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與中土隔絕了幾代人,安西唐軍的部隊在近幾個月也是幾經擴編,但軍事傳統和作戰模式卻還是有明顯的大唐印記,在野戰中,唐軍的騎兵與步兵是彼此統一又相對獨立的兩個作戰單位,就在步兵陣與敵人混戰之際,位於背後的騎兵團也開始行動了。
迎面迫來一萬多牧民騎兵雖然來勢洶洶,但隊列卻頗爲鬆散且組織力不夠強大,若是他們能夠一沖沖垮唐軍的陣勢,四五萬只馬蹄一起踩踏過去那當真是勢不可擋,然而攻勢一旦被遏住之後,接下來該如何攻堅破銳,十八部牧民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萬餘人在馬上揮舞着馬刀,看起來是個整體,其實卻仍然是不相統屬甚至各自爲戰的十七八部人馬。
“騎部,行動!”
在郭洛的號令下,兩千一百名騎兵組成的七個騎兵營出動了。
七營以前一、肩二、中三、尾一的陣勢,形成一個梭形,最中心的騎兵營拱衛着張邁的赤緞血矛——這是全體唐軍在戰場上的精神依託,中心營兩旁爲左右兩翼,是爲中部三營。中部三營後面爲尾營三百人,前面爲左肩、右肩兩營,兩肩之前是正面前鋒——龍驤鐵鎧營,而龍驤鐵鎧營最前面的鋒銳正是石拔所率領的五十勇士!
十八部胡馬人數雖多,一時間卻衝不垮唐軍步兵營的陣腳,正如海水的衝擊面雖寬,卻奈何不了海岸邊那塊凸顯出來的峭利岩石,最前面的戰線一膠着起來,後續的騎兵也難以再進,面對着陌刀戰斧營,十八部胡馬接近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遠遠望見那血肉紛飛的場景,胡沙加爾心中也忍不住驚駭,他想起了博格拉汗給他帶來的信息中有一條曾說到唐軍中有一部極其精銳的長刀步兵陣,看來就是這一部了。
“連霍蘭也受傷的長刀步兵陣啊!”忽然之間胡沙加爾涌起了一股不算積極的想法,覺得要靠十八部胡馬沖垮這個步兵陣可能性不大,但至少應該可以將對方耗得精疲力竭!
可就在這時,七營將士從步兵陣背後繞出,此間戰場的地勢北高而南低,北面有一座斜度不大的緩坡,南面有一條淺可踏過的小河繞過,石拔一勒連捷,以一個弧形上了緩坡,迂迴逼近十八部胡馬的右翼。
胡沙加爾望見這部騎兵呈梭形迂迴行動,馬上反應過來,他叫道:“對方要從右翼突破十八部軍馬!”
兩名副將都是心中一凜,“從右翼突破?”
“對!從我們的右翼插入,然後縱貫全軍,從左翼破出!”
要是那樣的話,十八部胡騎必然混亂,組織一被擊潰,唐軍的騎兵甚至會在混亂的胡騎中來回衝擊!
“將軍,那我們改如何應對呢?”副將問。
“哼!愚蠢的唐寇!在這當口我們根本就不怕他們,我們的兵力比他們多!”
他傳達了命令,從八千正規軍中派出三千騎兵趕往右翼。
“唐寇出發比我們早,現在趕去,只怕來不及截住他們。”
“爲什麼要截住他們!”胡沙加爾叫道:“放他們衝進去,然後我們後面堵住他們的退路,把他們圍起來!”
回紇軍的行動很快就被郭洛捕捉到了,這次作爲他參謀官的郭太行問道:“回紇人注意到了我們在北面的行動,要不要下令變化陣型。”
“不!”郭洛道:“世上沒有什麼陣型是必勝的!這是強碰強、硬碰硬的野戰!我們這次能否取勝,靠的不是變化,而是……”他頓了一頓,一字字說:“而是看我們的步兵陣夠不夠硬,看我們的騎兵營夠不夠強!”
