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官道上,一匹神采俊逸的白馬,馬背上是一身着錦衣的少年。
錦衣算不得華貴,但卻也不是尋常的葛布麻衣。
少年揹負一把長槊,信馬由繮的走在官道上。
若是走近了瞧,一定會忍不住讚歎兩聲,這是誰家公子模樣竟是如此的俊美。
一個連女子都要羨慕的美人尖,托起五官的高挑鼻樑,眉目間若影若現的英氣,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精神和堅毅。
除了標誌性的美人尖和高挑的鼻樑,你也難說出還有什麼更特別的地方來,單看五官,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五官,可偏偏他身上就是有種特別的氣質。
近些年不安生,江南道到處是山賊大王,若無特別要緊的事,很少有人會在官道上如同欣賞風景一般在官道上溜達。
錢鏐倒也不注意行人的目光,摸了摸馬老弟的青白色鬃毛,笑道:“老弟,今天你立了大功,就放你溜達一回。”
馬老弟理也不理錢鏐,似乎對錢鏐的“恩惠”並不領情。
此時天色近黃昏,錢鏐已經從校場出來。
楊老頭雖不願,但也信守承偌教了錢鏐四人那一招【北風捲地】。
像這種能叫得出名字的招式,楊老頭也就四五招,倒不是說楊老頭留有私藏,而是他一直都認爲真正殺人的手段不應該是刻意琢磨出來的招式。
錢鏐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阮成,也多次說這些道理。
招式是有,拆招卸招,從百場廝殺中摸索出來的對敵法門,這都能算是招式。
可一個初學者,進門學招式,更是以招式來衡量武力的高低,這絕對是一個大大的歧途。
【北風捲地】這個名字不是楊老頭自己起的,是他手下的一個親衛給起的。
當年沙陀人一小部族作亂,楊老頭便是隻領了一百騎兵,打馬出雲州,以雷霆之勢剿滅了逆賊。
楊老頭殺那名沙陀部族的首領時,便是一甩長槊,手握槊尾,長槊在空出劃出了一道圓弧,精鋼槊首直接打得那名沙陀部族的首領腦花四濺。
見此景象的士卒,忍不住驚呼:此槊如北風捲地,漫天風雪,一掃之下,天地蒼涼。
故而便是得了這【北風捲地】的名頭。
錢鏐認同楊老頭的說法,所謂的槊法,便是對敵時的應對,出槊時的機敏,以及槊首砸下之時的狠辣果決。
認同是認同,但楊老頭教槊,錢鏐也是一樣的學。沒有半分的懈怠。
早日出師,是錢鏐現在的最大期盼。
家中的種種變化,讓錢鏐心頭隱隱有種煩躁不安的感覺。
就如烏雲壓城時那般說不出來的壓抑之感。
多積攢萬能積分,提升自己的能力,這是錢鏐當下要做的。
之前成功完成了線索任務,錢鏐又獲得了5點萬能積分。
現在萬能積分共有20點,已經足夠提升一次長槊了。
不過錢鏐也不急,等那場切磋開始再提升也不遲。
距離那場關乎晉升的切磋還有一段時日,錢鏐這段時間也不用去越州了,在家端槊就行。
僅僅練槊,當然不能滿足錢鏐的。
現在錢鏐有諸多精通項要提升,每一項都有自己的用處。
錢鏐這段時間在家研讀兵書,也沒有什麼精進,倒是遇到了許多不解之處。
再三思量之下,錢鏐還是決定去給三溜先生認個錯,求他回來繼續教書。
若是三溜先生不生氣了,還可以順道問一問不解之處。
三溜先生高鬱和高鎮是不一樣的,雖說他們都姓高,但高鬱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一點錢鏐能感覺到。
和高鬱相處交談,錢鏐也能感覺到受益良多。
所以高鬱必須認真對待。
想到此處,錢鏐更加覺得要去跟三溜先生認錯。
早日求他回來,這是迫在眉睫的。
先前還承諾讓馬老弟沿途吃草的錢鏐,臉色一變,又趕着馬老弟急回小鎮。
馬老弟本來還想抗議的,試探兩次後,錢鏐的態度很果決,馬老弟也就放棄了掙扎。
把馬交給管家吳用後,錢鏐便急出了門。
錢鏐雖然沒有招呼,但身後還是多了兩個拖油瓶。
見錢鏐走得匆忙,阮結都要一直小跑着才能跟上,阮結忍不住問道:“留哥兒、留哥兒,我們要去何處啊?”
