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後悔不已

鳴蟬在內給唐錦兮診脈驗傷時候暫且不提了,唐逍辰攙扶着唐淮走了出來,在外間歇息的時候,唐逍辰的清雋面容之上,卻是半點笑容也沒有,看着唐淮的神情也是愈發的冷淡。雖然不知曉自家的妹妹緣何會受傷,只是他相信妹妹的受傷,絕對與自家的父親逃不開干係。

唐淮心裡的滋味格外不好受,他此時越想心中越是複雜,百轉的惆悵鬱結在了心頭,這種惆悵的情緒是最不容易紓解開來的,他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也不知曉自己該如何是好。

心中的苦澀,只能化爲一聲聲的嘆息,嘆息自己的無力,嘆息唐錦兮的不省心,嘆息自己的失手,嘆息唐家未來的命數。

唐逍辰看着唐淮的面容,聽着他的嘆息聲音,便是覺得格外的刺耳,他瞥了一眼唐淮,冷哼一聲說:“父親,錦兮昨日作宴時候還是好好的,她的身子已經全然恢復了,可爲何今日又病得如此?”

唐淮心裡愁苦擔憂唐錦兮,不代表他就只會心疼,他看了一眼唐逍辰,看着唐逍辰的神情,不由得哼了一聲,語氣帶着三分嚴厲呵斥,“這便是你與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父親,兒子並非是存心冒犯,只是想知道自家妹子的真實情況而已。錦兮在家裡待得好好的,怎麼會忽然病下呢?怎麼會在父親你的身邊病下呢?兒子當真是好生奇怪啊!”唐逍辰看向了唐淮,神情之中帶着疑惑,語氣之中也有着三分質問的味道。

唐淮神情一冷,語氣嚴厲道:“你這是在質問爲父嗎?”

“不敢。您身爲父親,威嚴甚足,兒子怎麼敢有意冒犯?只是心疼妹妹病苦,明明在家中好好的,可是卻傷病到嘔血不止。”唐逍辰也不理會唐淮那般威嚴嚴厲的模樣,只是搖了搖頭,做出了擔憂的樣子,“她自戰場而歸後,身子骨一直便多有不好。兒子看了也是十分的心疼,想着妹妹的病體,想着妹妹身體才恢復康健,武功才精健起來,就要遭受如此的痛苦,兒子心疼啊!”

唐淮聽着唐逍辰的話,不由得也是心如刀絞,唐逍辰心疼,那道他唐淮就不心疼了麼?女兒的傷是自己打的,他這麼可能不傷心,怎麼可能不愧疚難過呢?只是,心疼和氣憤是兩回事,唐淮分得很清楚。

“父親,您告訴我,錦兮的傷是不是您打的。”唐逍辰看了一眼唐淮,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問道。

唐淮看着唐逍辰,隨後嘆息了一聲,輕輕點點頭,他沒有否認,因爲沒有什麼好否認的。他到底是做父親的,怎麼教訓女兒是他的職責,就是打了也就打了。

唐逍辰卻是無法接受,他看着唐淮心裡翻騰出的情緒依舊按捺不住了,“父親,父親啊。你居然打傷了錦兮?那是錦兮啊,你的女兒我的妹妹,你怎麼可能下的手去打她?她身體幾日前才徹底恢復,您竟然……”

唐淮緣何能夠不知道這一點,他看了一眼唐逍辰,不由得搖了搖頭說:“你是不知曉,錦兮做了什麼錯事。我本身也不想打她,誰料她太過胡鬧。你可知曉她做了什麼錯事嗎?”

“我不管錦兮做了什麼錯事。她於律法上有錯,既然已經受了皇封,官拜正三品左將軍,任神機營統領,她就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有錯自然有陛下懲處,有刑部有大理寺,有御史臺的官員問罪,斷然輪不到父親您審訊過問。就是錦兮犯了家法,您也應當按規矩行事。”唐逍辰格外心疼自己的妹妹,看着唐錦兮慘白無色的臉,唐逍辰便是覺得心痛如同刀劈斧砍一般。

唐淮皺着眉看着唐逍辰,隨後冷笑着說:“錯處?她的錯處,說出來只怕你就不會維護與她了。”

“錦兮究竟犯了什麼錯?”唐逍辰看向了唐淮,心裡也有了幾分疑惑。這父親自這次錦兮回來,雖然還是如同以往不甚親近,可到底有了幾分維護之心,若是說父親是個殘忍的毒父,他是斷然不會相信的,可是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纔會讓父親對着自己的妹妹,下如此嚴酷的毒手呢?

