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年關

薛洋一行在天柱山拜會慧心禪師的時候,望江那邊新成立的水師也正式啓程,開始溯江而上,迎着冬日裡冰冷的江水動身,開始了持續的練兵和剿匪征程。前鋒張大秋率領五艘戰船先行一步出發朝着蘄州而去,在那裡先行補給,順便給李家添鎮場子。

這半個多月時間李家添的日子是非常不好過,灄水河一戰失利的消息雖然他竭力隱瞞但是望江那邊來來往往的商船隊卻將消息快速散播出去,很快蘄州城內都滿是水師失利大部人馬損失殆盡的消息。這讓原本和他結盟對抗蘄州軍的刺史府根本就扛不住蘄州牙兵牙將的壓力。

岐黃一帶的地方軍是在剿滅黃巢和王仙芝義軍的過程中崛起的地方豪強,甚至其中不少還是王仙芝昔日的舊部。這些人本身就和大唐朝廷格格不入,對於刺史府更是聽宣不聽調。所以蘄州刺史府纔會和岐黃大家族出身的李家添合作,借用水師的力量平衡蘄州矛盾。但是李家添的水師大部損失之後這種平衡就徹底失效,以至於半月之內蘄州內部衝突不斷。

所以張大秋的戰船抵達蘄州碼頭讓李家添悄然鬆了口氣,他爲了能夠讓舒州水師早日啓程可是費盡了周折,不僅僅多出了無數的錢糧,甚至還說服了蘄州刺史開放了商貿通道,對於舒州商人在境內從事商貿活動一律享受稅收優惠,放開了物資採購的限制。

不過張大秋見到李家添兩人卻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在李家添見過的場面多,幾句話岔開了話題之後,情況倒是好了不少。當天張大秋帶着舒州水師將士從蘄州碼頭出來之後極大地震懾了當地的地方軍勢力,而且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賀毅和李陽的人馬陸續到來更是讓李家添的底氣驟增,刺史府也由此態度轉向強硬,蘄州內部的衝突被這股外來的力量強行壓制住了。

而李家添在當天刺史府的筵席上也表示,蘄州水師將和舒州水師一道持續打擊周邊水域的水匪隱患,保障過往商旅的安全,並且由蘄州爲過境的舒州水師提供糧草輜重補給。一時之間搞不清楚狀況的蘄州地方軍在隨後看到二十餘艘戰船陸續而來,李家添的勢力比起以前更加強大之後就再也不敢妄動。而刺史府也樂得用錢糧來買平安,對於過境停靠的舒州水師和商船不斷收攏水師將士家屬帶走的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隨後舒州軍大隊人馬開始啓程繼續往西而去,李家添雖然沒有戰船隨行,但是還是咬牙抽掉了部分人手協助查探各地水匪的具體情況,他是打定主意在自己的實力恢復之前牢牢抱住舒州這條大腿。

蘄州利用舒州軍的強勢介入暫時消弭了隱患,但是大別山對面的舒州府城之內林遠圖卻沒辦法借力了,雖然在拉攏李孝常沒有音訊之後他也想到了碗口城的關天印。畢竟關天印雖然缺少糧草補給,但是手中那三千多人馬卻是實打實存在的,如果拉攏他的話倒是能和自己相互取長補短。只不過拉攏關天印一方面考慮到對方和嶽西走得太近,另一方面關天印和貝翊禮的仇恨卻無法解開,一旦被其得知只怕貝翊禮會立即暴跳如雷,瞬間翻臉。

在冷靜下來之後林遠圖最終還是想到了貝翊青當天來的用意,所以顧不得面子派人出城重新和貝翊禮接洽。在雙方都一無所獲而且外部越來越大的壓力面前,林遠圖先開始向貝翊禮低頭,不僅僅在年前撥給了對方大量的糧草輜重,而且還答應把東城的守備交給對方,把方毅的廂兵全部集中到了西城附近。而貝翊禮得到這麼多的好處之後也一口答應,他會誓死保護府城安全,並且表示不會插手地方政務,屈居刺史府之下安心帶兵。

雙方的這一系列合作讓整個廣明元年的十一月份變得異常精彩,這份動靜甚至連當年的第一場大雪都沒辦法掩蓋住其中濃濃的相互聯合相互利用的氣息。但這番動作不僅僅沒有打消城內百姓的擔憂反,反而越來越多的人不看好舒州的局勢,甚至不少人已經信誓旦旦的表示來年舒州必然會變天。畢竟林遠圖和貝翊禮這一對老對頭都能聯合,那就說明他們已經遇到了更大的危機,單獨一方根本無法應對,所以纔會相互勾結。