——————————奚勝已經連殺了五人,陌刀將的動作沉而緩,動若雷霆卻凝若山嶽,威力固然極大,但對體力的耗費也相當驚人!儘管唐軍的陌刀兵將都一個個強壯得猶如野牛一般,可也無法經受長時間的揮斬,他的腳邊已經匍匐滿了屍體,甚至還有人的肢體、馬的內臟!地面腥臭而溼滑,這些都成了絆馬腳的因素,敵騎奔近會受到阻滯,可陌刀戰斧營的將士們卻並不滿意。
陌刀不是拿來防守的,陌刀是拿來進攻的!
但是十八胡部的兵馬仍在源源不絕地逼來,雖然未能衝動步兵陣的陣腳,但也讓奚勝難以前進一步。
作爲陌刀營的主將,奚勝看出了這十八部胡馬人數雖多,隊列間卻存在着破綻,那些稀鬆的縫隙,就像花蜜之於蜜蜂蝴蝶,引誘得他心癢難受,只是這時卻沒有餘力反攻。
唐軍陣法嚴謹,但兵力不足,諸胡兵力較多,卻陣勢鬆散。雙方各有所長,也各有所忌。
胡漢雙方拼到這個地步,看的就是誰更先疲、誰更先怕、誰的士氣先崩潰!
——————————石拔手一緊,揮動了一下獠牙棒,暗道:“好傢伙,這次就看你的了!”
上次的戰鬥他的刀口砍得翻卷,長矛折斷了兩根,事後另覓兵器,民部的工匠推薦了好幾種重兵器他都不滿意,最後瞧見了一件九尺有餘的奇怪兵器,石拔上前掂量了一下,怕不有七八十斤!便先喜歡上了。拿近了細看,見這兵器的主體狀若紡錘形,乃是生鐵鑄成,表面又佈滿了十幾個尖刺、十幾個倒鉤,便問匠師此物叫什麼,那匠師說:“這是個廢品,原本是咱們軍中又多選了十幾個大力士,陌刀不夠,便想試着鑄造幾件其它的重兵器代替,這塊大鐵就是其中一件,當時只是用鐵水澆入模子讓它冷卻,不想沒計算好,卻鑄得太過粗重了,而且說是長兵器又短了些,說是短兵器卻太長,過兩日就要回爐銷掉。”
石拔當時就叫道:“不要毀!這個就給我了!”他是張特使麾下當紅的人,既開了口,匠師哪裡好不依?就讓他簽了押,轉給了他。這兵器是試驗失敗的產物,本無名字,因那尖刺倒鉤猶如野獸的獠牙,石拔就叫它作獠牙棒。
這獠牙棒約莫八十斤,本是要給大力士步兵用的,如果不是天生神力,誰用得了這麼重的兵器?如果不是連捷這般神駿,別的戰馬馱得久了也會吃力。但這時人是真猛士,馬是千里駒,再配以這獠牙棒,正是相得益彰。
爲着使用這獠牙棒,石拔戰前已經練了好幾次了,世間本無此物,也就沒既有的使用章法,而且石拔也不講究這些,只是在馬上揮舞了幾次,總結了幾種順手的發力法門就算大功告成。
這時龍驤鐵鎧營上了緩坡之後借勢衝下,已經逼近敵軍右翼,右翼首當其衝者乃是吐蕃,這一部人馬已經轉向迎敵,望見唐軍衝近,紛紛叫道:
“唐寇衝過來了!”“唐寇衝過來了!”
石拔雖然也懂得幾種胡語,但都是突厥系語言,吐蕃話卻不懂,暗叫了一聲:“他孃的,鬼叫什麼!”
衝到跟前,更不客氣,連捷較那吐蕃兵的高原馬高出一頭,石拔居高臨下,揮起獠牙棒就砸了過去,砰一聲,迎面的一個吐蕃騎兵舉刀抵擋,結果刀被砸彎,跟着又是一聲噗,一棒砸中天靈蓋,手一提,刺鉤上白的也有紅的也有,那吐蕃兵已經死得透了!
