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驚人的相似

白純望着回身一頭再次扎進熙熙攘攘人羣中的宗楚客,愣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了,太子殿下這是要單槍匹馬去找沛王!

“爺,不可,您一個人……。”

“合昌坊不是還有‘精衛’嗎?你怕什麼?”李弘淡淡的說道。

甩掉了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羣,越往前走則是人流越少,商鋪林立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百姓、商旅悠閒的閒逛着,與剛纔所經過的那一條如集市一般的街道,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昌明坊緊挨合昌坊,李弘手裡的長鞭吆喝着馬車,拐過昌明坊的門口,晃晃悠悠的進入了合昌坊,這也讓想明白了的李弘目的的白純,把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只要進入合昌坊,那就是自己的天下了,‘精衛’在這裡足足已經潛入三天了,不怕出什麼差錯了。

街道上的行人逐漸在減少,坊裡的酒鋪、茶肆、鐵匠鋪、肉鋪、布料等等店鋪裡面,依然能夠看見掌櫃子與夥計來回奔走的身影,只是這些人如今卻是心不在焉,每一家鋪子裡掌櫃模樣兒人,夥計模樣兒的人,心思都沒有在鋪子的生意上。

警惕凌厲的眼神時不時站在門口掃視着四周的情況,時不時的能夠看到兩邊店鋪的人遙遙相望,互相點頭示意。

“帶路。”李弘從馬車上跳下來,淡淡的對白純說道。

白純待馬車停穩,這才緩緩下來,默默的點頭後,便領着李弘往一家茶鋪走去。隨着兩人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移動,兩側店鋪裡無論是掌櫃還是夥計,每一個人都是面色凝重、警惕,待看到兩人路過後,方纔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而後接着心不在焉的打理着鋪子裡的生意。

茶鋪門口的兩個夥計身材魁梧、眼神凌厲,看着李弘與白純走到門口,微微行禮後,其中一人便領着兩人往二樓行去。

二樓的房門緩緩被推開,從六詔回來的無法無天二人齊齊起身行禮:“末將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白小姐。”

“如何了?有什麼動靜嗎?”李弘徑直走到半掩的窗戶前,透過那半尺寬的縫隙往外望去。

眼前整個街道的情景清楚的進入眼中,隨着緩緩擡起頭,視線越過合昌坊的坊門,昌明坊一半的地方,除了偶有的兩層、三層建築遮擋住了一部分視線外,其餘盡皆入眼底。

“從清晨開始便再無任何動靜。”

“人數。”

“約莫二百人。”

“身份。”

“無一人是官身,有突厥人。”

“任勞任怨如今在哪裡?多少人?”李弘望着昌明坊內那一座三層建築,那裡好像是一座文人士子經常聚集的地方,不同於長安城其他文人士子聚集的地方,那裡是隻論詩賦、不談風月。

“精衛的一百人,再有就是今日以商賈、百姓身份進入的兩百人,而且……昌明坊內的各個商鋪、商行,也有沛王的暗哨在其中,如今比較混亂,想要見沛王,怕是少不得一番爭鬥。”

“不出所料,合乎常理。”

李弘的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敲門聲,在白純的迴應下,緩緩推門走了進來。

“稟奏殿下、白小姐,精衛密信。”剛纔站在門口的漢子,手裡拿着一封密信,恭敬的說道。

白純上前兩步,在李弘的示意下接過密信,拆開看了一眼,便讓那漢子下樓,剛要說話,便聽見空中傳來一聲悽鳴聲。

一隻大鳥忽然間由遠及近,出現在了昌明坊的上空,在大鳥鋪天蓋地的鐵翅威勢下,一隻白色的信鴿費力的想要再次加速已然不及,只見那大鳥一隻鐵爪往身下一探,已經死死抓住了那撲棱着翅膀,極力想擺脫大鳥的信鴿。

海東青見獵物已經得手,發出一聲像是得意的鳴叫聲,在昌明坊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調頭飛出了昌明坊上空。

而就在海東青調頭準備飛離時,一支弩箭不知從昌明坊的哪個角落,突然間出現在了高空中剛剛調頭完,準備振翅加速的海東青身前,弩箭劃破空氣的嘯聲,嚇了海東青一跳。

於是海東青竟然及時的振翅橫移,堪堪躲過那來勢凌厲的箭矢,留下一片羽毛,隨着那箭矢緩緩無力的向下方飄去。

李弘透過半尺寬的窗戶縫隙,把剛纔空中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揪着的心隨着海東青變成一個小黑點兒後,終於放鬆了下來。

“爺……。”

“說。”

“曹王李明、霍王李元軌秘密出現在了合昌坊。”白純捏着信箋的手指在顫抖,指關節處都已經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無力。

此時的她心裡替李弘充滿了憤恨,到了如今這地步,曹王李明跟霍王李元軌,竟然還不死心,還想從李賢身上打擊太子殿下。

“繼續說。”李弘的語氣平靜,這兩人出來又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五姓七家的人,估計也會有不少吧。

“英王李哲、琅琊王李衝、弘化公主也在此附近出沒。”白純忍不住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甚至唸到最後,連語調都開始顫抖了。

弘化公主!無論是太子還是自己,都對他不薄,其如今與她駙馬的涼州封地上,自己能給的都給了,就是希望她能夠在文成公主爲難太子一事兒上,不再站在文成公主這一邊,沒想到到最後還是餵了白眼狼!

