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沉着臉色一言不發,只是盯着廳堂正中的兩個姑娘,看着兩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話,心裡卻是是一盤散沙一團亂麻,他絲毫沒有頭緒。他知曉,事事應該講究證據,他不看結果,只看證據。
唐攸卻是沉不住氣,拍了一下桌子,對着白九兒大怒道:“白九兒,你個山賊頭子,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你犯下的過錯嗎?”
白九兒淡淡一笑,看向了唐攸問道:“只是憑着這姑娘的三言兩語,你就確定了?就篤定了?證據呢?”
唐錦兮看了一眼清漱,又看了看清雨,“清漱,清雨……我是你們的小主子,你不認得了嗎?”
清漱和清雨自然也是看也不看唐錦兮,只是側過了頭,尤其是清漱,她的心裡非常不好受。她的確是陪伴着眼前這個姑娘十幾年,但是白九兒纔是真的小主子,她纔是管氏生下的孩子,她不可能幫着唐錦兮傷害白九兒。
“清漱,是你陪着我長大,陪着我一起上的盤風山,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唐錦兮一臉受傷地看着清漱,心裡悲痛欲絕。
清漱不開口不說話,只是不看唐錦兮。
姜秀婉卻是藉機一笑,對着唐淮說道:“這老爺,您如今也看到了,誰纔是您的女兒,這位模樣清麗的姑娘,纔是咱們府裡的大小姐啊!隱約看着,還有當初小時候的模樣呢!”
唐淮打量着清麗的姑娘,看着這個自稱是真的唐錦兮的孩子,心裡卻是覺得模模糊糊的,畢竟唐錦兮這個女兒,他從來都是不甚關心,他並不能確定他們的話是否是真的。
眼見唐淮不開口,姜秀婉輕輕一笑說:“這也是無妨的,妾身找到了當初爲着大小姐接生的產婆,這問一問產婆自然就是知曉了。”
唐淮聽了姜秀婉的話,不由得木然點點頭。他此時是真的分辨不清了。
姜秀婉拍了拍手,下人就帶上了一個衣着素緞的上了年紀的婦人,“老爺,這就是當初給大小姐接生的產婆,她是知曉大小姐身上有些什麼印記的,到時候一問便是知曉誰真誰假。”
產婆顯然已經有些年紀了,走路略有些搖搖晃晃的,她看了一眼唐淮,又看了看或站或坐的貴人,不由得眸光縮了縮,壯起膽子對着唐淮行禮,“老婦人拜見唐尚書,拜見唐夫人。”
姜秀婉聽了這句唐夫人,自然是心情尚好,她勾脣輕笑,“好。免了你的禮,快與尚書與我說說,我們府上的大小姐,身上究竟有什麼印記?”
“老身記得,大小姐手臂上有一個胎記的。”老婦人皺了皺眉,回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畢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記得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唐錦兮聽聞如此,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由得眉目垂淚,唐淮見了如此,眉心一皺,又是問道:“你可是記得清楚?”
“如何不清楚呢?雖然有些年頭了,可是大小姐皮膚雪白細嫩,可惜的就是臂彎上有一枚胎記,老身記得那個胎記是八卦圖案,很是稀奇呢!”老婦人回想着,隨後眸光一亮,笑意岑岑。
唐錦兮一邊哭泣一邊輕巧撩起了自己的袖子,臂彎上果然有一枚太極八卦圖樣的胎記,一邊淡粉一邊淺黃,的確是很巧合的一枚太極。
唐淮不可思議地盯着那枚胎記,看看唐錦兮,又看看白九兒。心裡惴惴地難捱,竟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該不該說話了。
唐攸卻是大聲對着白九兒呵斥起來,“我姐姐的身份已經證實了,你這個貪圖富貴的女山賊,如今證據確鑿,你還不盡快道出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我們府上究竟何等用意?”
白九兒卻是淺淺笑着,“一個胎記而已。並一個老婆子的話語,如何做得真?”
唐淮盯着唐錦兮,卻是心煩意亂,聲音帶着幾分嚴厲,“證人證言在此你還要狡辯些什麼?你自己也已經承認你叫白九兒,不是我的女兒,你何必再次狡辯?你說,你到唐府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回家了?還能夠幹什麼?”白九兒笑着說,隨後又看向了姜秀婉,“不過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清算清算。”
唐攸驚呼一聲,“你莫不是來尋仇的?你想禍害得我們唐府上下不得安寧嗎?”
唐淮也是冷着臉看着白九兒,“是誰指使你的?”
“證據沒有確鑿,您就急着否認我的身份嗎?”白九兒心痛地看着唐淮,雖然她知曉此事的局勢非常不利於自己,也是有些難過的。果真她與唐淮半點燃不起父女之情嗎?