石拔大喜,自加入唐軍以來,他也學刀法,也學槍矛,也學弓箭,只是他天性淳樸直接,很不耐煩那些刀法矛術的講究,那些武技每多一種變化,他反而就受多了一種束縛,反而是這種自創的直接發揮力量的戰法最能盡其長,這一棒奏效,心裡的爽快真是難以言喻!雙腿一夾,連捷直衝進去!
對迎面的吐蕃將士,他看也不看,當頭就是一棒,那個吐蕃騎兵看到剛纔的情景,魂飛魄散,不敢抵擋,只得一讓,可惜這一棒來得太快,噗一聲砸中了他的肩頭,尖刺陷入骨頭之中,慘叫聲中石拔一拖,那吐蕃兵已經跌下馬來。
連捷一點停留也無,繼續衝進去,石拔棒下全無情面,左一棒,右一棒,前一棒,側一棒,連出四棒,連殺四人!一個吐蕃壯漢怒吼着驅馬迎擊,周圍的吐蕃人一起吶喊助威,石拔望見,心想這人多半是個族長之內,或者是他們族中有名的勇士,他心裡如此想,獠牙棒卻沒停下,依然砸下,那吐蕃勇士奮力舉起一對厚背大刀交叉一頂,嗆一聲,刀棒相擊,雙刀一沉,然而竟擋住了!
周邊衆吐蕃齊聲叫好助威,聲音未落,石拔早提起獠牙棒又是一劈!這次卻對準了敵人的馬頭!噗一聲的同時,那馬連驚嘶都來不及就死了!連捷放開四蹄踩將過來,背後五十勇士繼上,登時將那吐蕃勇士連人帶馬踩成了肉泥!
附近的吐蕃的牧民望見個個心膽欲裂,紛紛逃避,石拔揮動已經沾滿鮮血腦漿的獠牙棒,所到之處幾無一合之敵!若是唐軍面對的是一支混編的軍種,這時早派出鉤鐮手之類的軍士來牽制石拔了,哪裡容得他逞這個人之勇?然而十八部胡騎卻無這等編制!亦有人以冷箭襲擊,但混亂之中大多落空,或者射中了旁人,也有一支冷箭湊巧射中了石拔的左肩,可惜這時石拔全身肌肉繃緊,那冷箭碰上了他的肩頭鎧甲後就被彈開,石拔橫眉掃過來,朝着冷箭發出的方向猛衝,二十餘步間連揮三四十棒,真個是擋者披靡,至於中棒者是生是死這時他已經全然顧不上了。
石拔每殺得一人,便如喝下一碗烈酒,連殺十餘人後血液衝腦,便如大醉了一般,再也止不住,到後來整個人猶如狂暴了起來,不管人馬,遇見了便只掄、砸、劈,殺得屍體橫地,直把噴灑的鮮血當洗澡水了。
他位於整支騎兵的最前鋒,所遇全是敵人,唐仁孝恐他有失,不斷地催加兵力牢牢跟在他後面,田浩作爲他這一營的副校尉,原本也是盡力防護,但後來整個龍驤鐵鎧營都被石拔感染,人人都瘋狂了一般,不一炷香功夫,蔥嶺吐蕃部已被沖垮,再跟着的便是來自下疏勒城西北、天山西南部的北疏勒突騎施部,胡沙加爾在城頭望見十八部胡騎沒一會就被衝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怒吼頓足,叫道:“這幫沒用的吐蕃豬玀!這幫沒用的突騎施蟲子!”
若是被這支大唐騎兵以這種速度衝擊下去,就算後續的回紇正規軍從後面趕至,也難收圍堵之效了!
不安的情緒在十八部胡騎中迅速蔓延開來,無形的陰霾迅速籠罩住回紇全軍!
“唐寇騎兵衝過來了!”
高亢而尖銳的呼聲驚擾着十八部胡騎,胡沙加爾在城頭下望,發現七營唐騎從側翼插入十八部胡騎之後竟然好像絲毫不見減速!唐軍原本的計劃是從北面切入,從南面穿透而出,但作爲領頭將的石拔在進入戰陣之後卻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是見人就殺!殺着殺着七營唐騎的走向產生了奇妙的變化——不知不覺間竟然朝着西面也就是步兵陣的方向突進!
