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番外七 1、你活該
?那一年,湯明羿爲了保護家人,主動退出州長選舉,將自己的全部班底拱手讓出,協助霍宗華以不可思議的局面最後戰勝楚喬,當選茄州第一位華裔州長。
所有人都明白,霍宗華能獲勝,最最需要感謝的就是湯明羿攖。
在霍宗華當選那晚的慶祝酒會上,霍宗華避開外面人羣的喧囂,單獨將湯明羿拉進了內室。
霍宗華開門見山:“明羿,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你說吧,我能爲你做什麼?”
欠人情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湯明羿也不想叫霍宗華爲難。於是他便大方地笑了,伸出兩根手指:“兩件事。”
霍宗華認真點頭:“你說。”
湯明羿深吸口氣,伸手拍拍霍宗華肩膀:“第一件,當個好州長,認真兌現競選期間你對選民許下的承諾;同時要盡你所能改善華裔社區的面貌,爲華裔爭取更多的公平競爭的機會。”
霍宗華一怔,心底呼啦一熱。
他以爲,湯明羿可以尋求一些私人利益。
他誠摯點頭:“明羿……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不辜負所有華裔選民的支持。償”
湯明羿點頭微笑:“第二件,是私人的請求:請你幫我廢除一條法令。”
霍宗華這一次微微有些審慎:“廢除法令?明羿,我要聽聽是什麼,才能確認我是否應該做,以及是否有能力做到。”
湯明羿便笑了:“我喜歡你的審慎。的確,爲了一人的私人請求而廢除法令,這絕對是妨害司法公正,而且與我上面對你的那個請求相悖。”
“明羿,你明白就好了。”霍宗華也誠懇說。
湯明羿點頭:“我請你幫忙廢除的法令是:停止撲殺疣鼻天鵝。”
霍宗華怎麼也沒想到湯明羿提出的私人請求,竟然是這個。
他張了張嘴,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尷尬地笑:“明羿,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當年州府莫名其妙頒佈了撲殺疣鼻天鵝的政令,理由是疣鼻天鵝的排泄物會污染水源,以及疣鼻天鵝威脅航空器的安全。當年政令剛一頒佈就引來本州許多動物保護組織的抗議,甚至引來其他州的嘲笑。
疣鼻天鵝在世界上許多國家都被列入保護動物名錄,只有在茄州竟然遭到公開的撲殺,成爲本州行政史上的一大莫名其妙。
更別說因爲這條政令的出臺,還衍生出了專門以此賺錢的天鵝獵人,以及處理天鵝蛋、使天鵝蛋無法正常孵化的商家。在保護環境和飛行安全的冠冕堂皇之下,對疣鼻天鵝的撲殺竟然形成了一條產業鏈。
“其實說句實話,明羿,我本人對那條政令也十分反感。疣鼻天鵝在我們華人的文化裡是多麼高雅和美麗的鳥類,怎麼能以那麼片面和絕對的理由,就剝奪它們生存和繁衍的權利呢?”
“所以,其實就算沒有你的這句話,我也早就想過就職之後,就會將這條法令列在首批廢除的法令之列。”
霍宗華笑着拍拍湯明羿的肩:“當然,州長就算有職權,可是要廢除法令,也需要你們這些法律界的精英人士幫我找到法律上的立足點。”
湯明羿便也點頭微笑:“義不容辭。”
除了房間中相視而笑的兩個男子,有誰會相信,湯明羿拱手讓出州長競選的所有資源,他自己所要求的不過只是這兩件事而已。
只有湯明羿自己知道,這是他無論身爲一個律師,還是一個父親,都早就想要做的。
因爲除了他也沒人知道,曾經有個少年,在十幾歲的年紀就成爲了這個美麗的物種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霍宗華就職後,果然不負湯明羿所託,於上任伊始就首先廢除了撲殺疣鼻天鵝的政令。
隨着政令的廢除,曾經在這條產業鏈上以非法手段謀利的一批商人也受到懲處。
這天動物檢驗檢疫管理局的官員,手執搜查令也來到了楚表哥的寵物商店裡,共搜查出非法入境與交易的動物二十多隻,還有非法只做成標本的保護類動物一百零二件。
動物檢驗檢疫管理局的官員當即宣佈吊銷楚表哥的經營執照,並表示會將相關證據轉交地檢辦公室。如經查實,楚表哥還要被起訴,追究法律責任。
楚表哥登時面如死灰。
這時大門一開,一個穿銀灰色羊絨大衣的男子含笑步入,他上下左右瞟了瞟店內貨架,走上前跟官員說:“還有些動物是不違法的,比如常見的貓兒、狗兒。可是我建議各位officer,你們還是把它們也仔細檢查些。”
官員上下打量那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湯燕犀聳聳肩:“活人都可運毒,甚至準媽媽都有不惜以身犯險的,難道寵物不更可能?”
