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三司會審

商會的層層選拔已經在暗中開始進行,‘精衛’費力的分析着所有權貴的一切信息,尋找着權貴與客商之間合作的一切蛛絲馬跡。

而隨着日期的臨近,太乙城的風起雲涌中,也涌現了一部分權貴選擇了旁觀,但他們並未離開太乙城,而是在等待結果,然後準備以高價從客商手裡買到那些製法,以及戶部的許可令。

宗楚客現在跟着白純天天忙前忙後,自從戶部左右兩位侍郎來到後,白純與宗楚客纔有了喘息的機會。

戴至徳、柳正禮等人的到來,也讓尋常百姓意識到了,這一次普通的商會,背後好像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花孟領着戴至徳等人再來到太乙城三天後,才被太子允許了去看望賀蘭敏之等人。這中間,李弘則是連他們都沒有見過,一直迴避着他們,無論誰求見都不好使。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來太乙城,看到太乙城的繁華景象,已經是讓他們驚訝的差點兒把下巴掉地上。

但當馬車駛出太乙城,緩緩走在前往禁區時,離得老遠,他們就已經看見了那如長龍一般,被圍起來的禁區城牆!

長龍一般的城牆只有五個城門,除了中間的城門是走人之外,其他的四個城牆,甚至是日夜在運送貨物。

短短的五六年時間,當年太子幼稚的語言,惹得衆朝臣在太極殿昂大笑,如今看到這番景象,他們這些人則是早已經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城門口由太子左右衛把守,對他們等人的盤查也是極爲嚴格,整個過程整的戴至徳老臉一直黑着,他在懷疑這是不是那個睚眥必報的太子,成心故意難爲他們!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問旁邊的花孟:“太子殿下每次來也要經過如此繁瑣、嚴苛的盤查嗎?”

“戴尚書,太子自然是不需要的,這太乙城的一切都是他的,自然是不需要的。”花孟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那白純呢?這太乙城既然是太子殿下的,那白純是不是也應該被盤查?”戴至徳問完後,不等花孟回答就知道結果了。

馬車上的七八個人,都被盤查了,只有花孟沒事兒人一樣,站在一旁看着他們。花孟都這樣了,那白純肯定不用說了,自然是暢通無阻。

“白純負責管理這禁區,自然也是不用盤查。”花孟再次不輕不重的回道。

“哼!”戴至徳再次哼了一聲,繁瑣的盤查終於完事兒了,馬車再次載着他們開始進入神秘的太乙城禁區。

賀蘭敏之等人被關押的地方,自然不會是好的地方,一道由新制鋼鐵打造的鐵門透着一股冰冷的殺氣跟無情!

當戴至徳等人看到這扇鐵門後,都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一路上行走過來,這禁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城一般,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壓力跟不適。

但直到一腳踏入這個庭院,撲面而來的冷酷與殺氣,還是讓他們感到了一陣的陰冷。

“人在哪裡?”戴至徳問道。

“地牢裡。”花孟眼簾低垂着說道。

厚重的鐵門緩緩從裡面被打開,頓時一股撲鼻的腥味兒,讓戴至徳等人一陣暈眩,差點兒忍不住吐了。

“都被你們關押在這裡了?”這次是鴻臚寺卿崔敦禮皺眉問道。

如果那些遣唐使臣也被關入這種暗無天日、腥臭無比的地方,要是萬一以後傳揚開來,這對大唐嚮往已久的禮儀之邦,可是個重重的打擊啊。

花孟這次連說話都省了,只是點了點頭,沒辦法,血腥味兒太濃了,連呼吸都有些難受,張口說話的話,總覺得血腥味兒已經順着喉嚨下到肚子裡了。

幾人強忍着呼吸困難,跟在花孟後面緩緩地從昏暗的臺階上走下去。

牢房裡的油燈同樣是無精打采,彷彿是血腥味兒吸多了,都沾染上了一絲妖異。

每一個房間都有一道鐵柵欄,鐵柵欄裡面則就是關押的賀蘭敏之等人,而他們的待遇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房間唯一的一件東西就是人形木樁,每一個人都被結結實實的捆綁在上面。

而身上更是血跡滿衣,披頭散,分不清楚到底是人還是鬼。

御史臺大夫高智周一手捂着口鼻,甕聲甕氣的說道:“把賀蘭敏之、寧道明、蕭守規、蕭守道還有倭國兩個使臣提走。”

不等花孟說話,最裡面那一間牢房便傳出悽慘的哭喊聲:“大人救我,快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了,快放我出去,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閉嘴!”地牢裡的看守冷聲喝道,頓時那聲音便立刻消失不見。

“賀蘭敏之?”戴至徳看着花孟愣了一下,急忙快步走向最裡面一間牢房。

“啊……!”戴至徳毫無防備的奔過去,待看到裡面的人後,嚇得不由的叫了出來。

衆人緊隨他的腳步趕到,頓時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一片,這……牢房裡的木樁上,捆綁的真的是一個人嗎?

