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74.475蛇戒已白 天天書吧
楚喬的表現,安澄自然瞭然於心。
她笑眯眯每隔五分鐘回頭瞅一次,平均每隔十分鐘就進來個人跟她交頭接耳一番……實則這些人都是她安排好的,來了也並非說的都是案子,有的只是做做樣子其實什麼都沒說。
爲了籌備這些人,安澄不但將檢察官辦公室裡的下屬和助手都用上了,甚至叫包大人把他手下的外賣小哥都給派過來了。
她真正等的人是克蘭,可是她卻要讓楚喬以爲,今天來的人有很多,帶來的證據更是紛至沓來。
楚喬的盤問成功被安澄給扯得支離破碎,楚喬不斷分神之下,自己便亂了陣腳,時常前言不搭後語。巴頓法官聽得直皺眉,那12位非法律專業背景的陪審員就更是聽得暈了頭,就連梅里太太都忍不住直拍欄杆:“楚喬,不是我老糊塗了,我看是你未老先衰!你到底要問什麼,說的是人話麼?”
楚喬緊咬牙關,不得不轉回頭來盯着梅里太太。可是絞盡腦汁卻還是忘了剛剛在問什麼,只得閉了閉眼反問梅里太太:“你剛纔回答什麼了?請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償”
梅里太太雖然自己不是律師,可是她在鯊魚呆了一輩子也不是白呆的,她立即扭頭朝巴頓法官舉手:“法官大人,我知道證人沒資格喊‘反對’。可是被告再這麼折騰我這個老人家,我是真的要喊‘反對’了!”
巴頓法官也一敲法槌:“被告!既然你選擇不聘請律師而自辯,那請你集中精神;而如果你精力不濟,本庭還是建議你停止自辯,爲自己聘請一位律師。如果你暫時沒有什麼好的選擇,本庭也不介意幫你指定一位律師。”
楚喬灰頭土臉地點頭:“對不起法官大人,我不會再分心了。”
他深吸一口氣,“麻煩書記員提醒我一下,剛纔問到哪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巴頓法官點點頭:“如果再出現這樣情況,爲了維護法庭秩序,本席會剝奪你這一輪交叉盤問的權利!”
楚喬只得黯然接受,可是表面的平靜卻已經無法徹底平息心下的煩亂。
楚喬盯住梅里太太,心底的不安和煩躁都化作了對梅里太太的怨毒:“……你替控方作證,口口聲聲說是我開槍打死林寒枝。我倒要反問你一句,究竟是誰想殺林寒枝?”
梅里太太的面色蒼白下來。她盯住楚喬,緩緩道:“是我,我承認。”
安澄望着這一對兇手當面對質,真相終究無法掩蓋。兩人現在爭論的,無非是誰的罪責更重,誰是從犯。
對於結果啊,安澄已經心下有數。她再度回眸,焦急等待克蘭的到來。
賈西貝不能出庭作證,她全部的希望都懸在叫克蘭去查的這條線索上。她只暗暗祈禱,她這個方向不會錯了。
庭上楚喬跟梅里太太已經爭得面紅耳赤。
楚喬:“……你說我是爲了給自己撈資本,爲自己平穩度過律師的三年級才肯幫你動手。那你難道忘了你當時來找我,是怎麼威脅我的麼?”
楚喬閉了閉眼:“那一年,我兒子楚閒也才只有三歲。你來找我對我說,那麼大的孩子剛剛會走會叫,可卻還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你說我要是不聽你的話,非但三年級不能順利熬過去,得不到菲力的賞識;甚至說不定我連兒子都會沒了呢。”
安澄也不由得收回目光,緊緊盯住梅里太太去。
那一年湯燕犀三歲,楚閒也同樣只有三歲啊……她知道那一年湯燕犀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她卻沒想到原來楚閒在那一年也曾經收到性命的威脅。
梅里太太冷冷坐直:“是,我是那麼說過。用孩子來逼人就範,本來就是這世間最常見的手段。可是威脅歸威脅,我何曾真的動過你兒子一根寒毛?”
“你是沒動我兒子一根寒毛,可是在動手那天,你卻帶走了我兒子。”楚喬滿臉的悲憤:“是,這個法庭上所有人在幾天前都曾親眼見證了我們父子之間的對峙和決裂,可能所有人都認定我不是個好父親,所以你們可能都無法想象,那天我發現三歲的他不見了,我緊張成了什麼樣!”
