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58 459心安 天天書吧
安澄滿意而笑:“你說的太對了,逍遙謝謝你又幫我確定了這個信息。”
安澄目光落在補充協議上:“法院內部的人……我記得當時的地檢辦公室就曾設在法院內。當時的楚喬還只是個法學院剛畢業不久的學生,剛做到他的三年級律師。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件事看似與楚喬牽連不上干係。”
“彼時他雖然還沒轉作檢察官,不過他所在的律所卻從地檢辦公室承包了民事案件去做,他所在的律所可以看做是地檢辦公室的外包商。那時候楚喬正是負責律所與地檢對接這一塊工作,需要不停在兩方之間穿梭,所以他那兩年中倒有大半的時間是到地檢辦公室來上班。”
“那兩年裡,因爲這項工作,使得他在地檢辦公室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和人脈,也爲他後來轉作檢察官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因爲此,那兩年裡甚至外人都以爲他本身就是地檢辦公室的內部人,所以他在法院頻繁出入都不會被當成是外人……”
安澄的目光漫上來,像是冰湖裡澄澈卻刺骨的水:“所以當年那件事真正的執行者,就是楚喬吧?他因爲那件事才獲得梅里太太的青睞,從而與菲力集團拉上關係,最後一步一步成爲逍遙你的合作伙伴。”
…償…
在安澄的攻勢之下,逍遙全線潰敗。最終簽字之前,他眯起眼再度打量安澄。
“現在,我是真的明白老爺子當初爲什麼那麼討厭你。他認人的直覺一向準確,或許他當初見你,就知道你早晚就是那個親手埋葬菲力集團的人。”
安澄垂眸看看自己的手指。
曾經有人說過,她十指雖然修長,卻沒有跟人家其他女孩似的如水蔥般纖細。她的骨節有些突出,從中可見她性子的剛硬和執着。這樣的手,或許的確適合掘墓。
她便笑了:“雖說我不該貪功,埋葬菲力集團是幾十年來多少代檢察官一直鍥而不捨追求的目標;更何況真正斷送了你們的,其實還是你們自己……不過我卻很高興被你這樣認爲。我願意用我這雙手,在你們自己掘好的墳墓上再添一抔封土。”
逍遙閉了閉眼,無言以對。
他的目光再度劃過協議上那最關鍵的要件:其一認罪,其二指證楚喬。
“我忍不住好奇:看樣子安檢最想捉住的倒不是我,反倒是楚喬。爲了能揪出楚喬,竟然不惜與我談交易。我本來以爲,你們當檢察官的,最大的目的是菲力集團,你本該卯足了勁治我一個重罪。”
安澄深吸口氣,目光放遠:“逍遙,菲力集團和菲力本人都已惡名遠播,雖然多年來被成功認定的罪名不多,可是因爲菲力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擡高自己的身價,所以這世上彷彿沒人不知道他和集團是惡人、惡勢力。”
“對於這種直來直去的作惡,我們當檢察官的並不真的在乎。因爲法律自有公義在,就算多年沒能問罪,可是遲早遲晚一定會捉住你們的小尾巴,收集齊足夠定罪的證據。”
“反倒是楚喬這種,隱身在律政界內部,卻爲虎作倀,甚至自己已經成爲了幕後黑手的,纔是我們當檢察官的最不可容忍的。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州檢察長,還曾企圖競選州長,如今競選雖然落敗,卻還有可能憑着資歷而當上聯邦副檢察官……那他對法律的褻瀆和傷害將更難以彌補。”
終於拿到了逍遙的簽字,安澄攥着協議走出菲力故宅,立在夜色裡高高仰頭,極目看滿天繁星。
有些想哭。
多少年的用心良苦,多少年的臥薪嚐膽,多少年的忍辱負重,多少年的默默等待……終於在這一刻,得償所願。
他先打給大boss劉易斯,向他彙報這一成果。
多年與菲力集團不懈鬥爭的劉易斯,這一刻也在電話裡哽噎了。他半晌才說:“謝謝你,安。從多年前認識你,不知爲何我就有一個直覺:你會成爲檢察官;而且將菲力集團繩之以法這一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定可以由你來完成。”
安澄也掩住臉:“劉易斯,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憑我跟湯燕犀的私人關係,如果你不信我,我根本沒辦法走到今天。”
劉易斯也感慨頗深:“安,我永遠不會忘記,曾經有個剛剛20歲出頭的女律師,爲了能拿到菲力集團的犯罪證據,不惜以身犯險,讓自己吃下別人都不敢吃進去的肉類,然後馬上跑到法證工作室,用自己的胃容物來做證據……這樣的智慧和膽量,絕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甚至不是每個檢察官都能具備。所以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應該相信這個女律師,她能做到我們都做不到的事。”
給劉易斯的彙報電話好打,安澄平復下情緒之後,卻還是認真看了看自己的電話,準備待會兒打給楚閒的,又該要如何斟酌用詞。
她單獨與逍遙達成了協議,真正的目標是楚喬啊……雖然現在的楚閒已經讓她刮目相看,可是,父子情總歸是人倫天性,他就算臨時又改變了主意,也是人之常情。
電話還遲遲沒撥出去,街對面卻傳來車喇叭響。
安澄一整望過去,車內開了燈,映出楚閒的臉。
那燈光昏黃卻溫暖。
安澄便笑了,放下電話,迎着楚閒走過去。
安澄上車與楚閒並肩坐好,歪頭看他:“不怪我撇開你,單獨來找逍遙談交易?”
