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流放,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範延光雙腿一顫,幾乎就要跪下。洛陽是國都所在,敢要洛陽是那圖謀不軌!

張邁也不說話,冷眼盯着範延光,範延光這時連看都不敢看張邁一眼,卻仍然覺得有一雙刀一般鋒銳的目光刺着自己,背脊冷汗透溼了衣裳。

部將孫銳雖然害怕張邁的威嚴,卻有幾分急智,眼看範延光被張邁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着急,鼓起勇氣來叫道:“元帥,你真要殺便殺我們便直接殺了算,我們雖然不是您的親信,功勞也不如你的親信大,但不打一仗就鄴都易幟,怎麼也算有功無過,流放有功之臣,這是要用我們來給天下人做榜樣嗎。”

他這幾句話提醒了範延光,如今的張邁雖令人不敢妄觸,但範延光心想此刻若不再爭,若是真被流放去了海外、臚駒河或者西域,多半是熬不到那裡,路上就得死掉!當下也振作起來,叫道:“元帥,是我範延光不該忤逆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殺就殺了我吧,只是饒了我的手下吧,西域他們去不了的,只求給個機會讓他們回家種田去。”

他這話說得漂亮,字字聲聲扣準了張邁要殺他,又不自請,而是擺出一副保護下屬的姿態,要知道自古武人最是護短,這樣一來,張邁倒不好處置他了,事後傳了出去,也會得到中原武人的讚賞。至於那“忤逆”二字,更是將事情扣緊在張邁的喜惡上,誰說武人粗魯的?範延光這樣的,到需要用心時也十分刻毒。

張邁哦了一聲,說:“你是覺得,我對你怒是因爲我厭惡你?你是覺得,我的幾個分封都是在坑你?”

範延光咬牙道:“天子恩罰。做臣子的,都無怨!”

張邁沉默片刻,忽然說道:“我天策大唐的規矩,並不是擺設,秉公辦理四個字,並不是到了我這裡就會失效。之前我處理免稅令事件就已經說了。我們這個政權剛剛建立,需要的是光明的施政推動,而不是一開始就充滿陰謀詭計。我直白對你說,我給你的這四個地方,都不是享福之地,一開始肯定是十分辛苦的,但你若敢去,我一定會在人力物力和施政方略上給予你支持,將來所建立的長遠功業必定名留史冊。而且看在你辛苦拓荒的份上,我也會赦免你的某項過錯。這不是對我認罪,而是你們必須對青史、對天下作出的一個交代。”

範延光哪裡肯信張邁的話?只是叩頭道:“元帥要將末將流放到哪裡都可以!只求放過我那些可憐無辜的下屬!”

張邁見他執迷不悟,嘿嘿兩聲說道:“你們這幫人,兵脅將,將脅帥,可恨而可憐,卻不見得有誰是無辜的。全體遠征。是給你們一個改過的機會,既然你們不願意。那我就另外處理吧。”

說到這裡,又停了一停,道:“剛纔還有幾個人是未曾安排的……郭漳北征漠北,殺敵有功,上前聽封。”

在諸將錯愕之中,郭漳上前。張邁道:“郭汴在印度做得不錯,但他近來寄給我的書信,內中有念親之意,想要到中原來。如今我封你爲天竺都督,下品侯爵。我給你兩年時間準備,許你在中原招募農夫、工匠、醫士、僧侶、士兵、婦女,以三萬人爲下限,購置武器、種子,兩年後便出前往天竺,作一個境外都督,世襲罔替,將來設立安西大都護府時,你只受安西大都護節制,此外無論軍政,都可以便宜行事。”

郭漳身子微微一震,眼睛微溼,卻用身子遮擋了不讓外人看到自己的反應,好一會,才說道:“末將領命!此去天竺必定,爲我華夏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張邁又道:“開疆拓土是一回事,建立善政才更重要。印度是萬里大國,但現在政治散亂無章,你去那裡之後之後,好好與郭汴合作,把國家治理好,有個三年時間給你作緩衝,六年之後將郭汴替回來,我對他另有重用。至於你的兒子就留在中原吧,我和你姐姐會好生撫養,等他長大成人之後,再讓他去天竺侍奉你。嗯,郭汴東歸時,讓他繞路走一趟河中,把郭洛的兒子也帶來,你粉兒姐姐想念她的外甥。”

郭漳磕頭稱是。

張邁又道:“丁炎山上前聽封。”

丁炎山是丁寒山的弟弟,他自被高懷德重傷,至今暫時退出作戰第一線將養身體,張邁道:“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丁炎山道:“已無……大礙。”聲音卻有些續斷。

張邁道:“你戰場受了重創,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三年之內不宜動武,所以我想,你不如就此復員吧。”

丁炎山驚道:“元帥……末將……末將還能騎得了馬也打得了仗,現在契丹未平,中原未定,末將願意鞍前馬後隨元帥廝殺!”

