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漱斂下眼眸,怔怔的看着腳尖,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裡卻更加堅定要保護自家小姐的決心:小姐待我們姐妹如此之好,我定要拼死護她周全。
唐錦兮折騰這麼會兒,覺得又累又困:“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吧。”說完就走到自己牀榻邊,四仰八叉的躺上去,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心裡總是想着該如何應對以後的生活。
這唐府裡一個個都不是善類,唐淮的老謀深算,姜夫人的居心叵測,唐攸的囂張跋扈,馮姨娘的煽風點火,羅姨娘的見風使舵……
唯獨一個杜姨娘倒是善良之人,也是個與世無爭的主。可也難保哪天爲了保護她和她的女兒,出賣自己的身份。
清漱端着點心走到門口,輕叩幾聲房門。豈料唐錦兮竟睡着了,只好放下點心,爲唐錦兮蓋上薄被。
轉身出了房門,關門的一刻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小姐,眉間有些擔憂,擔心這樣勢單力薄的小姐,對付不了唐府這些牛鬼蛇神。
醒來的唐錦兮看着身上的薄被和桌上精緻的點心,眼眶有些溼潤。這麼久以來,清漱終於開始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
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讓一個人對自己盡忠竟如此不易。自己也是沾了真正唐錦兮和她已故母親的光。
摸着飢腸轆轆的肚子,唐錦兮不顧形象的跑到桌邊:“哇塞,豌豆黃、荷葉卷、馬蹄酥、紅豆沙還有我最愛的綠豆糕。”
於是一屁股坐在繡榻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嗯…嗯…真好吃,真不愧是大戶人家,點心都這麼美味,豌豆黃甜而不膩,紅豆沙細軟順滑,綠豆糕香甜軟糯。”
聞着點心味道一路過來的小芽,突然打開房門:“小姐,你看,這東西好不好玩!”突如其來的聲音,和小芽橫衝直撞的動作,嚇了唐錦兮一跳,一口點心沒來得及下嚥,卡在了喉嚨。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緩過來:“嗚…嗚…咳咳咳,水…水…”
看唐錦兮被噎到了,嚇得小芽趕緊丟下手中的玩意兒,趕忙上前猛拍唐錦兮的後背。聞聲而來的清漱清雨兩姐妹被這一幕嚇壞了。
清漱還算頭腦清醒,立馬倒了一杯水,遞給唐錦兮,喝過水後的唐錦兮,總算平復下來。
轉而對着小芽齜牙咧嘴:“你想害死你家小姐我呀。都不知道敲門,大白天的嚇死人了,要是我就這麼噎死了,可就白白便宜了那姜夫人和唐攸,還有一堆等着看我笑話的姨娘們!”
小芽連忙躲閃,身形之快,差點連唐錦兮都追不上,一溜煙就跑出了房門,躲避唐錦兮的追打:“不敢了…不敢了,小姐就饒了我吧,您自個兒吃獨食,我都不生氣了,小芽下回可不敢了。”
站在房門口的清漱清雨兩姐妹看傻了眼,卻又沒忍住,看着嬉笑打鬧的二人,咯咯咯笑出了聲。
唐錦兮看小芽這般求饒,於是善心大發:“如此本小姐便饒了你,不過總是要懲罰你的,不然我白受這罪了,就罰你三天沒有好吃的。”
“小姐,哎呀,你罰什麼都行,就是別不讓我吃好吃的呀。小姐,求求你了……”帶着委屈的哭腔,小芽死死的抓住唐錦兮的胳膊,來回的搖晃,希望唐錦兮能放過自己。
望着小芽如此梨花帶雨的模樣,唐錦兮有些好笑:“你呀!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要有吃的,什麼煩惱都沒有!”但是還是想要捉弄她:“不行!說懲罰就要罰,我要做到言出必行!”
小芽一看這樣撒嬌都沒希望,只好眼巴巴的看向清漱,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幾句好話,求求情。清漱看着小芽滴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切都瞭然於心。緩步走向唐錦兮:“小姐,小芽也不是故意的,奴婢斗膽爲她求個情,您就饒了她這回吧。”
清雨見姐姐爲小芽求情,怕小姐連同上次的事,遷怒於姐姐,連忙上前,跪倒在地,唯唯諾諾地開口:“小姐,您就饒了小芽姐姐吧,還有…上次…上次奴婢不是存心想害小姐,還請小姐不要遷怒於姐姐,奴婢…奴婢願一死,讓小姐解氣…”
唐錦兮被清雨這一跪和這番話驚到了,自己不過和小芽開個玩笑,清漱也只是一般的求情,爲什麼清雨會這般。難道是被欺壓得太久了嗎?
