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往西江面逐漸變窄,這是無可奈何之事,所以在江東各地行駛的海船是無法進入荊州以西江面的。”陳悅點頭之後道:“但是內河船隻應當無有問題,至少在開到萬州附近都不需要換船。所慮者,唯有瞿塘峽等幾座險灘所在之地,不僅僅暗礁密佈,江面狹窄,水流湍急,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所以來之前,我曾請教主公,主公倒是給了個法子,但是需要陳尚書那邊讓兵仗局的人攜帶新式武器前來助陣。”
陳悅說的是言之鑿鑿,倒是讓陸翊有些意外,隨即派人緊急前往金陵,讓陳曄儘早帶兵仗局的人前來和自己匯合。夔州如今已經被天策軍拿下多時,但是船隊卻一直無法過瞿塘峽,而且在峽州等地,那個西陵峽也是險峻異常,往來船隊根本無法行走,只能靠當地有經驗的漁民一點一點用小船接駁,才能將物資沿着長江送過去。如此一來不僅僅費時費力,而且根本不適合如今天策軍即將展開的方略。
在各路交通之中,水運是最方便而且還是如今大宗物資進出最好的運輸方式。天策軍也正是因爲水運繁盛,不僅僅麾下水師縱橫東南,而且連帶着民間發展水運的實力也是越來越強大,這才造就了天策軍擁有着一個規模龐大的後勤隊伍。但是這一切都靠着本身東南就擁有的四通八達的水路交通網,輔以陸路越來越好的直道運輸,才能夠讓天策軍能夠在羣山峻嶺之間不斷進出,才能夠確保此前一系列大戰能夠取得勝利。
而這一種交通網絡的核心便是陸翊跟前的這條橫貫東西的大江,黃金水道連接東西的同時,支流彌補兩岸,方便船隻進出,極大的減輕了天策軍後勤的負擔,節省出來的人力物力被投入到陸路交通之中後,更是反過來刺激天策軍轄地內部的交通事業的發展,從而形成一種良性循環。到如今,甚至於連普通百姓都知道修路的重要性,南境但凡有地方州郡打算破土動工修路,肯定是四面八方的百姓蜂擁而至,甚至於很多時候,修路的錢光是靠着附近商旅商家捐獻就足以湊的七七八八。而那些百姓更多的時候都是義務勞動,他們已然明白,這條路修到哪,哪裡才能和外界連接,才能夠將自己手中的物產賣出去,從而獲取銀錢財富。
原本陸翊自己都沒想過,這條連接東南西北的大江居然有一段還能被暗礁和險灘阻攔了江面,甚至於西陵峽他自己都看過,那地方無數暗礁深入水中,根本無法開挖,甚至於河流湍急,連人下去都夠嗆。
但是這個時候陳曄的急匆匆而來卻很顯然讓他的這種擔憂在隨後逐漸消散,在和陳悅聯手進入瞿塘峽附近實地考察多次之後,陸翊讓張大秋派來一隊最精銳的水兵聽後調用。
“你這是什麼玩意,圓滾滾的,還長着獠牙,跟個怪物一般?”陳曄這邊是帶着沈勇的親弟弟沈從心一起過來的,後者帶來的人幾乎是將無數奇奇怪怪的東西搬下來之後連帶着陸翊都是好奇不已。
“妹子,你確定這個位置可以嗎?”陳曄指了指陳悅帶人反覆考察指定的幾個點問道,反倒是直接將陸翊扔在了一邊。
“放心好了,我問過附近的漁民,而且也讓人下水去摸了摸,這幾個位置最爲合適。”陳悅點了點頭,忽然笑道:“主公說的是火龍就是這個嗎?”
“這不是您開口嗎?兵仗局那邊幾乎是連天加夜趕工才製作了這些,先試試威力如何,不行的話再去改進。”陳曄笑道:“主公如今可是給了你極權,你的號令別說是兵仗局了,便是我們的陸帥,現如今不也給你打下手嗎?”陳悅所在的陳氏一支是永嘉年南渡的時候進入閩西南的,但是在如今天下陳氏幾乎都以陳瀟瀟所在的這一支爲大宗的時候,後者和陳悅自然也是變成了一家。
“那就試試。”陳悅點了點頭,朝着陸翊笑道:“陸帥看看,這種東西聽說還是主公親自領頭搞出來的,我只是聽王妃說過一次,沒想到現在就可以用上了。”
“開始,準備,點火。”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沈從心那邊早已經將第一排火龍安放完畢,伴隨着陳曄的點頭,隨後迅速點燃火龍尾巴上的引線。
只見一瞬間,十幾條火龍尾巴一瞬間冒出了無數的滾滾濃煙,同時淒厲的呼嘯聲大作,這些火龍瞬間飛速疾馳而出,竟是閃電般一頭扎進了前方的江水之中,朝着陳悅指定的那幾個點呼嘯而去。
“入水之後還冒煙?這真是火龍啊。”陸翊的一句話還未說完,猛然間聽到前方水面之下傳來了無數的巨響,轟然掀起的巨浪甚至於直接衝出了一丈多高,原本就洶涌的江水這一刻被攪得亂流四散。
“轟隆隆”幾處原本冒出水面的暗礁被巨響炸的四分五裂,碎石被翻滾的江水瞬間吞噬帶走,整個江面之上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火藥?”陸翊知道新式兵器的事情,這種味道讓他瞬間反應過來,轉而笑道:“這還真是個好辦法。”
“看起來還真要將火龍拖下去了。”陳曄和沈從心對視一眼之後相互點頭,剛剛那一輪爆炸只是清除了水面上的暗礁,下面的還幾乎沒多大變化,所以他們需要加大力度進行爆破。
這一工程難度太大,甚至於現場還有無數的難題需要就地解決,但是卻難不倒眼前的這羣人,花費了足足兩天多功夫,十幾個火龍被成功的綁在了暗礁的底部,靠着木質的管道將引線接到了水面之上,然後點火成功。
這一次爆炸的威力更加劇烈,而且震得岸上的人都感覺到了地面的顫動,但是效果卻極其的驚人,以至於水兵再度下水之後帶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