楚閒淡淡揚了揚眉:“那你呢?不怪我不請自來,自作主張想親眼看見你安然無恙走出來,才能放心?”
安澄笑起來,搖搖頭:“當然不怪,反倒感謝。我是打車來的,正愁這個時間了,回去都不容易打到車。”
安澄說得這樣巧妙,楚閒便也笑了:“那我當然也不怪。因爲你雖然單獨來了,可是你來了之後還是發了位置給我,等於告訴了我你來做什麼。所以你也不算瞞着我,而且我更相信,你做出的決定一定是對我們的工作更有利。”
安澄的鼻尖有點酸。
如果這世上沒有湯燕犀,如果不是她跟湯燕犀相遇那麼早,楚閒憑藉此時此刻的模樣,會令她傾心。
她隨即便笑了,甩甩頭。這世上最沒有意義的就是假設。假設假設,永遠是假的。
她撇開雜念,將協議大方全都交給楚閒看。
楚閒粗略看過,便已心裡有數。
他擡起頭,目光深黑地望向前方。
前方的夜更黑,比他的瞳色更爲幽深。
“安安……”楚閒無意識之下,又喚了這個已經漸漸遠去的稱呼:“知道我在想什麼?”
安澄聽到了他的稱呼,卻沒糾正他,只是淡淡一笑而過:“想什麼呢?”
楚閒輕嘆:“我想起當初你要起訴湯燕犀的時候,你來找我,把主控權交給了我。”
安澄點頭:“一來我應該避嫌;二來,我本人需要出庭作證;三,當然也是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會比我做得更好。”
“所以這次……”楚閒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望住安澄:“我也希望由你來主控,起訴楚喬。”
“原因與你相同,一來我是他兒子,我需要回避;二來,我也想出庭作證,親自指證他;三來,當然也是更重要的,安,我相信你會比我做得更好。”
安澄微微怔住,可是卻也沒有太多的意外。唯有心底涌起層層疊疊的溫暖,叫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拍了拍楚閒的肩膀:“好拍檔。”
她說完才意識到失言,連忙紅着臉道歉:“我說錯了,你是我頂頭上司纔對。”
楚閒藉着昏黃的燈深深凝視安澄,心中只覺萬語千言。可是卻已知,早已沒有必要再說出口。
錯過了,就是永遠都錯過了。
所謂錯過,必定曾先鑄下大錯,纔會再也來不及。
不過幸好,他能在途中幡然醒悟,於是還來得及與她真正成爲拍檔。
他也輕輕拍了拍安澄肩:“不,你沒說錯。我不喜歡當你的上司,我只願意當你的拍檔。”
儘管,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拍檔,已經另有人選。可是至少他和她曾經在案子上這樣攜手走過一路,便是從此寂寥的那一段人生路上,也還總有些可以聊以爲慰。
安澄便笑了,向他伸出手去:“一言爲定。”
楚閒帶了點點隱秘的心酸,終於握住安澄的手,含笑:“……一言爲定。”
---題外話---【明天的更新在中午左右哈~杜松林和霍淡如會在番外裡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