細細想來也是,自幼和唯一的親人分開,又被分去伺候姜夫人和唐攸這樣的主子,還有蘭珠這樣狗仗人勢的丫鬟,想必日子也是難過極了。
想到這一層,不免有些心疼清雨,連忙將她扶起,拂去身上的灰塵:“清雨,你不必這麼害怕,我們是一家人呀,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以前只有清漱保護你,以後小芽會保護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一直孤苦無依,所有人都能欺負的清雨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會有這麼多人來保護自己,主子還會如此溫柔對待自己,彷彿一切做夢一般:“小姐,真的嗎?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您真的把我當成一家人嗎?小姐…嗚嗚…”
清漱見唐錦兮如此疼惜愛護自己和妹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有不停的道謝,好像一時之間能表達她心情的唯有這兩個字。
看着這一切,唐錦兮覺得有些沉重,轉而奸詐一笑,似乎已經有了什麼壞主意,卻仍然面不改色:“好啦好啦,都別哭了,這大好的時光都哭些什麼,我們還要留着體力去對付這府上的…咳咳…你們懂的。”
“小姐,你想怎麼做,一定有主意了是不是,快說快說……”聽到可以對付敵人,小芽就來了興致,都忘記了唐錦兮剛剛要懲罰她的事。唐錦兮笑而不語,笑的明媚卻又有些滲人。
“我在府上轉轉,你們先回屋吧。”說話間,唐錦兮已經走向蘭苑的大門,留下小芽、清漱、清雨三個人站在院子中間,面面相覷,擔心之餘又有些安心,終於,她們是一家人,不再是無依無靠了。
從蘭苑出來,往右拐,穿過一條長廊,再路過一個小花園。唐錦兮突然被說話聲吸引了,仔細一聽,好像有幾個熟悉的聲音,卻辨認不出究竟是誰。
“決哥哥,近來付夫人身體可還好,前些日子和母親去府上拜訪,記得夫人身體有些抱恙。”唐攸嬌嗔的說到。
“無妨。”付南決淡淡的回答着,也不正眼看唐攸。
“南決,最近北方邊境有些異動,不知……”
“嗯,聽說了,無妨,不過是些不安分的人。”
“咔嚓”唐錦兮不小心踩到一根樹枝。
“誰?”唐逍辰和付南決同時問到。
唐錦兮看躲不過去了,於是主動站了出來,“是我!”
唐攸看着唐錦兮,眼裡充滿了厭惡,彷彿唐錦兮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
“你在這做什麼!”唐逍辰沒有顧及外人在場,直接對着唐錦兮大聲呵斥起來。
“沒什麼,剛好路過,聽到有人說話,便走了過來。你以爲我在幹什麼?偷聽麼?我唐錦兮不屑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唐錦兮一聽唐逍辰如此懷疑自己,不由得怒了,既然你給我留情面,我又何必對你太客氣!
唐攸看付南決半天不作聲,哥哥又如此大動肝火,於是走到唐錦兮面前,拉起她的手:“姐姐既然來了,一起坐下飲茶聊天吧。姐姐剛從鄉下回來,想必還不太認識人吧,這位是決哥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戰神付南決。”
唐錦兮在心裡翻了無數白眼,覺得唐攸這個人實在是沒腦子,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就這麼想告訴別人,她唐錦兮是個鄉下野丫頭,身份地位都沒有自己這唐大小姐尊貴麼?
“呵呵…不了,我也就是剛巧路過,沒什麼事我先告辭了,你們繼續,哈哈…繼續。”說完轉身就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一想到唐逍辰那晚對自己的態度,恨不得趕緊逃離,正好也不想看到唐攸這個二百五在那裡嘚瑟。
“一起吧,我也要回府了。”說這話的人正是付南決。
唐錦兮沒想到付南決竟會和她一起,爲了氣唐攸這個跋扈女,滿口答應:“好呀好呀,我送您出府!”付南決看穿唐錦兮的心思,也不揭穿她。爲了配合她,和唐逍辰說了聲便走了。絲毫不理會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攸,大步流星的離開。
唐錦兮看着這一幕,下巴差點沒驚掉,堂堂的戰神,居然配合她一起演戲,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同時也覺得付南決真是毫不客氣,自己答應同行,也沒說這麼快就走呀,想再刺激一下跋扈女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