張邁卻喝道:“說什麼混賬話!現在我軍驕兵悍將何其多,契丹雖然還在卻只是苟延殘喘,中原雖然還未定卻只是時間問題,眼看是狼多肉少,你湊什麼熱鬧!”

丁炎山不敢再說,張邁道:“你是我的親信,復員了我也不能虧待你,現在許個好差使給你。怛羅斯那邊殘破了十年,如今人口漸聚,那裡是絲綢之路的一條支線,雖然比不上主幹道繁榮,格局小了一點,但假以年月也會是沙漠中的一方樂土,我封你爲男爵,同樣許你在中原招募工匠、農夫、僧侶、醫士、學官、婦女,到怛羅斯做個城主。只要無罪,世襲罔替。”

丁炎山見張邁都已經安排妥當,知道意不可辭,便不再說,行禮領命。

張邁又道:“楊定邦將軍當初爲我軍斷後,流落西北生死不測,楊涿前去尋找,最近有消息輾轉傳來,似乎找到一點線索了,但消息還不夠明確。我估摸着,他們可能走到伏爾加河附近去了。西域萬里,一去一回也不是三年五載的事情,要做好長期準備。你也是新碎葉城走出來的老人了,論打仗其實資質一般,但於地理研查、風土人情卻頗有家學淵源。對那裡的氣候應該也可以習慣,到怛羅斯之後,好生經營大唐通往西北的商路,收攏火尋部落的心,將來如果楊定邦將軍有幸迴歸,那你們就是最早的接應,又或者我們要再次組織一支前往伏爾加河流域,那你就是國門最西的跳板。”

丁炎山聽張邁如此安排原來是另有重任,行禮再次領命。卻甚不捨得,說道:“元帥,末將想讓兒子在中原讀書。”

張邁道:“萬里迢迢,骨肉分離,你捨得麼?”

丁炎山道:“最多等末將老了,再讓他來怛羅斯伺候我。就像漳哥兒一般。”

張邁道:“許了。”

丁炎山退下後,張邁又道:“石堅。”

石堅出列,張邁道:“從今天起。龍驤鐵鎧軍副統領的職務你卸下來吧。”

這可是極其親貴的重任,但石堅二話不說。乾脆利落地道:“是。”

張邁道:“我封你爲上品侯爵,去臚駒河畔覓地築城,城池所在,五百里半徑內都算你的封地。你才從那裡回來,情況熟悉,龍驤鐵鎧軍中若有兄弟願意隨你北上。我一概應許,好好準備準備,明年開春之後就出。”

石堅道:“元帥的安排,想必都有深意,只是我的兒子也要在中原讀書。”

張邁道:“知道了!讓孩兒們都一起讀書習武。”

石堅領命之後。張邁又道:“符彥卿。”

符彥卿聞令出列。

張邁道:“東海之外,有一個大島,名曰琉球,就是我剛纔說要割一半給範延光的那個地方——其實那個大島,我還真有些不捨得給他,開口之後就後悔了,只笑他錯過寶貨自己還不知道。那裡長遠來說前程遠大,只是拓荒時期會很辛苦,現在的第一步是要立寨開港、移民墾殖。你符家的後輩裡頭,可有人敢去開荒?”

符彥卿想了想,道:“臣的兒子年紀尚小,但家兄之子符昭仁,可當此任。”

張邁道:“這是一項勢必名垂青史的大功業,但也是一件艱苦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可別將來你的親戚指責你苛待兄子你來怪我。”

符彥卿道:“少年兒郎本該力量,不立功業,怎麼有資格坐享太平!”

張邁哈哈笑道:“好,說的好!不立功業,怎麼有資格坐享太平!好!就讓他去。回頭需要人力物力跟東樞說,儘量滿足他,尤其是藥物一項需要好好準備,那裡的瘴癘十分厲害,不過我有對付的辦法,第一撥先派兩千人過去,後面6續再追加人手。至於船運的事情,讓趙贊幫忙,你們是親戚,熟人好辦事。”

符彥卿代侄子領命後,張邁才轉過來對範延光說:“你現在可還覺得我是在坑你?”