錢鏐沒有回頭,隨意回道:“去夫子家裡。”
阮結咬着手指頭問道:“留哥兒又要去夫子家裡偷東西嗎?”
苦笑不得的錢鏐不得不糾正道:“是去還東西,再有認錯。偷東西是錯的,所以得去認,阮骨頭可記得了?”
阮骨頭認真點了點頭,道:“阮骨頭從來不偷東西,以爲以前留哥兒偷東西就被祖母打過……”
見錢鏐兩手空空,在一旁的杜棱小聲提醒道:“留哥兒這樣兩手空空的去賠罪,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錢鏐一拍腦袋,不禁搖了搖頭,都怪自己走得太急了,這才把這茬給忘了。
之前想好了,得準備一份賠罪禮,再把荊條綁在身上,去誠心誠意的認個錯的。
這一着急就給忘了。
荊條倒是好找,可賠罪禮去哪裡弄?
別看錢鏐現在身家不少,又是七千兩的小馬駒,又是三千兩的長槊的,可正真能拿得出手的銀錢,一文都沒有。
急促間,正好看到了面前的一條小溪,溪流清澈見底,溪下大魚小蝦遊動是清晰可見。
“來!杜棱,我們摸兩條魚去……”
抓魚說難其實也不難,而且杜棱家就在附近,拿兩條釣竿過來,釣兩條魚總不是什麼難事。
錢鏐、杜棱坐溪垂釣,又是拿魚簍過下溪圍魚,又是翻石抓蝦。
看得不敢下水,但卻甚是喜愛小動物的阮骨頭是在岸邊蹦蹦跳跳拍手歡呼。
弄了近半個時辰,總算是有所收穫了。
錢鏐攤在河灘上休息,而杜棱則是用水草把魚串了起來。
不知何時,溪水旁邊的一戶宅院出來了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穿着大紅衣裙,扎着兩個沖天杵小辮子,模樣很是可愛。
可她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麼可愛了。
“我家住在溪水旁,這條溪水都是我家的,溪水裡的魚也是我家的,你們不準釣我家的魚!”小丫頭雙手叉腰,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
錢鏐乾笑兩聲,連哄帶騙的想把這小屁孩給糊弄走。
誰知道突然之間小丫頭就衝過來撓了錢鏐兩爪。
錢鏐連忙起身,一摸臉頰,竟直接流血了。
錢鏐無奈搖頭,軟的不行,當然不能來硬的,人家還是小丫頭嘛!錢鏐都這般年紀了,也不想跟小屁孩計較。
給杜棱使了一個眼神,就想拿着魚跑了。
可誰知道,先前被小女孩嚇得躲到錢鏐身後的阮骨頭此時竟是直接衝了上去,三兩爪撓了回去,這還不算,阮骨頭一個撲倒,直接將小丫頭撲倒在地。
也不知阮骨頭是從何處學來的手段,竟會雙手掐脖子。
阮骨頭心智不大,但年紀卻有十歲了。
這小丫頭看着頂多就五六歲的年紀,怎麼可能是阮骨頭的對手。
被阮骨頭按倒在地,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錢鏐杜棱連忙過去包住阮骨頭,想把阮骨頭拉開,可阮骨頭的力量確實大得嚇人。
任錢鏐杜棱如何拉拽,硬是不鬆手。
見小丫頭被掐得漲紅着臉,錢鏐也急了,用了一股子蠻勁,這才把阮骨頭的手給掰開。
而這一幕剛好被出門來尋小姐的丫鬟給看見了,丫鬟一聲尖叫,直接是把家丁給引了出來。
數十來個家丁直接把三人給團團圍了起來。
杜棱見情形不妙,小聲給錢鏐解釋道:“留哥兒,這戶人家不是小鎮上的人,是越州的大戶人家。跟師父有某種關係,這纔來小鎮避難的,他們不好招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