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唐簫昏睡在牀上,玉兒小心地給他蓋上毯子。
“這是藥方,按上面說的用藥,三個月內應能痊癒。”
花柔欣喜地接過慕君吾遞過來的方子:“真是太好了!”
“等他醒了,你們就趕緊回唐門吧!”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是偷跑出來的,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回去。”
花柔聞言伸手拉了拉慕君吾的衣袖:“回去後,不管姥姥怎麼責罰我們,你都不要站出來,我不想連累你一起挨罰。”
慕君吾笑着輕輕摸了摸花柔的腦袋:“殺死孟知祥的可能性本就不大,如今我們毀了他的兵馬,還成功讓董、孟兩家翻臉,已是大功,姥姥不會重罰的!”
“真的嗎?”花柔將信將疑,慕君吾點頭給予肯定,玉兒就看向慕君吾道:“讓董、孟兩家爲敵?這話說給姥姥她怕是不會相信吧?”
慕君吾看向玉兒:“按我說的去做,她準信。”
……
月掛樹梢,蟲鳴陣陣。
彭嵐皺着眉站在窗前,盯着外面,眉眼含愁。
“小姐,玉容湯已經熬好了。”胭脂端着托盤喚了一聲,見彭嵐沒有反應,便放下托盤,來到彭嵐身邊:“小姐?”
“我爹已傳來消息,往夷州進發,他卻仍是不見人影。”
“小姐不要擔心。只要咱們守着那林姑娘,不愁公子不出現!”
彭嵐聞言立時不悅地瞥了胭脂一眼。
胭脂嚇得趕緊解釋:“小姐我的意思是……”
“行了,把湯送去吧!”
彭嵐轉身向外,胭脂趕緊去端托盤。
彭嵐此時回頭看了一眼湯盅:“藥放進去了?”
胭脂點了點頭。
兩人這才往琳琳所住的院落去。
……
“進來吧!”琳琳扣下了銅鏡,看到進來的人是飛雲,急忙起身。
飛雲遞上藥盒:“林姑娘,這是制好的藥膏,抹上它,晚上應該就不會太癢了。”
“謝謝飛雲大哥。”
“不必客氣。”飛雲轉身欲走,琳琳忙追上一步:“飛雲大哥,慕大哥他……還沒有來過嗎?”
飛雲搖了搖頭:“姑娘放心,公子倘若來了,定會來瞧姑娘的。”
“林姑娘記掛着四郎,看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啊!”突然門外有人說了一句,繼而彭嵐帶着胭脂走了進來
琳琳神情尷尬急忙解釋:“彭姑娘誤會了,這幾日全靠你們的照料,我十分感激。”
“我開玩笑的。”彭嵐微笑着來到琳琳身邊:“喏,湯藥已經煎好了,快喝了吧!”
“勞煩彭姑娘每日給我煎藥送藥,真是辛苦了。”
“你是四郎的朋友,他將你託付在我身邊,我就必然得照顧好你,不然等他回來,該怪我了。”
琳琳淺笑着,端起藥碗就喝,剛喝了兩口,就看到飛雲向外間行禮:“公子!”
衆人皆向外看去,琳琳也放下藥碗。
慕君吾緩步入內:“你們都在。”
彭嵐看到他很欣喜,飛雲卻搶先開口:“過了這麼久,公子可算來了,我都疑心是我留下的標記不夠清楚呢!”
“很清楚。”慕君吾眼神落在彭嵐處:“這麼晚了你怎麼沒歇着?”
“四郎把林姑娘託付給我,我怎敢怠慢?”彭嵐淺笑着,一派柔和的親近。
慕君吾看向琳琳眼神複雜,琳琳也是欲言又止。
這兩人的神情,讓彭嵐心頭驟然鬱結忙道:“四郎,可否借一步說話?”
慕君吾點點頭,隨着彭嵐出屋到了院內的廊下。
“家父來信告知,他已朝夷州進發,月內便會來與四郎相見,不知四郎可有準備?”
慕君吾點了點頭,並不作聲。
“我明白,四郎心裡有別的人、別的事,但這次與我父親會面,萬不可提解除婚約之事,成大事者當看長利,父親這般謹慎之人,都願意以身家作賭,還望四郎體恤,切莫因小失大……”
“我若不提,他日你如何自處?”
彭嵐莞爾一笑:“四郎難道還怕我賴上你嗎?”
慕君吾微微皺眉,依舊不說話。
彭嵐見狀笑容漸收:“看來……四郎倒真的有些怕?”
沉默,不變的沉默,是一種無聲的肯定。
彭嵐深吸一口氣,語調中透着冷冽:“我是彭家嫡長女,就算選擇有名無實的聯姻,也絕不能讓人看笑話!你我各取所需,我不會礙着你的風月。”
慕君吾輕輕搖頭:“這麼做,會傷了她的心。”
彭嵐哂笑起來:“四郎怎麼這麼糊塗,她的出身,有資格和你並肩而立嗎?”
慕君吾再次沉默。
彭嵐見他不說話,以爲自己擊中了軟肋,忙道:“若有我,就可以讓她藏在我的羽翼之下,榮寵加身;若無我,則你對她的寵溺多一分,她就更危險一分。”
慕君吾終於將目光投在了彭嵐的臉上,他注視着她,片刻後輕言:“爲她人作嫁衣?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彭嵐愣了一下:“臣女嫁與君家,本來就是最好的選擇;你我本就利益相關,四郎又何必否認呢?爲了四郎的心意,我做一個順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慕君吾卻搖頭道:“我只想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彭嵐聽到慕君吾這麼說,不可思議下反而失笑道:“四郎專情若此,真是令人感動!只是,恕我直言,四郎難道忘了昭儀之死?”
慕君吾臉上登時浮起不悅寒霜,然而彭嵐並不退讓:“難道忘了家國之痛?君者,有所爲、有所不爲,我彭家,只會和未來的君王結盟,孰輕孰重,還請四郎三思。”
她說完不等慕君吾的回答便屈膝行禮,轉身帶着胭脂離開了。
慕君吾漠然地看着這對主僕出院後,衝站在門口的飛雲一招手,飛雲立刻來到跟前。
慕君吾貼耳交代了幾句後,飛雲點頭離開,慕君吾則轉身進了琳琳所住的廂房。
“慕大哥!”琳琳見他進來,立刻迎上前去:“毒主她有受傷嗎?她還好嗎?”
“毒主平安無事,她也很記掛你,你現在情況如何?”
“我沒什麼大礙,除了……”琳琳擡手捂了下臉上的焦疤。
“抱歉,沒能讓你全身而退。”
“慕大哥千萬別這麼說,我能活着已經很知足了,何況還有飛雲大哥照顧我,彭姑娘還一日兩次爲我送玉容湯,我已感激不盡了。”
“玉容湯?”慕君吾挑了眉。
“對啊!”琳琳隨手拿起了身邊的藥碗:“就是這個!”
慕君吾立刻從琳琳手上拿過碗,聞了聞,又嚐了一口。
琳琳驚訝不解:“慕大哥,這是爲何?”
慕君吾不答反問:“這些日子,彭姑娘都和你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