幾句話說得官員們當場色變,他們急忙去將本來不違法的普通貓狗都搬出來,交由專業人士,重新查驗。
楚表哥一雙眼狠狠盯住那人,咬牙切齒:“湯燕犀!我究竟怎麼得罪了你!你這麼抓着我不放?!從你還是個高中生,到現在,十幾年了,你爲什麼都在我眼前陰魂不散?”
一聽“湯燕犀”的名,幾位官員都是面上一凜。
曾經是菲力的魔鬼代言人,後來乾脆直接成爲菲力集團新一任首領的這個名字,曾經像一片烏雲似的飄蕩在這個州的天空上,所有公職人員都把他列在公敵名單裡。
“難道是因爲楚家?”楚表哥還在轉移視線:“你跟楚家父子有仇,這所有人都知道!可我只是跟他們表親而已,你不能因爲這個就也陷害我!你如果對楚喬還耿耿於懷,那你直接找楚閒去啊。楚閒是楚喬的親兒子,你怎麼放着楚閒不動?”
湯燕犀長眉輕揚,笑意傲然:“說得可真好。我會把你這番話轉告給楚閒,讓他也好好看清楚,他表哥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楚表哥臉色登時尷尬。
湯燕犀朝他走過來,用手套碰了碰他面頰:“我是從十幾歲開始就纏着你,而且這輩子都沒打算放過你,可是不是因爲你跟楚家的關係,而是因爲你曾經做過的事。”
“對我湯燕犀來說,我首先是個律師,所以對那些幹違法事情的傢伙,眼裡總不能揉沙子;當然我也同時還是本州惡名最著的集團的首領,所以你乾的任何壞事,都別想逃過我的眼睛。我會兩隻眼盯着你,一黑一白,一正一邪,總之你只要犯了法,我就讓你無路可逃。”
半年後,動物檢驗檢疫管理局將楚表哥的罪證移交地檢辦公司。
因爲楚閒的緣故,地檢辦公室的助理檢察官們對這個案子還是蠻審慎的。
卻是安澄主動請纓,要了這個案子。
彼時她手上還有幾個大案,她同時忙着幾個案子,已是犧牲了所有的週末和假日,幾乎就要不眠不休了,所以同事們都不理解她又何必接這麼一個案子。
她卻泰然輕笑:“因爲是老朋友,正好趁着這個案子敘敘舊。把陳年爛穀子都攤出來曬曬太陽,這是我最喜歡乾的事兒。”
安澄幾天後正式去見了楚表哥。
因是安澄,當年的那個曾對他千恩萬謝的小姑娘,所以楚表哥還想賣箇舊人情,苦着臉向安澄哀訴:“安檢……我知道我做了非法的事。可是那些動物都不是我捕捉的,我不過是賣個手藝,幫他們把已經死亡的動物做成標本而已。我想就憑我這些事,還不夠提起公訴的標準吧?”
“安檢……我覺得湯燕犀莫名趕在那個節骨眼兒來了,而且那麼明確指出哪些寵物身上可能有問題——你難道覺得這不是他在故意陷害我麼?他是誰啊,他現在是菲力集團的首領,整個州的非法買賣一大半都在他控制之下,所以焉知不是他手下聽了他的命令,事先把那些毒放在動物身子裡,然後才送到我的店裡的?”
安澄面無表情地聽着,耐心地聽他說完,繼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有可能。”
楚表哥登時激動:“那……你們還不放了我?”
安澄擡眼冷冷瞟過來:“證據呢?你說他陷害你,你必須給我提供證據。我們檢察官辦案,是講究證據的。”
“這!”楚表哥一臉的爲難。
安澄這才清冷一笑:“你沒有證據自辯?那對不起了,人家是有證據的。只要他手握證據,就算是故意陷害你,你也只有乖乖受着。因爲,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