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爲了抓緊時間修建天地壇,甚至於截留了一部分原本應該北上修築運河的隊伍,並且首次在進行大型工程的時候,以民間隊伍爲主,工部派人現場監督的法子來運作,硬生生的以兩個月的時間,按照薛洋親手製作出來的天地壇圖紙,在金陵城外的鐘山修建了天地壇和太廟,並且首次將這兩尊建築放到了一起。
景福三年的年底,金陵這邊在第一場雪之後,兩項工程也快速通過驗收,並且引來了薛洋親自參觀。
實際上所爲的天地壇就是後世他自己所見的模樣,只不過添加了部分自己想象的色彩,畢竟他只是去參觀過一次,走馬觀花之下,根本就沒搞清楚內部的結構,所以大概圖紙出來之後,剩下的還是工部和緊急被抽調過來擔任禮部尚書的孟昭圖負責,將裡面的東西重新填補完成。
但饒是如此,在薛洋自己親眼見到類似於後世的天地壇樣子之後,還是露出一絲微笑,轉而朝着袁襲笑道:“軍師以爲如何?”
“符合主公的氣質。”袁襲忍不住捂臉,他是沒看出眼前這兩個圓頂方面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的,原本禮部社稷的祭天壇是按照大明宮前大唐朝廷的樣式得來的,還是孟昭圖等人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復原出來的,卻被薛洋直接以工程浩大爲理由給否決了。
現如今的薛洋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種神經質了,凡是工程浩大,程序繁瑣的他都看不得眼,所以這兩個月,禮部幾乎是每天都要和他吵架,孟昭圖幾次被罵的出門的時候都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主公您滿意就成!”孟昭圖大冬天的都覺得額頭冒汗,薛洋平日裡是和顏悅色的,幾乎從來不會和人翻臉,但是這股子較真的脾氣卻一如從前,認準的事情誰都說服不了他。
“主公,太廟到底要追封幾代啊?微臣和昭圖商議了一下,還是留下了七代的位置,但是具體情況請主公定奪。”嚴明見到薛洋帶頭走向太廟,趕緊上前幾步問道:“這事情雖然有難度,但是也不能丟在這裡不辦,不然的話傳出去容易惹人笑話!”
“追封三代吧。”薛洋想了想嘆了口氣,自己來到這一世,若不是成了家,有了兒女,只怕還真是了無牽掛,但是卻不能不爲這具身體留下點什麼,所以想了想之後點頭道:“至於怎麼辦,我也不太清楚,我的底細大家也都清楚,真要查究起來的話,只怕也未必能查出什麼來!”
“主公同意的話,此事交給微臣和昭圖去辦即可。”薛家雖然在霍州並沒有留下什麼,但是嚴明顯然也不是什麼準備都沒有,追封七代那是強人所難,他自己都沒把握,但是若只是三代的話,那還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所以在和孟昭圖相視一眼之後,點了點頭。
追封的事情並不僅僅是太廟這一塊的事情,還涉及到薛氏族譜和皇室以後傳承的重大問題,所以或許有着後世理念的薛洋不太重視,但是對於嚴明來說,卻是一個比建造太廟和天地壇更爲重大的事情。
這件事以至於在隨後連袁襲和李振都參與其中,調動十三司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舒州境內進行大量的走訪工作,並且查閱了整個霍州所有的典籍地方誌,將當地所有姓薛的全都暗中排查了一遍,這纔有了點頭緒。
“軍師,這查出來的真可信嗎?”向傑是一臉懷疑,轉而拉着袁襲低聲道:“我去問過大王妃和陳家老爺子,蒼翠山那一帶根本就沒有姓薛的,主公一家在那裡估計是逃難過去的,這誰知道到底是從何處逃過去的?主公自己都沒印象,我們就這麼遞上去只怕主公能罵死——”
“主公不在意這個,而且這份名冊上的幾個人都沒有子嗣留存,周圍並無其他親眷,屬於孤族。”袁襲搖了搖頭,轉而道:“如此一來,還能成爲主公的遠祖,已經算是有了香火傳承了。”
“好吧,總覺得主公若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向傑苦笑不已,但是卻只能硬着頭皮將這份彙集了軍政兩方加上十三司查詢的結果遞給了薛洋。
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薛洋只是掃了一眼,根本就沒在意這些細節,就轉而讓其拿給孟昭圖去安排,甚至於連裡面出現的人名都沒在意。
如此一來在往上推了兩代之後,加上薛洋的生父薛令明就組成了三代世系,也算是完成了基本的太廟體系。只不過在孟昭圖等人看來,這樣的太廟世系還是過於單薄,但事情卻無可奈何。
“好了,這件事非人力所能爲之。”薛洋倒是擺了擺手,隨即目光灼灼道:“人應該往前看,不要將精力過於追溯前程往事,子孫後代當是一代比一代強,而非爲求昔日榮光而荒廢眼前大事。如今我等所做的是恢復漢唐雄風,所以,如何建設一個媲美漢唐的帝國纔是正事。至於追封,能有則有,沒有那就是沒有,強行捏造,只會暴露心虛的底氣,反而被人笑話。”
“主公說的是!”這句話倒是讓衆人釋懷不少,同時袁襲也是眉頭一皺,轉而朝着薛洋道:“主公是聽說什麼了嗎?最近金陵城內來了不少南下逃亡的世家大族,他們在民間散佈的消息可不是這樣!”
“我知道!”十三司沒有位列樞密院的編制,這也是薛洋打算組建一個完整的特務機構,雖然沒有錦衣衛那樣大的權限,但是監視內外的作用正在逐漸發揮,所以袁襲能知道消息,他更是一早就清楚。
“也不用擔心什麼,不過是一羣敗軍之將而已,在戰場上尚且打不過我軍,失敗了變成了流亡之人,又能掀起什麼風浪?”薛洋見到袁襲臉色不好,反倒是起身笑道:“對付他們我有的是辦法,軍師不必着急!他們現如今流亡金陵,估計過一段時間就又該流亡新都了,別理他,他們自己就會不打自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