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猜得沒錯,鄭璠的確是作出決定了。”李振點了點頭道:“應該說他是看穿了我軍目前的方略,所以纔會和氏叔琮一拍即合。”
“挾天子以令諸侯啊!”袁襲在旁邊跟着笑道:“從古至今只怕都是每個割據諸侯的夢想,都想着再做一次曹孟德呢。”
“主公,鄭璠一旦返回汴州,必然會加緊策劃長安變局,我等是否需要提前應對?”李振見到薛洋跟着點頭,當即道:“朱全忠目前雖然處境看似艱難,但是實際威脅卻只有北方李克用一路。所以一旦他和沙陀人分出勝負,氣勢必然大漲,如果再被他拿下徐州,以徐州之富庶來彌補中原之困頓,只怕將來要想剿滅他困難就大大增加,更何況東都在他手中,若是真讓鄭璠和氏叔琮聯手,將唐皇引誘進中原,就佔據了大義,我軍北上只怕會困難重重。”
“興緒的意思是,讓十三司聯手楊復恭?”薛洋在旁邊若有所思道:“阿六傳來的消息,唐皇對楊復恭是明則敬畏,實則忌憚,兩人之間隙短時間內就會爆發,此時聯手楊復恭,只怕得不償失吧?”
“倒也不用如此,主公,楊復恭如今和朱全忠關係甚好,朱全忠短期內應該無有這方面的心思。所以鄭璠此舉是未雨綢繆,只要楊復恭敗北,那麼宣武軍一定會有所動作。”袁襲見到薛洋遲疑,當即道:“可以讓十三司在必要的時候出手阻撓氏叔琮即可。至於楊復恭,唐皇都想對他動手,朱全忠焉能看不出來?此等朝堂爭鬥,他不會參與的,坐山觀虎鬥,纔是最佳策略。”
“可以,傳令阿六,讓他率長安分部,擇機而動,盯着氏叔琮便是。”薛洋點了點頭,讓袁襲去找向傑開始佈置長安分部的事情。這種完全靠着鄭璠的反應佈局未來的事情,需要佈局者有着前所未有的眼光和謀劃,其中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出無窮變數,更何況長安距離金陵千里之遙,也唯有將方略下達,讓前線將領自行去安排。
不過這件事在金陵這邊薛洋君臣快速決斷好,並且着手提前佈置的時候,鄭璠也迅速返回汴州,將金陵城內的這場大婚儀典上發生的事情如實的彙報了一遍。只不過,對於他而言,聯合氏叔琮是他自己的功勞,所以其發生的情節也變成了李克修和薛洋一唱一和之後,氏叔琮朝自己求援。
如此一來,整個事情就變成了南北兩路諸侯聯合,此前敬翔謀劃失利的情況下,他自己出手拉攏到氏叔琮,從而另闢蹊徑,從尋求聯合南平王府轉而謀求唐皇前來東都,從而一躍而起從地方諸侯變成大唐中央。
這種謀劃除了有鄭璠的私心之外,倒也算是目前宣武軍的一個出路,至少在如今中原險峻惡劣的環境中,若是唐皇坐鎮東都,在朱全忠的勢力範圍之內,那麼他要謀劃一切都變得異常方便。
不過鄭璠的這一番敘說卻讓敬翔和謝瞳兩人眉頭緊皺,作爲宣武軍的兩大軍師,一文一武幾乎算是目前支撐宣武軍發展的頂樑柱,他們二人卻不約而同的感覺出一絲詫異。作爲親眼見識過平南軍在戰略佈局上的人,敬翔根本不相信,平南軍會放棄南進方略北上。對於目前的南平王府而言,不問中原紛爭,一心一意將整個江南拿在手中,然後反身北上纔是最好的策略。手握大唐半壁江山,在任何時候都要比自己這些在中原血水中苦苦掙扎的人要好得多,甚至最差也是坐觀成敗,然後南北分立而已。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爲了區區一個沙陀人而放棄此前已經進行到一半的謀劃。
“可曾有平南軍目前的線報?”敬翔在旁邊想了想之後問道:“子明,你覺得如何?”對於這種大方略的謀算,謝瞳比起敬翔還要高出一籌不止,對方彷彿天生擅長佈局。
“平南軍別上絕無可能!”謝瞳搖了搖頭之後道:“就算是派遣偏師進入徐州也會破壞其整體方略。所以李克修肯定沒有拿到薛王爺的說肯。不過,徐州戰場,倒也不用平南軍自己出動,至少還有人會聽從金陵的命令,出兵北上,和我軍爭奪徐州。”
“子明說的是畢師鐸嗎?”敬翔在旁邊點了點頭,繼續道:“倒也是,畢師鐸早年就被薛王爺打怕了,這些年更是被放在了北境當成了看門之人,若是薛王爺曉以利害,只怕對方肯定會不顧一切全軍衝入徐州。如此一來,我軍在徐州戰場面對的就不是時溥的殘部了,更有可能還有他們。”
“是啊,畢師鐸只要拿下徐州之地,金陵一定會上表表奏其爲徐州刺史,接任時溥。”謝瞳在旁邊接着道:“長安雖說和金陵關係不好,但是南平王府只怕根本不需要朝廷許可,只要他承認,還有誰敢質疑?”
“如此一來,我軍要想在徐州取得戰果,必須投入重兵,到時候一旦汴州宣武軍主力南下,那北方李克用不就有了機會嗎?”敬翔嘆息道:“所以說,李克修雖然沒能說動平南軍北上,但是畢師鐸來了,那也是一樣。到時候兩路開戰之後,更別提我們南邊的楊行慜和西北的王重榮了。”
“繞了一圈,結果還是一樣。”敬翔朝着朱全忠苦笑道:“所以主公,還是讓從周趕緊啓程去徐州吧,儘快拿下徐州城,不能遲疑了。”
他們兩個三言兩語就直接將金陵對於北方各路諸侯的謀劃說的七七八八,敬翔更是直接讓朱全忠派遣葛從周去徐州前線接替張歸霸,這是明顯要搶時間了。但是鄭璠在旁邊卻見到兩人根本沒有理會自己帶回來的和氏叔琮接上頭的事情,頓時有些傻眼,急忙問道:“那長安呢?”
“長安?”敬翔和謝瞳對視一眼之後擺擺手道:“時日尚早,況且你的動作瞞不住薛王爺,只怕人家早就開始提前佈置了,你和氏叔琮說,讓他暗中準備即可。”他那種不屑一顧的表情讓鄭璠臉上閃過一絲陰鬱,但是在此時連朱全忠都跟着直點頭的情況下,也只能無奈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