範延光眼看張邁一條一條地作出安排,沒一條他是看得懂的,而且所做的安排裡頭,有三處正是剛纔安排給他的去路,卻都被自己拒絕了,他也不知道那幾個地方究竟是真好還是火坑,一時間無言以對。

張邁道:“我爲大局計,的確是想保全你的,不過很可惜,你自己錯失了機會。”

眼看範延光再次失語,孫銳出列叫道:“就算那裡真的有什麼功業,但又哪裡比得上中原快活。我們不願去萬里之外做公做侯,只想回家做個田舍翁。”

張邁冷笑道:“你是誰!三番兩次跳出來聒噪!我封的是範延光,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末將孫銳……”

張邁雙眉一豎,怒道:“孫銳?就是那個膽敢違抗君命,殘殺執法隊的罪將?”

孫銳嚇了一跳,叫道:“我……我沒有!”

“沒有?”張邁道:“法曹何在!”

馬小春傳下命令,不多久便見前去武清調查的法曹,行禮之後,指着孫銳說道:“事情經過,屬下已經調查清楚,那日元帥命令既下,武清城內軍馬本該閉了城門整軍訓練。但才一天時間,範延光麾下便鬆散無聊起來,其中以部將孫銳最是不耐,竟然違抗軍令,私自出城打獵,恰逢遇上了執法隊。執法隊已經亮出來歷,又問明經過,知道他們違法出城,因此執法隊下令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但那孫銳不願就擒,竟然拔刀反抗,於混亂之中失手殺了一人。若論法,抗命已是重罪,失手殺人罪當論死而情有可憫。但接下來孫銳眼看事情鬧大,竟然下令圍攻,準備滅口,這就是我軍自建軍以來未曾有過的惡劣事件了!幸虧執法隊領機警,見勢不妙下令分頭逃走,孫銳追截不及,便只殺了數人,回城之後向範延光求情。範延光明知其事,卻還是決定遮掩其非。待得屬下等入武清調查時,便推出三百個替死鬼來。屬下等四處調查,範延光與孫銳又派出人手跟隨,名爲幫忙,實是暗中搗鬼。所以此案遷延時日,逼得屬下只能轉入暗中調查。這才引出知情之人,查明瞭真相。”

範延光和孫銳聽到一半,臉色已經猶如見鬼!他們本以爲那事的調查早已結束,誰知道會在這個時候被挑出來!事件前後的各種細節清晰詳密,根本就無從推脫!

法曹說得詳細。不厭其煩,跟着呈上文書道:“這都是證詞,上面有指證者的口供手印。”

張邁接過文書,掃了一眼,跟着交給馬小春,馬小春交給了範延光,張邁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範延光面如土色,那文書都沒勇氣打開。只有孫銳還在垂死抵抗,大叫道:“誣陷,誣陷,這是誣陷!”

張邁道:“罪證確鑿,哪容你來抵賴!”

孫銳叫道:“這是做出來的罪證!”

“做出來的罪證?那我再給你找個人證!”張邁盯着範延光的背後道:“有沒有知情的人願作人證!”

範延光的身後、孫銳的身邊,馮暉聞言就站了出來說:“臣願爲證,剛纔法曹所說,句句屬實。”

範延光陡然回望,眼神之中滿是憤怒與訝異,這才曉得爲什麼法曹會對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

孫銳跳了起來,大叫道:“你……你!”

張邁喝道:“你什麼你!”轉問法曹道:“還有沒有其他人證。”

法曹道:“範延光的幕僚張奇蹟也願意戴罪立功,舉證孫銳。供詞手印,都已經在文書之中。”

張邁道:“好。”又問範延光和孫銳道:“還需要我讓那個張奇蹟也進來嗎?”

範延光幾乎就要癱瘓了,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張邁道:“孫銳犯法,按軍律當如何?”

法曹道:“斬!”

張邁道:“執行!”

法曹揮了揮手,便進來兩個執法軍士,將不斷掙扎的孫銳推了出去,不久帳外一聲炮響,法曹軍士回命:“罪將已斬!”

張邁道:“梟,以儆效尤!繼續徹查,將親手殺人者找出,與孫銳同罪。三百人中其餘從犯,流放河中!”

法曹軍士領命而去。

張邁再次目視範延光,說道:“孫銳抗令不遵,我無論如何也是饒不了他的,無論是誰,犯了軍法絕不容情。但你畢竟有易幟之功,對提前穩定河北起了莫大的作用,可以說間接了救了許多河北百姓的性命,所以我本有網開一面之意……”

範延光慌忙跪下道:“元帥饒命!元帥饒命!”

“遲了!”張邁道:“既然事情揭開,我必得治你一個流放之罪。這次是真的流放了。”

範延光不停磕頭道:“末將不敢推諉了,請元帥論處,請元帥論處。”

張邁道:“五百里之封削去,你還有從犯士兵,一起流放八千里吧。你可領罪?”