“錯了錯了!”郭師庸站在第四折衝府中心的戰車上,望見後不禁在馬上大叫:“石拔這個莽小子!亂衝亂撞!張特使怎麼不趕緊糾正過來呢!”
張邁身邊,唐仁孝也發現了行進方向不對,“特使,要不要通知前方扭轉挺進的方向?”
“扭轉?扭轉什麼!”張邁高叫道:“大夥兒跟着小石頭衝!”
中心營齊發一聲喊,重複着張邁的話:“張特使有令:大夥兒跟着小石頭衝!”
亂戰之中居然從背後聽到了自己的小名!而且還是自己最崇拜的張特使下了命令!
接近瘋狂的石拔彷彿被注入了興奮劑一般,全身力量都激發了出來,狂吼着直撞了過去。
郭洛也瞧出了形勢有異,可是騎兵七營在出擊之後就不歸他指揮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同袍的信任並隨機應變!他揮動令旗:“左翼!突進!”
左翼就是郭師庸部。一直以來郭師庸都以嚴密的運動陣勢消解着步兵陣左側的壓力,這時接到命令,旋即改爲挺進。不過和龍驤鐵鎧營相比,第四折衝府的穿刺力就顯得明顯不足了。
可就在這時,擁有獨立指揮權的陌刀戰斧營傳來了悠長的呼聲:“進——”
陌刀陣要挺進?郭洛心臟猛地一跳:“他們還有力氣嗎?”
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陌刀戰斧營已經齊步踏進,在震撼大地的聲響中踩着前方的肢體、內臟與鮮血,揮舞着狂刀猛劈過去!
作爲步兵將領,儘管奚勝身高超過一米九,但站在地面上,所有騎兵都足以擋住他的視線,這讓奚勝根本就沒法觀察到整個戰局的發展,可是胡馬的衝擊力在減弱,這一點他卻第一時間地感應到了!
敵軍的衝擊力爲什麼減弱了?
身爲陌刀將領,奚勝比任何人都清楚唐刀與唐騎相互配合的戰鬥模式:在刀陣迎擊造成兩軍混戰的同時,騎兵將迅速繞到敵軍後方或者側翼,兩線夾擊對手!
現在敵軍的衝擊力減弱,唯一的解釋就是騎兵同袍的夾擊奏效了!
一步,一步!再一步!一步一陌刀!步步殺人不留行!
連進五步之後,奚勝要再呼喝:“進——”的時候,只吐出了半個字,喉頭猛地一甜,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部屬望見無不吃驚,旁邊劉黑虎卻知道奚勝沒有受傷,他是力量透支後內臟經受不住而吐血!
“校尉!”劉黑虎叫道。
奚勝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以目光向劉黑虎一瞪,劉黑虎會意,拉長了秦山渭水的腔調:“進——”
陌刀又進一步!
戰場之上,每一步都可能是制勝的關鍵!誰也不知道下一步將會發生什麼!
與陌刀戰斧營一起挺進的槍矛手、刀盾手看着身邊那些虎口崩血的陌刀戰斧營同袍,心裡都在流着血淚,他們幾乎就想搶過他們手中的陌刀替他們堅持下去!
“哇哇哇哇哇——”
一個熟耳的狂叫忽然喚醒了迷迷糊糊中的奚勝,他雙眼一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拔!還有連捷!
騎兵團居然衝殺到這附近了?
石拔怒吼着,儘管陌刀是很明顯的標誌,但他卻根本沒意識到他和步兵戰友們只差幾步的距離了!奚勝夾雜着欣慰與狂喜地大叫了一聲:“小石頭!”
石拔一怔,人也清醒了幾分,張大了嘴巴叫道:“孃的!搞錯方向了!這下丟臉可丟大了!”一勒馬頭,斜刺裡向東衝去。
陌刀戰士一起放聲大笑,劉黑虎精神一振,又傳令:“進!”
幾乎與此同時,郭洛也傳出了全軍衝殺的命令!