“隊正,方毅大哥調到西城豈不是更加便利我軍下一步的行動,爲何你這幾日一直愁眉不展?”阿六見到吳明一連幾天都在思索方毅被調動的事情,有些疑惑不解。

“方毅被調到西城雖然有利於我軍突破府城城牆,但卻讓貝翊禮有機會從容從東城撤出。”吳明搖了搖頭道:“到時候李孝常率軍從東面而來就需要面對貝翊禮的亡命衝擊,如果抵擋不住,豈不是白白放跑了這傢伙。他和林度父子可不一樣,此人野心頗大而且還是個宿將,一旦放走是後患無窮。”

“那也沒辦法,這已經是臘月初了,主公那邊只怕不過完年是不會下令出兵的。我軍無法前來,方毅也不可能公開違抗將令。”阿六苦笑不已道:“主公爲了照顧百姓安穩過年的心思雖然我等都明白,但是這卻讓府城的局勢平白多了幾分變數。”

“上報營正,把實情彙報上去,想來主公和軍師應該會心中有數,剩下的,就看貝翊禮的造化了。”吳明咬了咬牙道:“實在不行就讓安插在貝翊禮身邊的人手準備好,在他逃走的時候暗殺。”

吳明這邊在暗自準備下殺手的時候,陳燁的後勤部卻在不斷的朝着蒲州運送輜重裝備。在李孝常歸順並且秘密前往嶽西見了薛洋一次之後,同安郡江防軍在舒州軍內部就有了新的番號,被改編爲第二都,李孝常爲都指揮使。原本的指揮體系暫時不變,只不過補充了部分舒州軍的老兵幫助整訓,按照舒州軍的編制和操典重新編組。雖然建制上暫時沒有大的調整,但是後勤部源源不斷送過來的嶄新甲冑兵器卻讓所有人都喜笑顏開。那統一制式的兵器和黑衣黑甲惹得暫時沒有輪上的殷紅林和陳裕時看着林大成那清一色的黑甲軍團直流口水。

“指揮使,十三司傳來軍政司命令,定在正月十六。”儘管同安郡江防軍對外仍是獨立編制,但是在內部大家都已經習慣按照舒州軍的軍銜來稱呼彼此。李秀峰把收到的命令遞給李孝常之後笑道:“主公要求我軍正月十六務必趕至舒州城外,阻截貝翊禮東逃之路。”

李秀峰馬上就要被抽調到嶽西新成立的講武堂學習一個月,所以有些羨慕的說道:“可惜了,一個月的時間只怕趕不上這場大戰了。”

“聽說講武堂是主公和軍師培養新進青年將領的所在,不僅僅有專人督導軍法軍規,而且還教習兵法和行軍打戰之要旨,是未來舒州軍年輕一輩將軍的搖籃。你能進去還是因爲我等新近歸附,所以主公特批了一個名額,你就知足吧。錯過一場大戰有什麼可惜的,如今天下大亂,只怕將來會大戰連天,仗有的你打的。”李孝常笑道:“出來之後只怕就是一個實權的將軍了,要好好努力不要丟了我的臉。要是讓主公和軍師說你在講武堂搗亂我可不輕饒。”

“大兄放心,秀峰曉得。”李秀峰朝着李孝常行了個舒州軍的軍禮道,這一幕讓後者點了點頭,“去通知大成他們,全軍加速換裝,所有將士這段時間務必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等待命令出擊。”

李孝常的第二都人馬在加速換裝的同時也在全力準備,等待着時間一點一點朝着年關而來。而與此同時第一都原本分散在各鎮據點的人馬也開始緩慢朝着天柱鎮聚集。大隊人馬此時已經不需要僞裝,第一都的士兵在短時間內幾乎將整個天柱鎮的外圍全部佔據,軍營營帳接天蔽日,從江邊一直延伸到山嶺之中。

天柱鎮的鎮頭,三叔公帶着陳南嶽看着來來往往的將士一隊隊從眼前走過,渾濁的老眼當中也迸發出一縷縷神采。天柱鎮的百姓對於舒州軍是有着難以言明的情懷的。小小的一個鎮子每年都有人蔘軍,那些不能參軍打仗的也都盡心盡力幫助後勤部和陳家在此地開設的大量作坊和店鋪忙碌。每個人只要一提到舒州軍都會回憶起當初薛洋站在鎮頭的場景。因爲這一幕,舒州軍的將士在天柱鎮幾乎都被稱作小郎君。

