佛,更是很快就對漠北人心的深處,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與衝擊。贊華的北行,就想星火點在一捆乾柴上,幾乎以比鷹揚鐵騎更快的速度,就征服了漠北的人心。

活佛傳下來的咒念,使得牧民們能在極度困苦之中忍受下來。也使得他們明白了“因果”,知道了自己前世的罪孽。並寄希望於來生的,乃至最徹底的解脫。

生長於中原富裕之地的漢人,大概是很難理解:有了對彼岸世界的寄望,人世間的許多苦處,如飢餓,如寒冷。如疾病,便都變得可以忍受了。

雖然只有短短三年之間,貧弱的漠北還是建立了二十五座大寺,號稱漠北二十四蘭若——至於最後的一座大寺廟,是位於黃龍城外的大日曼陀羅——那是漠北贊華活佛駐錫的聖地。牧民如果能夠到此朝聖一次,今生死後將不墮地獄,不墮惡鬼,不墮旁生,若得見活佛一面,能消三世災,若得聞活佛講經一次,能消十世業,若能得到活佛的摸頂祝福,所得福慧,不可計量。若得剃度爲僧,皈依佛法,更將得到大解脫。

二十五座大蘭若,小的僧衆百餘,大的僧衆逾千,牧民在極度貧苦之中,仍然用盡一切辦法供養羣僧,因爲那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天策十年冬天,當一場大雪蓋住了道路,隔絕了漠北與中原的消息時,已經剃度的耶律阮悄悄地走進了大日曼陀羅,跪在了他的師父——也是他的父親——贊華活佛的腳下。

父子兩人如今已是師徒,但佛家的奧義,真的就能完全抹滅掉血緣的羈絆麼?

耶律阮不信!

他的口舌已經乾燥,因爲他已經說了三個時辰的話!

他在告訴他父親,漠北如今是多麼的痛苦,他在告訴他父親,牧民們現在正掙扎在生死的邊緣,他在告訴他父親,有許多部落已經再也忍受不了了!

天策的高壓,張邁的絕情,讓這些部落酋長感到無比絕望,而耶律阮告訴他父親,這些部落的絕望,就將是他們反抗天策的力量源泉!

“大雪已經封住了道路,這個冬天,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成事,只要將各大部落整合起來,漠北的局面,可以在一個冬天就完全反轉過來!”

“而且,張邁去了西域,沒有一兩年回不來,楊易病廢在定遼,燕京是一個婦人在做主,又搞得朝政起伏,人心紊亂!現在,正是佛祖賜給我們規復漠北的良機!”

“而且,我們還有外援!鬼面軍已經向兒臣效忠了,還有耶律察割……”耶律阮說到這裡,忍不住激動而興奮,就連臉也紅熱了起來:“耶律察割也答允了,他將奉我爲契丹之主。也就是說,到時候我們所擁有的,不只是漠北,連同契丹也能拿回來!那就是祖父天皇帝陛下所打下的領土,基本就都能收回了!到時候父親爲活佛,高居天上,兒子爲皇帝,治理下民,大漠南北、渤海遼河,將一併納入一個偉大的佛國之內。父親啊,師父啊,活佛啊,父佛啊!現在,這個佛國就等着你一聲答允了!”

耶律阮說到這裡,整個人跪伏在贊華活佛的腳下,親吻他的腳趾。

然而贊華卻沒有迴應他,一句話也沒有,有的只是沉默。

人世間的有些事情,有時候是“久假成真”。有時候是“真假莫辨”。

比如贊華,當初耶律倍剃度時,所有人都認爲他是有心機的,但現在呢?就連耶律阮也知道他的父佛入佛已深,所以得用建立佛國來勸說他。

但贊華卻閉上了眼睛。

耶律阮無比失望地退了下去,他實在不明白。這麼好的機會,父佛爲什麼不答應——甚至不迴應!

