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景閱輕輕笑了笑,“我怎麼會是逆子呢?我會是最孝順的兒子,最英明的君主。我不會是逆子,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我怎麼會是逆子呢?將來的歷史上,會有我濃墨重彩的一筆,我不會是逆子,不會!”景閱越說越說越是激動,到最後直接吼了起來。
景賢一臉悲哀沉痛地看着景閱,“從小到大我是如何教育你的?竟是要你殺君弒父嗎?”
景閱淡淡一笑,“殺君弒父?不不不,您估計誤會了什麼,兒子怎麼會殺君弒父呢?兒子又不是那秦王,兒子會做最賢明的君主。而您,不過是痰迷心竅罷了,您過世的悽慘,不會有人知道兒子來過,不會有人知曉兒子在您身邊,這多好。”
景賢呼吸沉重,彷彿是被氣惱得狠了,“你這樣與你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景閱淡淡一笑,“您身爲皇帝,竟是不知曉做君王有什麼好處嗎?我不樂意做這任你宰割的太子了。我明白了十個月之前,你斥責我的時候,我就知曉了。做太子,做儲君,說得好聽,其實呢?就是你的一個棋子,你的一個寵物,我若是對你有威脅,你就會拋棄我,會讓你丟臉,你也會拋棄我。太子的位置只有一個,可是兒子很多不是嗎?”
景賢哼了一聲,“那也是因爲你犯了錯。”
“錯?還不是由得你怎麼說?當初我也是受害者,你可是聽我解釋過?”景閱的臉色很不好,他冷冷地看着景賢,“是您,都是您。您毀了我,你將您那個孝順的兒子毀掉了,我現在是一個合格的儲君,每有一個儲君,是希望自己的父親,活得時間太長的。”
景賢看向了景閱,神色淡淡地問道:“那麼你告訴我,你究竟都謀劃了什麼?”
景閱看着景賢出的氣兒多進的氣兒少,於是輕輕一笑說:“父皇,您都要死了,知道這樣多做什麼?不過也是,您聰明瞭一輩子,總不好糊里糊塗地去死。”他頓了頓,看着景賢輕輕說,“自然是步步謀劃,我只是控制一點點替換你身邊的人,趙金寶、萬金元、王金友,全部被我收買了。我向您懺悔,您果然是在意我這個兒子的,讓我重新接掌了權利,我便換掉了各部的要員,換上了自己的心腹。父皇,你怕是不知曉,西北大營的主將,已經失蹤多時了吧?”
“兵部、戶部、吏部全部都有你的人。”景賢彷彿是明白了一般,“你竟然安排了那麼多的人手,不過你既然想要篡位,那麼爲什麼等那麼久?爲什麼不早一點下手?爲什麼要等到你大婚之後才動手?”
景閱微笑了起來,看着景賢輕輕說:“那是因爲禮部的人我無法入手啊?禮部的張年太過迂腐了,我也不好明升暗降他,只好讓他忙起來。這做禮部的什麼時候最忙,當然是有重大的典禮了,什麼時候有重大的典禮?當然是太子,成親了。禮部忙起來,工部忙起來,自然也就疏忽了朝堂之上。現在朝堂之上都是我的人,誰會質疑我個不字?不會有的。”
景賢哼笑一聲,“你如此算計,就不怕功敗垂成嗎?”
“怕?爲何會怕?等您閉眼,我就發出消息,說付南決將軍叛國,付家滿門處斬,唐家……我的良媛就是唐家人呢,不愁唐淮不站在我這邊。至於隨國公,古叔叔,您還是親自下得聖旨,讓我的太子妃做了古叔叔的養女,古叔叔一輩子沒有孩子,老了有個養女,做了正經的國丈,還會守着個國公的位置?”景閱看着景賢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到時候我可以順順利利地登基,您呀……就不必替我煩憂了。”
景賢面色陰沉,看着景閱,“你這樣會天打雷劈的。”
“會嗎?我可是不信陰私報應的。”景閱隨後冷下了臉,對着那個一直垂着頭,不言不語的內侍吩咐,“來啊,把被子蓋在陛下的臉上,咱們伺候着陛下上路。”
垂着頭的內侍一言不發,搖搖頭,彷彿是不敢行動,景閱看了一眼內侍,不由得聲音冷淡,“怎麼?難道讓孤親自動手不成?”
