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母后昨日過來,肯定是有人告狀自己兄弟幾人喝酒一事兒,所以才引得母后過來的。
至於告訴自己趕往皇宮,恐怕也是因爲看到自己的手臂,被雞毛撣子打出了一道血印子,然後心軟了,才親自跟自己說的吧。
李令月是看見李弘最爲高興的,而李治也赫然在蓬萊殿內,手裡正拿着李令月吃剩下的半拉麪包,在那左右觀看。
“兒臣見過父皇。”李弘嘴上行禮,行動上卻沒有絲毫的皇家禮儀。
所以李治連擡頭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一隻手隨意的指了指下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這可是你制的?”李治還是沒看他,只是淡淡的問道。
“是,是兒臣所制,邊軍連年征戰,無法吃上熱飯食,特別是安西那寒冷的冬天,胡餅都凍的跟石頭似的,而這種蓬鬆的麪包,就要好下嚥一些了,甚至就着熱開水,就能吃飽,所以很受將士們歡迎。”李弘把李令月放在兩腳上,然後像是蹺蹺板般,開始往上顛着李令月。
“不錯,真是不錯,如此一來,也算是一件大功勞,須賞。”李治放下面包,這纔看着李弘說道。
“父皇,您說打賞兒臣,兒臣這回來好幾天了,沒看見您有什麼動作啊?天天兒臣就差蹲在東宮門口,等着揚武的身形了,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每次見您,您都要賞兒臣,但您到底什麼時候賞兒臣?”李弘看着一臉輕鬆笑意的李治,大倒苦水。
“呵呵,封賞你就是你明的口頭嘉獎就足夠了,這不是你常在軍中所用的伎倆?”李治難得能夠佔的上風,心情大好的說道。
“得,那我也就不指望您封賞兒臣了。母后呢?”最後的問話,李弘卻是對坐在他腳上一上一下的李令月說的。
“母后不知道,好像有事兒吧,我也不清楚。”李令月就會坐在腳上傻笑,如果後世的過山車能夠造出來,李弘絕對給她造一個,小傢伙肯定會喜歡。
李治看樣子也是剛來這裡,宮女也是剛剛把熱茶給他放到了手邊,連同李弘的,都放在了桌上。
李弘看着拿上來的茶點心,好奇的起身走到跟前,隨意的拿起一塊兒嚐了嚐,鹹的讓他吐舌頭。
扭頭看了一眼李治,只見正吃的津津有味兒,然後也拿了一塊同樣的,咬了一口嚐了嚐,這塊卻是很甜,甜的以爲掉蜂蜜罐裡了。
“這這這不行,以後儘量吃些清淡點兒的,不能再如此味重了。”李弘看着旁邊的揚武說道。
揚武看李弘望着他,知道太子爺是在跟自己說話,但沒有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隨意更改陛下的口味兒。
幾年沒見,一直還那副老樣子的揚武,於是只好看着李弘露出爲難無奈的乾笑,表示這事兒自己做不了主。
“怎麼?在安西都護府當大都護當的,竟然連朕吃什麼都管了啊?威風的緊嘛。”李治不以爲然,繼續大口的吃着,就是吃給你小兔崽子看。
“少少少吃點兒這些,多吃些清淡點兒,這樣對您的身體不好。”李弘能怎麼着,才現有人已經會用話噎人了。
“你還說過過量飲酒不好呢,你倒是跟朕說說,昨日你那東宮裡怎麼回事兒?李賢跟李哲誰要跟石獅子拜把子?誰吃鳥屎了?還有,你這隻給你母后作詩,還沒有見你當我面作詩呢,怎麼樣兒?現在給父皇來一如何?”李治喝了口濃茶,心滿意足的接過宮女遞來溼巾,擦了擦手後,好整以暇的說道。
這特麼的還是大唐的皇帝嗎?怎麼感覺跟個大唐普通百姓家的任性老爹似的。
還有,您以爲作詩是唱曲兒啊,說來一就來一!李弘在心裡沒好氣的腹誹着。
但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滿,無奈的說道:“昨日李賢跟李哲硬要喝酒,其實跟我沒關係的。”
李治不信的撇了撇嘴,沒理他,然後手裡拿着一件,看形制很像波斯傳來的寶石,在手裡把玩着。
看李治喝濃茶喝的津津有味兒,李弘只好再次叮囑道:“您這濃茶最好也不要喝了,雖然提神醒腦,但對您沒有什麼好處,以後您就……。”
“喲,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京兆府府尹、戶部尚書如今都開始管起陛下的事情了。”一個聲音從李弘的身後響起,接着便是幾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李弘不用聽都知道,打斷他的話的,乃是父皇的親妹妹,自己的親姑姑城陽公主。
“侄兒見過……。”李弘轉身,赫然看見城陽公主、新城公主、蘭陵公主三人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他。