唐攸冷笑一聲,“爹爹,我看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用刑過後的嘴巴都是軟的。還不愁從她的嘴裡問出些什麼嗎?”
唐淮看着唐攸,又看看白九兒,又看看垂淚不已的唐錦兮,隨後聲音帶着三分無情,“你現在說出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你想要做什麼,誰指使你的。我可以念在這幾月的感情,對你從輕發落,否則……”
“否則什麼?”白九兒已經明曉唐淮是相信了姜秀婉的證據,她是沒有辦法了,她只是想知道,唐淮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唐淮冷下臉,在他眼裡,白九兒這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麼也沒有必要仁慈,“來人,將這個女犯帶下去,好好審問。”
“等一等。”唐逍辰開口制止,“父親,不必着急。”
唐淮哼了一聲,“你還想求情不成?”
清漱也在一旁開口道:“老爺,奴婢也是證人。奴婢確定,我家小姐是真的,她纔是夫人的女兒。”
唐錦兮聽了清漱的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清漱,“你……你這是背叛了我嗎?”
清漱看了一眼清麗的唐錦兮,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小姐你是被騙了,這並不怪你。”
唐錦兮搖了搖頭,看向了白九兒,“你究竟給我的婢女灌了什麼迷魂湯,她爲什麼會說你纔是真的?”
清漱笑了笑看向了唐淮說道:“老爺,當初夫人生產的時候,杜姨娘是在夫人身旁照顧的,杜姨娘纔是應該知曉,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杜姨娘被清漱點了名字,也是嘆息了一聲,對着唐淮行禮道:“老爺……當初的確是妾身在夫人身旁陪着夫人,夫人生產的全過程,妾身也是看到了。夫人生下的孩子……的確是有胎記的。”
唐錦兮聽着杜氏的話,不由得鬆了口氣,杜姨娘總算是會爲了她說話。
唐淮聽了杜姨娘的話,又看向清楚,“清漱,你聽清楚了嗎?我真正的女兒身上是有胎記的。”
杜姨娘聽了唐淮的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老爺,大小姐身上的胎記並不在臂彎,而是在背脊上……”
“背上?”唐淮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杜姨娘,又看了看沉默不說一言白九兒,“胎記在背上?這如何驗證?”
白九兒苦澀一笑,搖了搖頭說:“如果要是查背上的胎記,我的確是找不到蹤跡了,所以……不必需要人查驗。”
清漱瞪大了眼睛看着白九兒,不解地問道:“大小姐……你……”
“你忘記了嗎清漱,我背脊上受過傷,那個胎記早就不復存在了。”白九兒苦笑了起來,昂出在邊關,舅舅打她的一頓鞭子,幾乎將她的背脊打得體無完膚,那珍貴的藥材塗抹上之後,傷勢癒合了,胎記也就不存在了。
姜秀婉輕笑了一聲,“那就是沒有了?要說這胎記是可以作假的,人的記憶也是可以作假的。杜姨娘,你莫不是時間過得太久了,事情都忘光了吧?”
杜姨娘卻是淡淡一笑,將話原本不動還給了姜秀婉,“姜姐姐,這原話還你。記憶可以作假,產婆可以作假,胎記亦是可以作假的。只是不知曉這位大小姐,還有什麼證據?”
姜秀婉面容僵硬了起來,她沒有想到杜氏今日卻是這樣的牙尖嘴利。
唐錦兮聽了杜姨娘的話,不由得捂着臉哭了起來,“我原本是有個玉佩的,但是卻是交給這個白九兒姑娘了,我沒有可用證實自己身份的東西,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白九兒卻是淺笑了起來,“的確,你當初的確是給我過一個玉佩,你說這是唐尚書未曾發跡的時候買給孃親的,你這樣說的吧?”
唐錦兮看着白九兒,不知曉她爲何這樣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對,你現在是幡然醒悟,要將身份還給我了吧?”
白九兒淺笑,看了一眼清漱說:“把玉佩給她,讓她地給唐尚書看看。”
清漱自然明白唐錦兮想要做些什麼,將包裹完好的玉佩地給了唐錦兮,輕輕笑着說:“姑娘,你看看這可是你的玉佩?”
唐錦兮緊忙接過,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對着衆人亮起,“這的確是我的玉佩,我的信物。當初想必白姑娘也用這個玉佩彰顯過身份吧?”
唐淮自然是認得自己送給管心蘭的玉佩,又有了唐錦兮的在意,白九兒的證實,他心裡也就有了底。只是他瞧着白九兒面容上淺淡的笑,就發覺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的簡單。
唐逍辰此時已經不急了,看着原來的姑娘,再看看自家淺笑的妹妹,心裡送了口氣,想必是她已經有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