一直承受着較輕壓力的薛蘇丁從右翼挺進,插入十八部胡騎的左翼!十八部胡騎的左翼乃是昭武族中的曹、何、石、穆四部,薛蘇丁認出對方的旗幟,一邊前衝一邊大叫:“大唐昭武薛部在此,九姓兄弟不要再自相殘殺了!掉轉槍頭,殺回紇,保大唐!”
他手下的昭武部紛紛用昭武話叫喊,昭武四部之中的石、穆兩部遲疑不決,曹部首先反應過來,其族長曹霸心想:“這些年回紇人對我們欺凌備至,我們好心來援,他卻安排我們來衝擊這麼厲害的刀陣,自己人都躲在後面,明擺着是要我們來送死!大唐的騎兵好厲害!我們無論如何不是對手!聽說博格拉汗已經被唐軍擊破,現在戰場形勢又不利,不如就歸了大唐!”
竟然臨陣倒戈!曹霸高舉鐵矛叫道:“兒郎們,我們沒必要給回紇人賣命,更沒必要陪胡沙加爾送死!大夥兒跟着薛部,殺回紇!保大唐!”昭武部久受回紇壓迫,這時族長一叫,竟而全族響應!
曹霸招呼薛蘇丁:“薛部的兄弟,跟我們來!”
薛蘇丁大喜,衝了過來。石、穆兩部見了這形勢,也都倒戈,何部的族長受胡沙加爾眷顧較多,不肯反回紇,曹霸怒道:“你這個奸賊,平日就曉得幫着回紇欺壓我們,今日殺了你,以泄我們心頭之恨!”
昭武三部一反,胡馬左翼頓失,十八胡部大亂了起來,胡沙加爾雖有自己的一套作戰主張,然而戰場形勢的發展卻無法配合胡沙加爾的作戰計劃,局面到了這一步已完全偏離了雙方主帥的預期。
郭洛大喜,急催唐軍左翼挺進!
這時十八部胡馬已經被切成了數塊,其中左翼前半部的葛邏祿一千三百人已經完全陷入唐軍步兵陣、郭師庸部與七營鐵騎的包圍之中,在這個局部,唐軍已是以衆凌寡!郭師庸以百人爲一隊,將這一部葛邏祿截成七塊,跟着一塊一塊地吃掉!
郭洛在後面望見,忍不住暗笑,心想:“都這當口了,別人都在狼吞虎咬,庸叔還這麼好整以暇地細嚼慢嚥呢。”
胡沙加爾眼見十八部胡馬左右兩翼皆失,中軍重創,敗兵不斷潰逃回來,左翼三部反叛者甚至已經在反向衝擊,惱得咬牙切齒,唐軍無論步騎體力損耗均重,但士氣如虹,而回紇這邊八千正規軍雖然無損,但士氣大受打擊,民壯隊列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望風遁逃。
副將勸道:“將軍,野戰已不可爲!請速作決定,免得連城池都失掉了!”
胡沙加爾一咬牙,道:“關閉西門!傳令諸軍,準備從南北兩門撤入城內!”
轟一聲,疏勒的西面大門闔上了,八千正規軍率同民兵分作兩路,緩緩從南北兩門撤入。張邁見對方陣容尚齊整,下令勿得急逼。
十八部族的殘餘兵馬眼見回紇兵敗、唐軍佔了上風,大半就地投降,轉向新主子效忠,剩下的一小半也不願意退入城中,各自逃回老家去了。
————————————一直緊繃着心絃的李臏至此才鬆了一口氣,急向嘉陵道:“舉煙火!通知法信大師,可以行動了!”
鄭渭則笑吟吟地對穆貝德的使者以及諸部族長道:“我大唐鐵騎,威力如何?”
衆人親眼見了這場大戰後大生敬畏之感,各部族長紛紛請願參戰,希望能夠參與圍城,穆貝德的使者臉上的神色也起了變化,他心目中對胡沙加爾的敬畏,已經轉移到了鄭渭身上,而潛意識中那博格拉汗的威嚴形象,也變成了他這次求見卻還不得一見的大唐特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