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委曲心寒

唐錦兮心中所想並不會被別人知道,在正廳內的衆人,只看得到唐錦兮垂眸不語,整個人彷彿丟了魂兒一般,就站在那裡,失魂落魄的,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孤單單薄的猶如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

唐錦兮的神色站在一旁的陳玠看得到,只是他並沒有說些什麼。錦兮這樣他不是不心疼,只是她終歸要在管家順利的生活下去,他不可能一直護着她。

然而管默然卻是皺緊了眉,他看得出來唐錦兮是在意的,只是她表現出一副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看着她這個模樣,管默然也是靜靜嚥着嘆息,這種事情還是得她自己解決掉。父母的歡心,得唐錦兮自己去討。

陳夫人見着唐錦兮依然垂頭立在那邊,心中並沒有不悅,反而是越發的憐惜,她心痛極了,她越看着唐錦兮,越是想到陳玠來信上唐錦兮吃得那些苦,那些苦頭陳夫人不敢去想,自己的外孫女是怎麼熬下來的,她自己獨身在外的十幾年又是怎麼撐下來的。

管寒山卻是瞥了一眼唐錦兮,冷哼了一聲,“阿莉羅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爺爺吩咐廚房熬了姜棗茶,你去喝一點,這西南的天氣雖然不如北邊冷,可是這也是透骨的寒,你可得萬分的小心。”

阿莉羅被管寒山這充滿關懷的語氣弄得幾乎熱淚盈眶,她實在是太感動了,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她原本以爲管家的人不會接受她這個外來的野蠻女子,可是沒有想到……

“爺爺,謝謝你爺爺……你好好啊!”阿莉羅水亮亮地眼眸看着管寒山,撒嬌說道,“您的關懷我好感動哦!爺爺,您最好了。”

陳夫人一直沒有說話,反而是看着唐錦兮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起來。她瞥了一眼管寒山與阿莉羅,不樂意在看着那爺孫倆促進感情,就再次開口,“錦兮,上前來,要外婆好好看看你。”

唐錦兮侷促着不敢上前,偷偷瞥了一眼陳玠,這個家裡她最最信任的人,只是陳玠並沒有在看她,反而眸光一直注視着阿莉羅。那一瞬間,唐錦兮忽然有些心碎,錯了,真的錯了……

管默然看着父親的行爲,看着母親眼中的憐惜,看着弟弟彆扭的情感,不由得嘆息了一聲,上前拍了拍唐錦兮的肩膀,“乖錦兮,快去,娘讓你上前呢!”

唐錦兮看了一眼管默然,微微擡頭呢喃了一句,略有些乾癟的脣輕碰了一下,吐出了無聲的一句舅舅。

管默然對着唐錦兮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算是給了鼓勵與底氣。

“外婆……”唐錦兮挪了幾步,還是站到了陳夫人的身邊,她仍然不敢去看陳夫人,生怕自己哪裡不太好,惹了這位當家做主幾十年的老人生氣。

陳夫人嘆息了一聲,“擡起頭來,讓外婆看看你,外婆這十餘年沒有見過你,如今讓外婆好好地看看。”

唐錦兮聽話地擡頭,她眼眸清澈,毫無心機,她晶亮水潤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無辜與純真。

只是一眼,便震驚住了陳夫人,她望着這姑娘,手猛地一抖,嘴脣略有些顫抖,心彷彿被捏了一把似的,她緊忙抓住了唐錦兮的手,喚道:“蘭兒,我的蘭兒……”

唐錦兮被陳夫人的模樣有些嚇到,她張了張口,輕輕道:“外婆,我不是孃親,我是錦兮……”

是了,眼前的女孩子是錦兮,是她的外孫女,不是她的女兒。不是她那個苦命的,被負心人和賤妾欺負到死的女兒。

陳夫人將唐錦兮摟在了懷中,拍了拍她的肩背,語氣之中帶着幾分歉意,“對不起,好孩子,外婆以爲是你孃親,嚇到你了,外婆與你道歉。”

唐錦兮微微一笑,淡淡地搖了搖頭,寬慰着陳夫人道:“外婆,這是人之常情,您偶有失態也是正常的。”

管寒山那邊原本在和阿莉羅促進感情,看着自家夫人親近唐錦兮,心中即使有着不喜,到底也沒有阻攔。多少年的相處,夫妻倆互相瞭解對方,互相愛重也互相尊重,誰也不會去幹涉對方要做什麼。

且唐錦兮不管如何有心計,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管寒山也不想過分薄待,否則讓下頭沒有眼色的人看去了,跟着一起欺負作踐,那丟的也是管家人的臉。

只是他擡眼看向唐錦兮的臉,手也猛地一抖,手裡端着的青花蓋碗,差點連帶整杯茶扣在地上,像!太像了!一顰一笑,都像極了女兒管心蘭。

女兒是管寒山心裡永遠的痛,失去女兒的痛,管寒山無法對待別人訴說。想起方纔自己故意爲之的差別對待,管寒山也覺得有幾分羞愧。

到底是自己的外孫女啊……性格什麼的,好好教吧!