唐淮嘆息了一聲,將自己與唐錦兮說得一切話都說與了自己的兒子聽,包括昨日裡皇帝單獨留下自己的事情,也一併說與了唐逍辰聽。這個時候瞞着兒子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你說,錦兮如此不知事不懂事,讓我如何能夠不生氣?她之前的話,我只當她的小女兒心性不懂事,可是後面的話,卻讓人不能不生氣了。”唐淮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他此時提起,即使對着唐錦兮受傷有着愧疚,心裡也仍然不是好受的,因爲唐錦兮這次的確是觸及到了他的地仙,可是後悔嗎?卻也着實有些後悔,畢竟是傷到了自己的女兒,不心疼纔是假話的。

唐逍辰聽了唐淮的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暗道這對父女真是冤家。隨後不由得搖了搖頭道:“父親,您只怕是誤會了什麼。錦兮她……不是什麼不穩重不知曉事情的孩子。她不會不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所以,您就不要覺得唐錦兮會魚死網破。”

唐淮聽了這話,也是點點頭,可是隨後皺着眉不理解道:“你怎麼就知曉她不會?”

“父親啊!錦兮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是從戰場上走過來的。在錦兮的心中,信義忠孝她都是懂得的。您是她期盼多年纔回到身邊的父親,她又不曾記恨於您,又怎麼會算計咱們一家?”唐逍辰嘆息了一聲,看着自家的父親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家父親還是看不開啊!

唐淮聽了這話,不由得沉默了起來。自家的女兒是很乖的,也非常懂事,聰慧又有頭腦,如何會不懂這些?只是,唐淮想不明白,唐錦兮爲何會這樣說。

“逍辰,爲父不明白,如果錦兮一切都知曉,那麼她這樣說與我聽是什麼意思?”唐淮皺眉看着唐逍辰,神情之中帶着濃厚的不解,“難不成她是試探與我嗎?”

唐逍辰看着唐淮不由得點點頭道:“我想是的。父親,您不要記恨於錦兮試探您,您應該想想自己是不是沒有給錦兮足夠的安全感。否則她又如何會試探您呢?”

“安全?在我的身邊不夠安全嗎?”唐淮不解地看着唐逍辰,“我不明白,身爲父親我覺得自己做的夠了啊!”

“真的夠了嗎?”唐逍辰苦笑了起來,看着唐淮搖了搖頭道:“父親,您做的不夠多。錦兮她自幼便沒有父母,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夠格,所以她是念及着情意的。只要對她足夠好久能夠贏得她的好感。小舅舅是,大舅舅也是。”

唐淮聽了唐逍辰的話,不由得面上露出了幾分不屑,“舅舅?做舅舅的緣何能夠跟我這個父親比?”

“父親,您不要太多自信了。”唐逍辰看着唐淮,忽然覺得這般自信的父親有些可笑,“父親,您知曉嗎?小舅舅很疼愛錦兮,雖然……他也責罰過錦兮,但是錦兮從來不會在意,也不會覺得難過,因爲她明白舅舅是真心疼愛她的,責罰裡有濃濃愛意,是出於爲了她好,教育也好,責罰也罷,處罰點都是好的,可是您呢?”

唐淮聽了唐逍辰的話,不由得的沉默了下來,隨後皺眉問道:“我做的不好嗎?我也是關心愛護於她啊!”

“您不是。”唐逍辰搖頭,對着唐淮說道:“舅舅與我說起過,他曾經因爲誤會狠狠教訓過錦兮一頓,那次也並非是不教而誅,他性子耿直,見不得錦兮胡鬧,所以也就打了。可是知曉他錯了,便是再三道歉。可是您呢?”

唐淮聽着唐逍辰的話,沉默着,反思着,卻仍然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對,隨後看向了唐逍辰尋求答案。

“父親,您可知道您的話傷到錦兮?您是她的父親,用紅顏禍水形容自己的女兒,語氣之中盡是說錦兮不守規矩,縱然錦兮不在意,也難免會心痛啊!”唐逍辰嘆息了一聲,“您這樣侮辱錦兮,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讓她如何不難過?且……你們這父女倆怕是互相誤會了啊!”

唐淮聽了自家兒子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誤會?什麼誤會,是我誤會了什麼,還是錦兮誤會了什麼?”

“父親,昨日錦兮已經與我說起了。她的確說了母親的事情,只是錦兮想給母親求個誥命,並未說起姜姨的事情。只是陛下讓她考慮景閱的事情。”唐逍辰嘆息了一聲,“父親,錦兮心裡在意的是別人的事情,你也應該知曉,這讓錦兮如何能夠不左右爲難?”

唐淮可以做到如今的位置,並非只是糊塗,他思量幾分後,便是嘆息一聲,“是,昨日陛下的那些話,讓我以爲是陛下看上了錦兮。而錦兮她……怕是,以爲我爲了維護唐攸,從而羞辱責罵了她吧?”

唐逍辰苦笑了一聲,便是如此。可是這樣的誤會形成了,又能夠怪得了誰呢?經此一事,即使父親縱然有所悔意,恐怕妹妹也不會輕易原諒父親了。

唐淮的確在心痛,在後悔。他就開始擔憂起唐錦兮的身體來了,那一拳,他雖然沒有用上內力,可是……

一個壯年男子的憤怒之下打出的力道,也決然不是好受的啊!

悔恨啊!

唐淮想到這裡,不由得用拳頭捶打了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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