難道,他真的已經成佛,真的不再沾染人世間的一切紅塵了麼?

就在退出方丈,將黯然離去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那是贊華的大弟子。

“師弟留步。”

“嗯?”耶律阮合十行禮:“師兄。”但眼中已經露出了兇光。

眼前這位大師兄剛纔竟然就在門外?也就是說自己的秘密已被洞悉了!

贊華那邊,耶律阮不擔心,就算父佛不贊成自己的主張。想來也不至於將兒子賣給張邁,但別人就不同了。

大師兄似乎沒有見到他目中的寒光,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活佛剛纔,沒有答允師弟,但是,也沒有拒絕師弟啊。”

耶律阮心頭一動,猛地擡起頭來:“師兄的意思是……”

“貧僧的意思是,師弟的宏圖。對於弘揚佛法,顯然也是有大助益的。所以。活佛沒有拒絕,活佛沒有拒絕,所以我覺得,師弟的偉業,是可以展開的。”

耶律阮道:“但是這件大事要想成功,父佛的支持卻是必須要。”

“活佛怎麼會不支持!”大師兄道:“這兩年。曼陀羅的事務,其實都是貧僧在替活佛打理了,至於世俗那邊,難道人皇王的兒子,還代表不了人皇王麼?若是你我一體一心……”

耶律阮笑了:“如果你我一體一心。那就是說,父佛已經是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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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遠站在大殿上,眺望西北——那裡,是張邁所在的方向。

大殿臺柱下,站着桑維翰,他則是很小心地期待着劉知遠的反應。

這幾年由於實行極度嚴密的軍事化控制,長安周邊已經變成了一個大軍營。

從軍事,到民事,都實行嚴密的控制,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長遠,從來沒有一個地區可以幾十年地進行這種緊繃的統治,但在五代時期,人民普遍生活困苦,如今劉知遠治下,只是少了一點自由,卻並不是不給人一條活路,所以這裡的軍人,一半時間訓練,一半時間屯田,這裡的人民,除了耕種做工之外,也都沒有多餘的休閒娛樂,但只要都還有一口飯吃,大家就都安之若素。

當然,若再過幾年,當中原其它地方各種富裕的風氣吹拂過來,肯定會逐漸觸動乃至“腐蝕”鐵幕之內被禁錮着的人心,但在近幾年內,張邁除非下死力氣犁庭掃穴地推過來,否則還真的很難打破這種統治。

所以這一刻,劉知遠雖然四面受困,卻還擁有着戰略上的巨大優勢,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清楚燕京的動態,甚至張邁的行蹤,因爲劉知遠派出去的間諜,卻很容易就打聽到的各種公開的大事。而天策那邊卻很難知道這邊的虛實。

“令公,請速下決斷!如今中原未穩,張邁就效仿隋煬帝西巡,而且走得比隋煬帝還要遠,這是天奪其魄,其國將亂了!”

說話的正是桑維翰。當初他從洛陽逃出來後,認爲若往北投安重榮,多半會被他拿去獻功,便折而向西,來到長安,投靠了劉知遠,果然劉知遠非但沒有將他交出,反而將他秘密安置起來。

但桑維翰幾次鼓動劉知遠反攻天策,劉知遠卻都沒有迴應,只是像一隻烏龜一樣縮在他自己所打造的硬殼之中。

其實這兩年劉知遠亦曾後悔過的,他後悔,是因爲他錯過了最佳的投降時機。

當關中大戰剛剛結束、漠北勝負的消息尚未南傳、而石敬瑭剛剛東歸洛陽,那個時候劉知遠如果投降張邁,他所得到的地位至少與郭威等量齊觀——郭威當初是這麼許諾的,張邁也是默認,劉知遠相信也必是如此,甚至可以說張邁爲了籠絡他。給予的待遇還會超過郭威,裂土封國都不爲過。因爲那個時候劉知遠如果投靠了張邁,反戈一擊,兵發洛陽,那麼中國北方的統一可能會提前兩三年!