“這到底是誰的主意?難道真是太子嗎?他不是一向以仁慈孝敬爲德嗎?怎麼下的瞭如此狠手!”戴至徳望着裡面已經沒有人形的賀蘭敏之,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氣,也不顧牢裡刺鼻的血腥味兒,憤怒的吼道。

一絲不掛的賀蘭敏之,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兒完整的肌膚,整個身上都是血污與嗡嗡曼飛的蒼蠅趴在身上。

戴至徳身後,就是跟着進來的刑部、宗正寺、大理寺、御史臺等長官,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太惡毒了。

“放人,立刻放人,送往太乙城醫治。”戴至徳指着花孟的鼻子吼道。

“孤倒要看看你戴至徳有何本事,有何理由把他從這裡帶走!”李弘冷冷的聲音從牢門口傳了進來。

“你……。”戴至徳沒想到多了他們好幾天的太子,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露面。

“我什麼我?你身爲禮部尚書,不知道侮辱先帝該如何論罪?還是你們大理寺、御史臺、還有你刑部、宗正寺不懂這些?堂堂大唐皇帝的寢殿,竟然成爲了他們飲酒作樂、欣賞歌舞的地方!你們把對皇爺爺的恩重都喂狗了嗎!”李弘一步一句,緩緩的走近,句句凌厲!

“賀蘭敏之,孤問你一句答一句,如果再敢胡言亂語,別怪孤繼續對你用刑。”李弘像是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魔,濃厚刺鼻的血腥味兒,彷彿一點兒也聞不見。

“告訴孤,是誰給你特權,讓你進入翠微宮的?”李弘看着戴至徳等人,冷冷的問道。

“回殿下,是我賄賂衛尉寺卿後,然後跑進去的。”賀蘭敏之脖子彷彿斷了一樣,耷拉着腦袋,強打精神回道。

“監門衛是你第幾次調遣了?”李弘低頭踢着腳下的地磚說道。

“這……我記不清楚了,有三四年的時間了。”

“這是你第幾次進入翠微宮?”

“第二次。”

“倭國使臣跟你什麼關係?他們爲何也會在?”

“他們希望能夠得到殿下您在太乙城的一切製法,所以就來找我了。”

“宗正寺、少府監、蕭守規、蕭守道又是如何與你們一起合謀的?”

“…………………………。”

隨着約莫一個多時辰的問詢,戴至徳等人的臉色越來越暗,這是死罪啊,連坐的罪名啊!

不說賀蘭敏之還是蕭守道、蕭守規,就是禮部、兵部、宗正寺還有少府監等的長官,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展開追究連坐,他們這些人拉出去一刀砍了,這是最輕的刑罰了都。

“戴尚書、崔寺卿,這倭國使臣在我大唐如此侮辱皇家,孤想知道,你們有何意見?平日裡可是你們二位與他們溝通、聯繫,他們學到的大唐禮儀,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還是你們豬腦子一樣沒有教授到?戴至徳,你有什麼臉進來就大吵大叫的?你禮部尚書臉上還有光了?皇家的威嚴都特麼的被人踩在腳底下侮辱了,你特麼的讓我放人?”李弘一番言論,誰都沒有給好臉色。

看着衆人不語,偶爾只有牢裡賀蘭敏之忍不住的哭泣聲,李弘眼神中閃爍着陰冷,繼續說道:“我大唐人情大於法律,給你們看看,這是我父皇還有母后給我的旨意,還有這些,都特麼的是你們這些高官寫的求情信!你們的高官厚祿都是大唐給的,你們卻還要當大唐的蛀蟲,還要爲他們求情!想要求情可以,脫了你們的官服,他們就自由了,任憑你們處置,如何?”

“殿下息怒,此事臣等還請殿下斟酌。”刑部尚書崔知溫開口說道。

鴻臚寺卿崔敦禮同樣躬身說道:“太子殿下教訓的是,是臣未能管理好外國使臣,臣知罪,請太子責罰。”

“責罰?責罰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啊。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你們看着審吧,至於禮部以及你們,回長安城後自己去找我父皇領罪吧,至於人什麼時候帶走,什麼時候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了,什麼時候再帶走吧。”李弘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再次傳來賀蘭敏之的哭叫聲:“殿下,我真的知錯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