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易州傳來急訓,王珂遇到齊軍副將米志城攻擊,暫難前來馳援。”王鎔趕到城樓上的時候,段亮也匆匆將最新的消息送了上來。
“城外齊軍重重圍困,這消息怎麼送進來的?”王鎔一愣之下,轉而道:“八成是齊軍故意爲之,好擾亂我軍軍心,這個劉威倒是好本事,一招就足以讓我軍陷於被動,現在多少人知道這個消息?”
“還無人知曉,但是信使入城,很多軍兵都看到了。”段亮有些吶吶的開口道:“現如今該怎麼辦?”
“堅守到底,我們出不去,但是王珂在易州至少不會比我們差多少。”王鎔算了算時間,轉而道:“今日是第五天,告訴將士們,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鎮州,我軍必有強援前來解圍。”
段亮還沒有來得及去傳訊,城外齊軍就已經發起了新一輪的攻城大戰,這一次反覆是爲了配合剛剛王鎔所言,其攻擊勢頭一下子強了數倍不止,而且是四面攻打,一刻都沒有停歇。
這種強大的攻勢讓整個鎮州瞬間沉浸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追風都在段亮的調度之下,不得不全軍上城牆,配合其他守城兵馬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迅速和突上城牆的齊軍展開近身搏殺。
“主公速速回城,末將必全力殺敵。”王鎔的身子很孱弱,以至於在這個時候留在城樓上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被段亮安排了兩個士兵強行架走之後,他自己轉身親自操刀上前。
此時城外,劉威看着李神福甚至於開始帶隊親自登城,頓時點了點頭,轉而朝着身邊的安仁義道:“易州可有消息送來?老米如今有沒有拿下易州城?”
“暫時還沒有,易州有王鎔部將王珂駐守,手下有剪寇都在,應當沒有那麼容易突破。”安仁義是今日被李神福換下來的,聞言搖頭道:“王鎔手下有兩大主力兵馬,一者是剪寇都,以王珂爲都指揮使,二者便是如今駐守鎮州的追風都,二者戰力強大,以前數次打破晉軍對鎮州圍困。如今神福遇到的應該就是段亮的追風都阻撓。”
他們兩人此時看過去,鎮州南城雖然得到了李神福的親自支援,但是卻始終無法在城樓上站住腳,一隊隊的成德軍在段亮的指揮下,從四面八方而來,和李神福親自挑選的先登將士近身搏殺,毫不示弱,甚至於依仗着人數上的優勢,半晌之後連李神福自己都被逼到了一邊,無法強行突破。
“傳令田珺,讓他加大力度,從東面策應神福,再衝一次!”劉威微微沉吟之後,轉而讓人去通知在東城的田珺,再度發起一輪新的進攻,雙方在鎮州激戰竟日,鎮州的城牆被打的千瘡百孔,甚至於因爲戰事慘烈,城下堆積的屍體根本沒有時間去清理,惡臭圍繞着城牆,臭氣熏天。
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王鎔所說的援軍沒有出現,而城外,劉威那邊也沒有收到米志城在易州的消息,雙方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這樣的攻城大戰,不論是城中的段亮還是城外的劉威,都打算藉此機會耗盡對方的最後一點耐心。
而此時,在易州城外,高思繼和夏恆微微商議之後決定放棄攻打易州的米志城所部,轉而從旁邊繞道徑直南下,以騎兵速度之快,急速朝鎮州而來。
對於他們來說,只有先打掉鎮州的齊軍所部,然後回頭再能堵截住米志城所部,從而徹底瓦解齊軍此次針對王鎔發動的大規模進攻,將戰線穩定在鎮州以南地帶。
他們晝伏夜行,基本上白天不會行軍,連續往南奔馳三日夜之後,終於在第八日的早晨抵達鎮州城外不足百餘里的地方。
“三位大將軍,齊軍攻城正猛,而且已經持續八天了,城內段亮的追風都已經全員上城牆堅守,你們要是再不來的話,只怕未必能夠扛得住李神福的進攻。”十三司暗衛幾乎是在騎兵大隊剛到就摸了上來,轉而道:“此前帳前都那幫人想了個損招,故意放易州求援信使進入鎮州,好擾亂軍心,隨後屬下也截斷了他們的聯絡通道。”
“做得很好,這樣一來我們打完了鎮州,回身去收拾易州,兩不耽誤。”李慶先點了點頭,細細看完暗衛送來的關於劉威的兵力部署之後道:“按照我軍之行軍速度,一個時辰之後足以進入鎮州城下,你們兩位什麼意思?我們分兵進剿?”
“也好,我負責南城。”高思繼點了點頭,轉而朝着夏恆道:“東城事關重大,老夏你親自帶隊吧,北城給慶先,我們打完之後堵住西城即可。”
這種作戰部署讓暗衛苦笑不已,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騎兵大隊敢無視步軍強大的人數不管不顧發動進攻,而且此間劉威可是足足有七萬大軍,而李慶先兵頭將尾加起來只有四萬人,現如今卻要分兵三路。
不過暗衛的疑惑此時他們三個卻無人去理會,匆匆修整之後再度上馬的天策軍將士開始狂奔,四萬騎兵,已經是天策軍能夠集中起來的最大的戰隊了,此時在這片曠野上全力奔馳之後,掀起的那陣狂風鋪天蓋地,宛如一陣龍捲風一般往前方疾馳而去。
而十幾萬只馬蹄同時踏動地面,更是帶來了猶如驚雷一般的震動,順着地面朝着遠方迅速擴散。連續從漁陽南下,幾乎是橫跨了整個幽州和易州兩地,連續急行軍數百里之後,天策軍的騎兵在這個時候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對手。
而此時鎮州城內,王鎔和段亮趁着大戰間隙匆匆讓城中青壯年補充進入軍中,轉而全力備戰。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用了,不論有沒有援軍,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堅持到底,堅持到城外的齊軍自己無法承受攻城時帶來的巨大傷亡。
王鎔坐鎮鎮州等地,多年沒有往外擴張的意思,所有的心思全都花在瞭如何固守上面,所以不論是鎮州還是易州城內全都聚集了海量的錢糧輜重。也正因爲如此,在這個時候,雖然齊軍圍城多達近十日之久,城內除了大軍守城時的廝殺牽動人心之外,其餘的倒是絲毫不亂,甚至於不需要王鎔出面穩定人心,所有的百姓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不過對於手握鎮州命運的王鎔和段亮來說,卻很顯然沒有心思顧忌到這些,他們幾乎是在掐着手指頭算時間,等待着這一次天策軍信使言之鑿鑿的強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