但劉知遠卻猶豫了——在當時的情況下,劉知遠沒有下定決心投靠還處於劣勢的天策也是人之常情。

可等到漠北大勝、上京易手的消息傳來。劉知遠對天策來說,忽然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張邁在那以後也再沒有對他進行積極招安,郭威對他也只是嚴防死守而已。而且劉知遠這時也覺悟到:張邁橫掃中原的大勢已成,繼續跟隨石敬瑭已經沒有多少前途了。這也是劉知遠在石晉末年對洛陽方面不假辭色的原因。

那個時候如果投降,還是有功的,至少功勞會比範延光大,但劉知遠不甘心啊!這就像一個人,原本有機會在賭桌上贏個兩三億的。一轉眼,變成只有五百萬的彩頭,這種巨大的落差使得劉知遠未能當機立斷。

更何況,自己原本是郭威的老上司,投降過去與郭威同殿爲臣也就算了,可在這種情況下投降過去,去了天策反而要屈居其下,這讓他很難接受。

他決定再忍一忍。再等一等,等一個更好的機會。就算贏不回那兩三億,至少也得博回幾千萬吧。

再等到燕雲易手、鄴都易幟、山東臣服、河北歸心,劉知遠的一顆心卻在不斷地往下沉!

如果用三國變文中的一個形容詞來說,這時候的劉知遠,已經覺得自己快變成“冢中枯骨”了。他很明白,若再頑抗下去。只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這個時候投降就有好下場了麼?別說能與郭威一般位高權重了,現在投降過去,張邁會否待見都難說了。就是變成階下之囚、流放之臣也有可能啊——範延光殷鑑不遠,使得劉知遠更加不敢妄動了。

所以,儘管知道再抵抗下去沒什麼好結果。但劉知遠卻只得苦果自吞了。

除非天下再次大變!

他將渭南整頓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最後的機會。

畢竟,軍國大事,不到最後關頭,也總是會有變數的。

而現在,這個變數是否來了呢?

“所謂盛極必衰,亢龍有悔是也!”桑維翰似乎看出了劉知遠的動搖,正在慷慨陳詞:“國雖恆以弱而滅,然亦有因強而亡者。如今之天策也,上則女主當權,牝雞司晨,陰陽混亂,學士失職,監察去位,燕京內外,人心惶惶,亡國徵兆,此其一也;地方上則商旅混雜,奸細遍地,石晉舊臣,鹹有貳心,而鄭渭商家子,不知大局,於此變亂將生之際,不知收攏從嚴,仍然以寬治國,以至於內患外敵都能偵知其虛實,亡國徵兆,此其二也;外則大漠困苦,人心思變,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兵變必起來,東方契丹,復仇之心從來未熄,南方李齊,唯恐新唐一統寰宇,若聞有變,也必興兵。如此則漠北大亂,遼兵攻燕、津,齊兵攻陳、魯,若令公在揮旗東進,洛陽旦夕可下,而天策自以爲無缺之金甌亦勢將分崩離析!此誠危急之秋也,偏偏在這個時候,張邁還不顧羣臣勸諫而西巡!此去萬里,中原一旦有變,他如何來得及應對?此是天奪其魄,而贈大機會於令公也,望令公趁勢取之!”

劉知遠沉吟着,問道:“漠北和遼東的事情,你能確定?”

桑維翰道:“是!除非張邁迅速趕回來,否則早則今冬,遲則來春,北方必有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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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陽府。

從南方趕回來的耶律屋質憂心忡忡地下了船。

數日之前他得到消息,從來不肯踏入東京半步的耶律察割忽然南下,準備來朝見地皇后與太子,地皇后已經決定好好安撫這個掌握着遼國將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大將,但耶律屋質對於耶律察割這種忽然變卦的行爲,卻是充滿了懷疑與憂慮。

他不相信這次的朝見,會有那麼簡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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