“奴婢……不敢。”內侍聲音沙啞抖如篩糠。
景閱冷視着內侍,心裡已經下了殺心,這個內侍不可以留着了。景閱哼了一聲,隨後看向了景賢,“那麼兒子最後伺候父皇你一次,親自伺候您上路。兒子會做好皇帝,管好景國的,我會讓景國萬世永昌的。”
說着景閱已經拿起了被子,悶在了景賢的臉上,表情開始猙獰。就在他發力要將,景賢悶死的時候,那一直抖如篩糠的內侍忽然握住了景閱的手,那雙手剛硬有力,完全不像是一個內侍的手,倒像是一個英勇無雙的男人。
“大膽?放開朕,朕可以饒你不死。”景閱皺眉看着內侍,忽然大喝了一聲。
內侍輕輕擡起頭,淡淡一笑,“殿下不是說臣失蹤了嗎?臣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正是付南決,他的面色紅潤健康非常,完全不像是受過損傷的模樣。
“付南決……”景閱的神色彷彿是見了鬼,看着景閱不由得搖了搖頭說,“你不是……你不是被我關起來了嗎?”
付南決看着面色如見鬼一般的付南決,不由得冷笑一聲,“是啊,我的確是被你關了起來,你的確也是讓我受盡了折磨。只是……”
景閱不解地看着付南決,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付南決,“不可能,你的琵琶骨……”
“我的琵琶骨的被你穿過了,只是……你要知曉神醫陳玠的醫術不是吹出來的。”付南決笑了小,看着景閱忽然神情之中帶着幾分不捨,“咱們可是好兄弟呢!你可是折磨得我折磨得好辛苦,不過……我等你等得也是好辛苦的。”
“等我……”景閱神色木然了起來,不解地搖了搖頭,“你等我做什麼?”
付南決看了一眼景閱,苦笑了起來,“當然是等着這一天的到來啊,你辛苦盤算了那麼久,不等着你動手,不看着你走到最後一步,我怎麼會也出手呢?景閱,你算計得太好了,也算計得太深了,只是你錯了一招。”
“什麼?我錯了什麼招?”景閱不理解地搖了搖頭,“我哪裡錯了,我沒有……”
付南決輕輕笑着說:“你究竟哪裡錯了,就不需要我來說了。”付南決輕笑一聲,看向景賢,“陛下,已經無事了,有臣在,您且放心吧。”
話音方落,景賢便是自牀上坐起,眼神清明銳利如刀,哪裡有日前病弱的模樣?
景閱畢竟是多年的太子,此時若是不知曉自己中計了,就太蠢了。他看了一眼付南決又看了看景賢,不由得冷笑說,“你們算計我?畫了一個地牢,引我入彀?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算計與我?”
景賢聲音冷淡:“算計你?你需要讓朕算計嗎?你身爲兒子,滿心算計自己的老子,恨不得自己的老子去死,還需要朕來算計你嗎?太可笑了。”
景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景賢,搖了搖頭說:“您從什麼時候知曉我的計劃的?”
“你換掉朕的內侍的時候。”景賢淡淡一下,看着景閱輕輕說,“你以爲朕這幾十年的皇帝白當了嗎?御下之道,朕比你玩得精,你讓朕換掉自己的內侍,改換上你的人,朕就發覺古怪,讓他們幾人隨你的意。之後你便是在朝堂上動手腳,以爲朕真的看不出來嗎?”
“那麼你爲什麼不攔下我?”景閱吼了一聲,他不懂不明白,爲什麼他的父親要這樣算計他,他們不是親生的父子嗎?
景賢看着景閱一臉的失望,“我是想知曉,你還可以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景賢搖了搖頭,指了指付南決,“他的確是你的好兄弟不錯,可是你以爲一個手握虎符的將軍,一個奉命鎮守邊關的將軍,會被你的一紙假命騙回嗎?朕提前給付南決去了書信,讓付南決隨機應變,纔會有之後的事情。”
景閱看向了付南決不解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付南決他是一個習武之人,他應該懂得習武之人最怕什麼。我將他關入了地牢,打傷了他的琵琶骨,他一個不好會殘廢的,不可能是苦肉計。”
“琵琶骨傷的鋼釘去掉調養幾日也就無虞了。”付南決輕笑了起來,他的確是受傷了,但是有着聖手的秘密調養,也早已經痊癒,他早就被景賢救出,安排在了內院秘密休養,就是等待着今日這一天。
“那麼我前日看到的人是誰?那個吊在地牢裡,傷痕遍佈,一臉狼狽的人究竟是誰?”景閱不理解地看着付南決,看着景賢,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是算計反被算計了。
付南決笑了起來,如沐春風,輕輕勾脣說:“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皮面具這種東西嗎?你看到的不過就是一個死刑犯而已,他樂意被折騰成那副模樣,畢竟可以免死呢!”
景閱聽着,不由得面色黑沉,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算計來算計去又能怎麼樣?付南決,我現在就可以走出去,大喊是你謀逆,想要殺死父皇,而我只是個救駕不及的功臣。”說着景閱抽出了發冠上的金簪,對着景賢便是刺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