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郡主車架已經南返,進入河中地帶。”向傑急匆匆而來的同時,除了帶回來李稚妍南下的消息,還將長安內部關於韋昭度和王建下西川的事情一併上報上來。
“呵呵,果然啊,這位新任的永平軍節度使還是沒打算放棄。”袁襲在旁邊笑道:“也難怪,西川乃是天府之國,歷次大亂都是唐皇避難之處,無有戰亂,地方富足,人口稠密,一旦拿下必然可以讓王建從此龍遊江海,虎入叢林,一飛沖天。”
“那也隨他吧,一個天府之國在如今這亂世只怕也只能支撐起一路諸侯,而無法支撐起統一天下的大任。”薛洋搖了搖頭,將王建的消息放在一邊道:“川中割據,道路險阻閉塞,進出不易。歷代佔據西川者,大多隻能閉關自守,而無法進取他地,除了自身原因之外,還在於天府之國,和外界溝通串聯難度太大,白白消耗了英雄氣概。”
“主公說的是,西川不可取,川中繁華,更容易迷亂衆人心志,割據一方而已,和主公胸懷天下難以相比。”袁襲在旁邊微微一笑,和對方一樣,平南軍如今大勢已成,看待問題始終從天下大局出發,着眼點已經高了衆人不止一籌,也使得南平王府在如今始終高懸於各路諸侯之上。
“主公,如今已經快到五月份了,郡主也已經迴歸,主公大婚的事是不是稍作變通?”嚴明在旁邊見到薛洋和袁襲將王建下西川的事情扔在了一邊,頓時開口道:“上表朝廷和傳訊天下,兩件事我等如今已經在辦了,就是不知主公是否——”嚴明是難得的說話沒有直來直去,但是在場衆人去都明白他的心思,僖宗皇帝的詔令還在南平王府擺着,李稚妍千里迢迢南下,其本身的情義衆人也看在眼裡,所以此時此刻衆人考慮的都是勸說薛洋將李稚妍也一起娶進來。
“先生你們去籌備吧,這件事容我考慮兩日。”薛洋起身苦笑不已,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李稚妍是僖宗皇帝的女兒,對方纔去世不到數月,女兒嫁人這麼大的事情一旦傳出,只怕來自長安的責難對方就扛不起來,他此時實在是不願再讓這位孤女惹這些麻煩。
嚴明也知道薛洋在擔心什麼,所以朝着袁襲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匆匆出去之後,嚴明低聲道:“此事不能再耽擱了,也沒有多少時日,距離六月初六還不到一個月,郡主若是不能按時趕回該如何是好?”
“郡主行程的事情交給我,我讓十三司快馬催促,實在不行讓王成率軍北上接應車架進入荊州。”向傑在旁邊點頭道:“主公擔憂的事情,我會設法告知郡主,至於長安那邊。”
“長安那邊不用管!區區唐皇的責難,難道我南平王府還會懼怕不成?”嚴明大袖一擺,隨即道:“主公一脈人丁單薄,繁衍子嗣乃是人之大倫,這好不容易成親,還能受唐皇左右不成?郡主趕在主公大婚之前將先皇遺詔送入金陵,其本身也是點頭的,這還擔心什麼?”
“至於主公之疑慮,也簡單,向傑,你去找下陳大娘子和楊大娘子,讓她們出面即可。”嚴明在旁邊一笑,直接扔給向傑一個任務,後者見到袁襲也點頭,只得苦笑着摸進了王府內宅,讓陳南嶽去找陳瀟瀟和楊若蘭。
“你在看什麼呢?半天沒有動靜?”向傑和兩女說了什麼沒人知曉,但是等到薛洋從沉思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到陳瀟瀟已經到了他身邊,頓時無奈一笑。
“在想稚妍姐姐?”陳瀟瀟美目一盼,隨即在旁邊搖頭,故意皺眉道:“王府中我們三個你還不夠啊,居然還想着人家郡主!”
“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薛洋拉着她走進後花園,邊走邊苦笑道:“你不是這幾天和沐雪打算回揚州一趟嗎?”
“這不是在等你嗎?”陳瀟瀟也沒在意這些,反倒是看着對方道:“是不是有些擔心?”
“確實。”被對方說中了心思,薛洋也不隱瞞,陳瀟瀟和他時間最久,兩人早就心有默契,所以薛洋直接嘆息道:“這新皇看起來對我南平王府也是顧慮頗深,只怕這個時候就算是稚妍安全抵達金陵,人家也未必同意將郡主嫁進王府。畢竟是皇族中人,出嫁不能隨意,還要宗正寺點頭,否則一切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甚至於稚妍本人也會受到皇族責難。”
“而且,最要命的是,正妃只有一人。”薛洋停下腳步看着陳瀟瀟柔聲道:“皇家的顏面最重要,雖是亂世,我是不在乎,但若是南平王府一下子多了四位王妃,而且你們三個平家女子和她一個郡主平起平坐,你們幾個只怕以後會受人非難,稚妍也是如此。搞不好,這個大婚儀典都會被人破壞。”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不是有先皇遺詔在手中嗎?而且還給你封了一堆官呢。”陳瀟瀟在旁邊皺眉不止,但是隨即一笑道:“再說了,也沒見你什麼時候真把唐皇詔命當回事,你都不在乎我們也不在乎。”
“瀟瀟說的是,你不在乎我們也不在乎。”此時楊若蘭忽然轉身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巧笑倩兮,一臉的笑意道:“不用擔憂我們授人口實,我們都知道你的好,外人怎麼說隨他說去便是,只要你自己不怕唐皇就好。我想稚妍也是一樣,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此時趕回金陵。”
“稚妍在長安遭逢大變,但是依然能堅持南下金陵,一片情意你不該負了她。”楊若蘭在旁邊柔聲道:“若是你大婚只娶了我們三個,那將她置於何處?那纔是讓她被天下人恥笑。所以不必理會這些,反正你娶三個是娶,再多一個也不多。我們姐妹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也沒心思吃你的醋了。”
薛洋被她這番話說的一呆,隨即擡頭,卻見到楊若蘭那一臉的笑意和往常竟是大爲不同,忍不住心頭一動,跟着笑了起來。
“好了,你這人腦子是好,就是有時候會鑽牛角尖。”楊若蘭拍手在旁邊笑道:“中午我做了羊肉米粉,怎麼樣,去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