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律師,噓,晚上見 429.430人在做,天在看 天天書吧
楚喬和可可先生的拖延戰術,終於也拖惱了馬庫斯法官。馬庫斯法官將雙方律師叫到辦公室,板着臉警告可可先生:“最遲到明天上午9點。如果你們再不能提出有力的證據,那我就會宣佈原告勝訴!”
“至於敗訴對於你當事人在選戰中的影響,我才懶得在乎!”
可可先生灰頭土臉,也只好應下。
湯燕犀與可可先生一前一後回到鯊魚,兩人不得不搭同一班電梯上樓。電梯廂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湯燕犀筆直站着,高高擡起下頜:“如果我是你,會勸楚喬一起好好想想。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兩個同樣都是幾十年的老律師,你們該知道事到如今,你們兩個都應該如何選擇。攖”
可可先生聽了就一樂:“Yancy,你以爲你贏定了,是麼?”
兩人話不投機,下了電梯就分道揚鑣,一個直奔27樓,一個走進26樓。
次日上午9點,湯燕犀訴楚喬誹謗一案正式恢復庭審償。
可可先生代表楚喬,向法庭提交了秦琪車禍的相關證據。證據中包括了事發現場的完整調查記錄;秦琪和楚閒一路上所有的停留服務區、加油站等地點的圖片和證人證言;撞上秦琪車子的大貨車司機的口供筆錄……
林林總總,滿滿的裝了三個拉桿箱。
身爲原告律師,湯明羿有權查看對方新增的證據。
可可先生勾起得意的笑:“湯大律師,不急不急,您慢慢看。”
照正常的閱讀速度,這滿滿三大拉桿箱的至少要看幾十個小時。況且湯明羿還另外要兼顧律所其他的業務,以及霍宗華的競選事宜,所以他要看完這些證據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
楚喬和可可先生的用意顯而易見。
孰料湯明羿只是申請了一個小時的暫時休庭,他申請與湯燕犀一起,就在法庭原地,在法警監督下迅速翻看。
可可先生愣了下,可是法官已經同意。
於是暫時休庭的一個小時裡,可可先生和楚喬也同樣沒有離開。他們兩個就坐在法庭裡,看着湯家父子兩個閱卷。
湯明羿倒還罷了,律師界早都知道他的厲害;倒是湯燕犀的閱讀速度,着實令楚喬嚇了一跳。
可可先生嘆了口氣,低聲說:“他在鯊魚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目十行,而且過目不忘。最早來鯊魚的時候,一個助手團隊三四個人,通常沒有他一個人看得快。”
楚喬咬了咬牙:“可是這麼多,我就不信他能在一個小時裡全都看完。”
爲了儘量拖延時間,楚喬和可可先生可謂費盡了心機,他們將與本案凡是能拉上一點關係的文件全都找來,厚厚地累積出了這些,就是爲了給湯家父子製造障礙,客觀上仍舊取得拖延的功效。
一個小時後,馬庫斯法官回到法庭。
馬庫斯法官先關切地問一句湯明羿:“原告律師,這麼大量的閱卷工作,不知你們一個小時裡是否已經完成?”
湯明羿起身,帶着中年男子特有的淡然和雍容淺淺一笑:“謝謝法官大人關心。我方已經看完了。”
“不可能!”楚喬忍不住跟可可先生耳語:“他翻卷宗的時候,我一直在盯着他。我確認他翻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可可先生卻是神情冷肅:“另外三分之二是湯燕犀翻看的。不過時間也不夠他全都翻完。”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
可可先生先咬了咬牙:“湯家父子這麼淡定,倒叫我不得不擔心其中的有些材料是湯燕犀以前就看過的……或者說,是那個老頭子生前偷偷告訴過他的!”
楚喬也有些慌神:“難道千防萬防,咱們竟然是都沒防住那個老東西?!他不是早就得了腦病麼?他不是思維早就不清楚了麼?他怎麼還會……?!”