範延光算了算,心想五千裡雖遠,只怕也還沒到怛羅斯。暗中鬆了一口氣,道:“罪將願意領罪。”

卻聽張邁道:“好,那我給你四個選擇。第一,從怛羅斯再往西北數千裡,便有一個巨大的內6海,名叫裡海,注入這個內6海的,有一條大河,名叫伏爾加河……”

他說到這裡,丁寒山已經十分奇怪。不知道張邁怎麼曉得那麼遙遠的地理——丁家歷代負責安西唐軍的軍事地理情報,在最西北的新碎葉城那麼多年,他也都不知道那裡海、伏爾加河呢。

張邁道:“伏爾加河流域雖然苦寒,卻是一片肥沃的數千裡廣袤平原,如今尚屬蠻荒之地。我天策最早的第二折衝府楊定邦將軍,多年前被迫西行。音訊全無,之後楊涿爲了戴罪立功,又前往尋找,最近帶回了個消息,說在伏爾加河畔聽說了楊定邦將軍的消息,你現在就帶領你有罪的部屬,跟着丁炎山先去怛羅斯,然後由他安排,去伏爾加河吧。到了那裡,聽從二位楊將軍的命令。”

範延光聽得魂飛魄散,從怛羅斯再往西北數千裡,那會是什麼所在!想想都覺得恐怖!

他嚇得磕頭求饒,張邁道:“你不想去?”

範延光哭道:“罪將去不了。請元帥給末將第二個選擇。”

張邁道:“那好吧,郭汴的人馬,順着印度河南下,最前鋒已經到了天竺的海邊。你隨郭漳去天竺。然後從那裡造船出海,沿着海岸線往西走。跨過阿曼灣,然後再沿着海岸線往西南走,再跨過亞丁灣,便會到達一個半島,叫索馬里半島,這個半島隸屬於一片大6。名叫非洲,又叫黑大6。從印度河口一直到索馬里,一路上都有天方商人已經開闢了的航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沒路走。那索馬里離天竺出海口,大概也是幾千裡。你到那裡之後。開闢村落,建立據點,我保證十年之內,華夏必有船隻抵達彼處,到時候你可就地接應。”

範延光這時總算聽明白了,那所謂的“流放八千里”,不是從這裡算起的八千里,而是從天策政權最邊境算起的八千里!那什麼伏爾加河,聽起來雖然遙遠,好歹也是6地!這個什麼索馬里半島,那可是西域之後的遙遠海外!

範延光慘叫道:“元帥,罪將去不了!去不了啊!”

“還是不去?”

“不是不去,是去不了。”

“那麼……”張邁道:“我再給你第三個選擇。從琉球出,再往南,有一大島,名叫麻逸(菲律賓),麻逸再往南,有一個更大的島嶼,可能有一百個幽州那麼大,叫渤泥。從渤泥再往南,有一片巨大的大6,叫做南大6,大概有三四千萬平方里,我想在那裡開闢據點,以備在遙遠的未來,作爲華夏人口過多後的遷移地……”

範延光已經暈乎乎的了,卻聽張邁道:“你也不需要去到南大6那麼遠,就去渤泥就好,同樣在那裡建立據點,這也算戴罪立功吧。”

範延光垂淚道:“元帥,還有沒有第四個選擇?”

諸將看到他這樣子,也都有些可憐他了。

張邁嘆息道:“前面三個,雖然艱難,我卻還有幾個把握,最後這個,我也沒把握了。不過風險雖大,收益更大。只要你明年你帶着你那幾百個有罪的手下,先去琉球,當洋流向北時登船,一路向東北,繞過高麗半島,一直向東,一路經過東海女直所在,走到無路可走之地,那裡夏天太陽永久不落,是我們這片神州大6的最東北角,便有一道淺淺的海峽,寬約一百七十里,對面就是另外一片比南大6更大的大6,名叫東大6,又名扶桑大6,我們東夷的先民曾從這裡過去,並在能力培植了高產耐寒的作物,一曰土豆,二曰玉米,你若能去扶桑大6取得這兩樣東西回來,莫說免罪,王侯富貴任你所求!此外東大6又盛產黃金,有一條河流叫黃金河,河谷的沙子是半鬥金子半鬥沙,你若去得那裡,帶回了多少黃金,都算你的。”

範延光已經完全暈眩的樣子,只是不停地磕頭求饒,張邁冷眼看他,已經沒興趣繼續勸勉,揮手道:“下去吧,好好想想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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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延光被推下去後,張邁宣佈此次會議結束,趙贊故意留下,問張邁道:“元帥,放出所說的東方扶桑大6,是真的有那個地方?真的有一條黃金河?”

張邁看了趙贊一眼,眼神之中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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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前幾天寫昏了頭,忘了郭洛、楊易都是大將軍了。特此聲明更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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