“李哲?這個小東西跑過來湊什麼熱鬧?他府裡有你的人嗎白純?”李弘笑了笑問道。

“有。”

“通知他離開,就說是我的意思,借你的人之口告訴琅琊王李衝,不過是一個皇家宗室的王,如果再敢蠱惑李哲行不道之事兒,小心我廢了他!哪怕是他父親越王求情都不行!讓他趕緊滾回封地去。”李弘語氣很輕,但言辭的鋒利程度,都讓白純感到一股無形的殺氣。

“那……那曹王那裡……。”白純有些擔憂,提醒道。

“不必理會他,早晚有他的苦頭吃。”李弘提及曹王就生氣。

天天飛揚跋扈、橫行霸道也就算了,但此人卻是極爲喜歡行煽風點火、挑撥離間之事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落下的毛病,到現在還以爲自己是皇爺爺在世時,有人給他撐腰壯膽。

曹王李明,乃是先帝李世民最小的兒子,當初便仗着李世民的寵愛,加上他母親楊氏,原是巢刺王李元吉之妃,在玄武門之變後,連同其他人被納入了宮中,於是便有了他曹王李明。

而在文德皇后去世後,李世民甚至一度想要立楊氏爲後,最終被魏徵勸諫,而從那個時候起,曹王李明便開始覺得自己步入了皇族正統,甚至自我感覺有可能與文德皇后之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一爭高下了。

不過好在那個時候李世民最後並沒有立楊氏爲後,所以也讓他收斂了不少,隨着李承乾、李泰的兄弟之爭,再到李治登基爲帝,曹王李明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爭寵。

在李治登基爲帝后,曹王李明一度甚至想過謀權篡位,但不料,李治、或者是當初的關隴集團的首腦長孫無忌,早就已經對他猜忌不斷,於是李治便在顯慶四年,以他母妃曾是巢刺王妃爲由,把他過繼給了巢刺王李元吉爲後,這些年也少了不少麻煩事兒。

但不想這傢伙卻是死性不改,哪怕是過繼給巢刺王李元吉爲後,一直是死性不改,這些年長安城到處都有他蹦躂的影子。

匆匆離去的白純,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回到了房間,衝李弘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英王、琅琊王已經離開,他們兩人確實是一同前來的,英王帶話……。”

“說什麼了他?”李弘雖然跟李哲交集不多,但這傢伙心眼兒直,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他問您,您就不怕父皇、母后知道?讓您悠着點兒,小心父皇、母后問您罪。”白純原封不動的把李哲的叮囑說了一遍。

“還有嗎?”李弘腦海裡閃現着李哲的樣子,想當初,這傢伙替自己背鍋,每次被母后揍時,無論是自己還是李賢,都是躲,只有他捱揍時,是傻乎乎的站着不動,任由母后揍他。

“讓您忙完了請他吃飯,要吃火鍋。”白純嘴角也閃現出一絲笑意。

她有些搞不懂這個英王,其人聰穎多智、風度翩翩,可說是個美少年。

但就是心直口快,用李弘的話說,就是狗肚子裡藏不住二兩香油,有點兒什麼就想顯擺,哪怕是吃虧了,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早早就知道自己沒有了當太子的希望,因此小時候天天跟着李賢混,這兩年發現了李賢有了一些想法兒後,曾經心直口快的勸過,於是也就導致了李賢離他越來越遠,兄弟之間開始多了一層隔閡。

李弘無聲的笑了笑,默默的點了點頭,李哲到底是心直口快還是大智若愚,現在還難以下判斷,畢竟如果按照上一輩的情況發展來看,他在儲君的爭鬥中,不是沒有希望。

當年長孫皇后的老大李承乾,跟老二李泰斗的不可開交,最後一個被貶爲庶人,一個被降封爲東萊郡王,自己的父皇身爲長孫皇后的第三子,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的坐上了皇帝之位。

如今自己與李賢相爭,豈不是像極了當年李承乾跟李泰?

那李哲雖然屁股後面還掛着一個老四李旦,可當初的歷史軌跡中:自己死了,李賢廢了,李哲跟李旦可是當上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