三女這四年竟然也同母後一樣,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最大的蘭陵公主跟父皇同歲,如今也才四十二歲,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三人都是一身明亮豔麗的宮裝打扮,飾顯然也是經過精心的搭理,頭上的金步搖明亮動人,與三女靚麗成熟的風情搭配起來,儼然貴婦一般。
寬袖衫裙上面,都跟母后平日裡的服飾一樣,刺繡着各種風姿的牡丹花兒。
給三女見完禮後,接下來便是三女也是如同七大姑八大姨一樣,把李弘從頭到腳、從裡到外誇了個遍兒。
李弘都聽的不好意思了,但是三個姑姑絲毫沒有停嘴的意思,連珠炮似的繼續誇讚着他,一旁的李治竟然是聽的如癡如醉,彷彿跟誇他似的。
不大會兒的功夫,武媚便與一個讓李弘意想不到的人攜手走進來,赫然是身穿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
看到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李弘不由得一陣頭皮麻,在吐蕃時,自己可就沒有少領教文成公主的難纏,當初可是破壞了自己不少的策劃。
如今出現在這裡,李弘總感覺自己會被父皇跟母后聯合收拾一番。
李弘連忙走過去給文成公主見禮,不料文成公主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神情淡漠的率先對他盈盈一拜,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卻行着皇家的禮儀,弄的是不倫不類,成心要李弘不自在。
李弘在武媚跟李治不懷好意的注視下,尷尬的急忙去扶文成公主,不料卻被文成公主轉身避開,神情氣勢依然是冷漠無比,像是李弘欠她錢似的。
在座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文成公主如此行爲對待李弘,到底是因爲什麼。
但這種事情哪有誰是誰非?李弘就在心裡叫屈,要不我去找找弘化公主?你倆家打架,父皇勸架,最後你打贏了弘化公主,然後還要找勸架的麻煩,那你說勸架的能給你好臉色嗎?自然是把你倆爲啥爭執,打架的東西先控制住咯。
但皇家有時候在史官在場的情況下,就得上演一出和睦相處的皇家軼事,所以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或者是留在長安城裡的蘭陵、新城、城陽三位富婆。
在此時都變成了盡職的演員,在史官的記錄下,對着一臉冷色的文成公主是說盡了好話。
而對着李弘,自然是一大堆批判的言論,說的李弘都覺得,自己這個太子要是不廢了,都對不起大唐的黎民百姓跟朝堂之上的衆臣子。
特別是對不起父皇、母后,以及受害者文成公主。
被批判後,某人耷拉着腦袋,開始跟在衆多長輩的身後,往今日宴會的宮殿行去。
大明宮林林總總的宮殿羣中,一行人穿梭在曲徑通幽的皇宮路上,而今日的目的地,此時門口已經站滿了宮女太監。
大福殿,不知道何時起,便被弄成了皇家宗室宴會飲樂的地方,而在門口,千金公主跟身後的幾個家將,正肅然而立,恭候着李治等人的到來。
李弘的個子很高,雖然跟在幾人身後,但是前面所有的情形,都被他瞧在了眼裡。
曹王叔李明、千金公主以及越王叔李貞,還有紀王叔李慎也在列。
再往後看,只見幾個同樣是穿着青色道袍,做道士打扮的,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術士站在幾人身後。
而索元禮赫然也站在人羣后面,此刻跟其他術士一樣,正望着對面李弘一行人走進來。
衆人在李治走近後,便開始一一行禮,除了千金公主的輩分最大之外,需要李治在他們行禮後,與皇后武媚問候千金公主,其他人則是在帝后問禮,太子問禮後,才能上前給輩分最大的千金公主問禮。
大福殿門口一番折騰下來,李弘都覺得自己都站困了,應該頂着昨日多挨母后幾次打,把今日的事情給推辭了纔是。
順着衆人走進大福殿,飲宴的陳設並未採取像麟德殿內一樣的胡椅胡桌,而是依然採用了舊制的案几跟蒲團。
李弘最爲不願意的就是這種飲宴方式,因爲父皇跟母后會坐在中央,兩側則是公主姑姑跟王爺叔叔,再往下則就是那幾個術士還有索元禮。
而他自己,只能是孤獨的坐在帝后身後,左右搖擺才能看見整個大殿裡的所有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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