倒是陳夫人,她想不了這樣多。她握着唐錦兮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唐錦兮雖然是個吃貨,只是因着陳玠暴怒的那一腳,胃一直不太好,即使飲食再三注意調養,可是還是顯得有些清瘦。

摸着外孫女略有些冰涼的手,陳夫人忍不住心疼,“手怎麼這樣的涼?是身子一直不大好嗎?”陳夫人擡眼看向了陳玠,“泊舟,你怎麼照顧的錦兮,怎麼讓她體虛成了這樣?”

陳玠心裡原本就有着幾分彆扭,聽到陳夫人如此問,不由得擡眼瞥了一眼唐錦兮,“她自己胡鬧的,您自己問她。”

陳夫人知曉自己小兒子的性格,於是看向了唐錦兮,眼神之中滿是關愛地問道:“錦兮,你告訴外婆,你的身體怎麼會虛弱成了這樣?是你舅舅沒有照顧好你嗎?”

唐錦兮看了一眼陳玠,說心裡沒有委屈,纔是假話。她不知曉舅舅陳玠爲什麼會這樣說,她看了兩眼陳玠,見他一直躲避着自己的眸光,心中就更是難過。

“是錦兮自己不好,是我胡鬧造成的,與舅舅一點關係也沒有。”唐錦兮垂眸,努力將眼淚嚥了回去。陳玠對唐錦兮一直很好,唐錦兮看得明白,只是現在唐錦兮也懂得,陳玠在此時是不會爲自己說話的。

管寒山聽了唐錦兮的話,心裡不由得有些氣惱,面上卻陰沉了起來,“身體髮膚授於父母,你孝經如何背的?竟是胡鬧的自己身體也顧不上了?”

委屈,唐錦兮心中格外的委屈。幾乎是從小就沒有這樣委屈過,唐錦兮甚至有了調頭就走的慾望與衝動。只是這管氏的大宅,就彷彿是一個牢籠一般,一個比唐府更深的牢籠,一個踏入了就不好掙脫的牢籠。

唐錦兮苦笑,她真的是不應該回來的。

陳夫人冰雪聰慧,否則她也沒有辦法掌管陳家家業幾十年。她看着陳玠的神情,看着唐錦兮眸中的受傷與失落,便知曉此事絕對是不簡單的。她沒有像管寒山那般疾言厲色,反而是語氣溫柔地問道:“錦兮,告訴外婆,是不是舅舅沒有照顧好你?”

“沒有,真的沒有。舅舅他……很好,真的非常好。怎麼會將我照顧得不好呢?”唐錦兮笑了笑,她面上在笑着,內心卻猶如吃了百個黃蓮一般,苦澀的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管寒山略有些生氣,在他看來,損毀自己的身體是最要不得的了。尤其是他就覺得唐錦兮愛出風頭心機重,所以勢必要往歪處去想唐錦兮。

“自己的身子自己不在意,指望別人照顧嗎?這麼大的人了,還需要別人事事費心嗎?”管寒山看了一眼唐錦兮,隨後蹙着眉,“祭竈之前,抄百遍孝經出來,去祠堂焚給你母親去,讓她也知道知道,她豁出命去生下的孩子,是怎麼不待見她給的生命的!”

管寒山這話已經說得相當的不客氣了,唐錦兮慪得幾乎吐出血來,她擡眸盯着那個應該叫外公的男人,心中徹底寒了心。

外公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唐錦兮覺得此時的自己真的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深宅大院難逃開,但是她有阿桐,大不了就再一次的詐死。古老怪教的保命的龜息神功應該是可以躲過這羣大夫的。

陳夫人看了一眼自家的夫君,語氣之中帶着責備說:“你懲罰錦兮做什麼?她纔回來,你這才與外孫女相認,還什麼禮物都沒有準備了,你就要懲罰她,你想要做什麼?”

管寒山對於自家的夫人還是有着敬重的,他略略尷尬一笑,“這不也是爲了她好嗎?這麼大的孩子了,還不曉得珍重自己的身體,我做外公的不得好好教教她。”

陳夫人擰着眉,淡淡看了一眼管寒山,“你什麼都不曉得,做什麼責備錦兮呢?”她隨後眸光溫和地看着唐錦兮,語氣之中帶着幾分寵溺,“錦兮,你不要聽你外公的,纔回來你就好好的休息,想做什麼就隨便做。這裡是你自己的家,不要太過拘謹了。”

唐錦兮知曉外婆的確心疼她,只是她看了看管寒山,心裡仍然有些發堵。唐錦兮承認,自己就是吃醋了,她想不通爲什麼只是一眼,只看了一眼管寒山就那麼的喜歡阿莉羅,而自己卻……

這種差別對待讓唐錦兮心裡格外的難過,最最讓她難過的是陳玠的態度。她原本以爲舅舅會講情的,舅舅會向外公解釋的。可是沒有……

說好的保護呢?看來也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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