“三叔公,郎君大哥爲何不讓我也去參軍?”陳南嶽此前在薛洋途徑天柱鎮看望他的時候想要參軍,結果被拒絕了,反倒是讓其在年後跟着袁襲先入講武堂,習文斷字,熬練武藝。

“你郎君大哥覺得你還小,應該多多跟着軍師歷練。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所以也需要你多學本事,將來才能幫到他。”三叔公看着身邊的半大小子笑呵呵的說道:“戰場無情,郎君大哥那是爲了更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受傷。”

“三叔公,大清早的就出門了?這天下着雪您老人家可得慢着點。”這一老一少在鎮口說話,冷不防的陸翊的聲音出現在身邊響起。

“陸大哥,要不你就帶上我吧,我給你當親兵如何?我不要軍餉的。”陳南嶽在見到陸翊之後有些羨慕的看着他身邊的親衛身上那漂亮的甲冑,滿懷希望的問道。

“好啊,那我給你下一道軍令。”陸翊扶着三叔公笑道:“陳南嶽聽令,命你即刻隨我出發前往嶽西兵馬使府。”

陳南嶽大喜,學着舒州軍的將士的模樣剛要行禮卻忽然反應過來,有些吶吶的問道:“陸大哥,不,指揮使將軍,去嶽西兵馬使府做什麼?”

“哈哈,傻小子,去兵馬使府自然是你的郎君大哥打算接你去過年啊。”陸翊看着陳南嶽那憨憨的樣子一改往日裡的嚴肅,哈哈大笑道:“然後幫你尋個好師父,拜師學藝。”

“娃子,小郎君讓你跟他一起去過年,你還不快去?”三叔公見到陳南嶽聽說薛洋要給自己尋個師父拜師學藝頓時耷拉下來的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拄着柺杖笑罵道。

陳南嶽有些喪氣的跟着陸翊趕到太湖嶽西兵馬使府的時候,因爲年關將近,所以兵馬使府內是熱鬧異常,不僅有陳家的家人不斷進出後院,而且袁襲和嚴明等領銜的前院辦公區也是各式官員將領出入不斷。陸翊將陳南嶽交給陳家的一個家丁帶到後院之後剛要走就被旁邊路過的向傑給一頭撞上了。

“幹什麼呢?你這十三司怎麼這麼忙碌?”陸翊拉着向傑剛說了一句話就被後者直接給拖到了軍政司大樓內。

“陸翊你也來了,趕緊坐吧,緊急會議。”袁襲招呼陸翊坐下之後就聽到向傑在一旁道:“主公軍師,這是十三司剛剛得到的消息,黃巢叛軍於本月初攻克潼關等地殺入關中,長安一片混亂,大宦官田令孜攜皇帝陛下棄守長安逃往蜀中興元府,目前關中大部地區已被黃巢佔領。黃巢在長安大肆屠殺皇室宗親和諸大臣之後,於十三日在含元殿稱帝,建國號大齊。”

向傑的一番話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沒想到黃巢的速度會這麼快,而且唐軍此前在淮河岸邊列陣對抗黃巢亂軍的時候袁襲還說過短時間內這場大戰不會結束,結果這才幾個月不到黃巢不僅打下了東都,而且連長安都拿下來了。

“主公,唐皇一旦退守蜀中,必然會昭令天下節度使兵馬勤王,北方連天大戰勢難避免,我軍要不要把進攻日期提前?”陸翊略微一想之後起身道:“果如此,我舒州兵馬必然會被徵召,高駢不會讓自己的嫡系人馬出戰,但是淮泗地方軍只怕會被抽調一空。我軍必須在北方變局到來之前拿下舒州全境,如此才能夠避免主力兵馬北上後方被林遠圖和貝翊禮等掣肘。”

袁襲則是搖了搖頭道:“如今就算是提前出兵只怕也未必能夠好得了多少,舒州一地能夠抽調的兵馬不會太多,不會傷及元氣。主公,襲只怕黃巢亂軍短期內無法被趕出關中,遷延日久朝廷會出現更大的變故。而且勤王的各節度使也會在大戰之後逐步壯大,則我舒州日後的處境會越發艱難。”

薛洋雖然早就知道黃巢會進長安,但是當他聽到向傑的彙報時還是感到了一陣震驚。黃巢義軍從南方一路北上從中原打到關中,雖然是流動作戰,但是卻給沿途各地帶來了極大地破壞,不僅僅百姓流離失所,而且也抽掉了大唐王朝最後一口精氣神。伴隨着大戰崛起的各路諸侯在黃巢滅亡之後就越發無法約束,從而最後形成了各地大戰連天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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