既然原告方已經表示閱卷完畢,馬庫斯法官便令雙方繼續進行質證。
湯明羿率先起身,先客氣地朝楚喬和可可先生微微鞠了個躬:“不得不承認,被告方體現了最大的誠意,我方真的沒有想到,楚檢察長能拿出有關那場車禍這麼多的證據來。相信目下即便是警方都沒有這麼齊全的資料吧。”
湯明羿頓了頓:“不過也難怪,畢竟被告當時是地方檢察官,後來又升任州檢察長,主管全州的司法工作,能調動各個地方的檢察官辦公室和警方力量。”
“由此可見被告愛妻情切,曾經真的是嘔心瀝血調查此案,想給亡妻一個交待。”
湯明羿說得緩慢,擡眼靜靜看着楚閒推開法庭大門走進來。湯明羿的目光毫無躲閃地都落在楚閒的面上。
對於當年的車禍真相,這世上沒有人比楚閒更有資格知道答案。
楚喬也發覺了湯明羿的目光,便順着轉頭去,也看見了自己的兒子。
知子莫若父,儘管楚閒面上淡淡的,外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可是他卻還是看清了兒子藏在平靜之下的期待和緊張。
楚喬不由得皺了皺眉。湯明羿這番話雖然沒說什麼不好的,可是分明聽起來還是刺耳。
楚閒坐好,湯明羿便也收回了目光,繼續滿面和善地說:“我方只是好奇一個問題:從楚檢察長方面掌握的證據已經這樣充足,依我看來這些證據已經足夠對菲力集團提起訴訟。至少也可以先將這些證據提交給大陪審團,由大陪審團來決定是否進入庭審程序……可是爲什麼楚檢察長竟然保持沉默這麼多年,任由愛妻含恨而死,親子毀容呢?”
湯明羿話音剛落,整個法庭便都竊竊私語起來:“是啊,爲什麼沒聽說過這個案子上庭?難道還是證據不足麼?可是你看明明已經有這麼多證據了啊!”
楚喬面色大變,不由得回頭去看楚閒。
身畔一片嚶嚶嗡嗡,楚閒獨自端坐,一顆心忍不住點點變涼。
同樣的疑問,他何嘗沒有過?當年剛剛事發的時候,他無法從噩夢裡甦醒過來,自己的面容毀了還好說,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講接受母親就這樣離開了。他哭着求父親,求父親一定要抓住兇手,給母親一個交待。
彼時父親剛剛贏下州檢察長的競選,剛剛宣誓就職,各項公務忙得脫不開身,幾天才能來看他一眼。面對他的哭求,父親也只能解釋說,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更是主管一州司法訴訟的州檢察長,所以他剛上任,不方便只盯着自己家裡的一宗案件。他說他得一碗水端平,同樣重視本州所有的罪案。
熬過父親剛剛履職的那段忙碌期,他苦苦等了近一年。一年後他再向父親談起此事,父親卻又面有難色地解釋,說因爲車子發生了爆炸,DNA、指紋等一切痕跡信息幾乎都毀滅掉,調查中取證極難,所以勸他要耐心等待。
這一等就是這麼多年。
可是擺在眼前這麼多證據,哪裡是父親所說的“證據不足”?如今他自己就是檢察官,依據現有的這些證據,他都看出足夠正式提訴,進入司法程序了!
可是父親他,爲何遲遲沒有走這一步?
他是忘了麼?忘了曾經與母親的夫妻情分,忘了母親慘死的景象,忘了對他做出的承諾?
也是,父親好忙,忙他的州長競選,忙他與霍淡如的全新戀情……可能對於父親來說,妻子是可以替代的一個角色。可惜對他不行。對他而言,生身母親是唯一的,是永遠無法被替代的。
楚閒的神色都落進了楚喬的眼底。楚喬攥緊了拳,坐得更直。
他有自己想做的、該做的事。即便是他的兒子,也不可以質疑他。
如果真的是個孝子,就應該聽從他、配合他,而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他露出這樣的目光!
“反對!原告律師的‘好奇’與本案無關!”可可先生也趕緊起身:“請法官大人駁回原告律師的‘好奇’。這裡是法庭,不是科技館,沒必要那麼多‘好奇’!”
湯明羿也沒計較,點頭笑笑:“好吧,那我收回。不過我建議,檢察官們可以從這些證據裡好好查缺補漏,回頭就可以正式提起公訴了。”
湯明羿還張望了一下:“在座有檢察官到場吧?”他的手隨即指向楚閒的方向:“哈,我看見了一位。本郡的副檢察官,而且還正好是當年那場車禍的親歷人,是死者唯一的兒子。”
湯明羿眨眨眼:“楚副檢,相信你會對這些證據十分感興趣的。拿走,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