“那天的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能安然無恙換回我的兒子,我願意做任何事,任何事——包括幫這個惡毒的女人,去開槍殺人!”
安澄看見,陪審團裡已經又幾個年紀約爲父母的陪審員,已是眼中含淚。
安澄攥緊手指:楚喬這個訟棍,就在這樣對他不利的情形下,他還有機會利用兒子來爲他自己博取同情,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影響陪審團情緒的機會。
克蘭在哪兒?他爲什麼還沒來?讓他查的事情,究竟能不能帶給她一個滿意的轉機?
就在庭審進行的同時,位於商業中心的道爾銀行裡,正有一位奇葩客戶,坐在至尊客戶的獨立服務窗口前,一次一塊錢地取出存款。
櫃員敢怒不敢言,因爲那個賬戶正是惡名昭著的菲力集團所設。
幸好銀行還儲備有相當量的一塊零錢,所以還能抵擋一陣子。可是銀行庫存終究有限,菲力集團的賬戶餘額又過於龐大,於是漸漸那櫃員已是面色發白。可是那客戶還是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櫃員急忙請示經理,商量對策。
經理也惡徒汗下。一來客戶的行爲雖然帶着找茬的惡意,可是本身不違法;二來那是菲力集團的賬戶……經理也自知無法處理,急忙逐級向上請示。
最後,客戶還是被請進了總裁的辦公室。
總裁科南急忙起身,親自迎到門口,主動握住那客戶的手:“湯律師,您怎麼親自來取錢了?您要是要用現金,只需要打個電話過來,我必定親自給您送過去,又何必勞您大駕?”
湯燕犀毫無溫度地笑笑,在三人位大沙發上大馬金刀地坐下:“我最近特別喜歡一塊錢的硬幣。你幫我把我賬戶裡的餘額都換成一塊錢硬幣,都提出來吧。”
科南眼前有點發黑。
存款都換成一塊錢硬幣這事兒還好說,他本行的庫存不夠,他還可以想辦法去支行、或者同行那邊想辦法籌措調度,可是菲力集團的賬戶要清戶這事兒,對他來說卻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科南急忙坐過來,小心翼翼陪着笑:“這些年,老爺子的賬都放在咱們銀行。幾十年來我們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沒出過大岔頭。湯律師……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夠周到,叫您不滿意了?只要您說出來,我們全都立即整改!”
菲力集團有些非法生意的大筆收入需要洗白,道爾銀行便是多年來暗中操作此事的。
湯燕犀點點頭:“聽說你又要結婚了,需要我送點什麼?”
柯南愣了愣:“啊,湯律師太客氣了,沒想到我這點私事您也知道了。哪裡敢收您的禮?您只要還將賬戶留在道爾銀行,那就是對我最好的祝福了。”
湯燕犀揚眉:“祝福?你弄錯了,我對你的婚事沒有祝福。”
柯南心下又咯噔一聲:“那湯律師的意思是……?”
湯燕犀擺了擺手指。無名指上的蛇戒暫時沒在,空着,可是那蛇戒卻因爲長久戴着,於是在手指上留下了一圈兒白痕。
蛇戒沒在,可是蛇戒分明卻彷彿依舊在。
蛇戒原本是黑的,可此時環繞着指頭的,卻是白色的蛇戒。
湯燕犀舒口氣:“想起個人,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琳達。”
柯南面色陡然一變。
可是轉念一想,又怎麼可能啊。那時候的湯燕犀還沒跟菲力集團產生任何的瓜葛,甚至算算年紀,他也只有十五六歲吧?
科南便咧了咧嘴:“常見的名字,我認識一些叫這個名字的,銀行職員裡就能找出一打。倒不知道湯律師說誰?”
湯燕犀也不意外,眨眼笑笑:“沒錯,琳達是個普通的名字;可是你兒子,卻只有一個。”
科南猛地一顫,膝蓋撞到玻璃茶几,上面的瓷器跟着稀里嘩啦地晃。
湯燕犀卻看都不看他,只垂眸看着自己那環着白色蛇戒的手指:“婚可以結很多次,從你前妻,到死了的江寧,以及你即將迎娶的這位。可是你兒子卻這麼多年只有一個啊。”
科南閉上眼:“湯律師……您,有何吩咐?”
這時科南的秘書走進來悄然與科南耳語。
湯燕犀勾勾嘴脣站起身來:“有人要見你,是麼?見吧,好好談談,推心置腹地談談。我先走了,錢你們再給我一塊一塊地存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