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307報應
安澄配合地驚訝了一下:“哦?你要跳槽?h&p是老牌律所,在‘錢伯斯律所排名’裡可是全m的前20。這麼好的平臺,你怎麼捨得離開?”
“哦。”賈西貝聳聳肩:“h&p雖然是老牌律所,可是根基都在德州。他們在這邊也是剛剛開始,所以跟個新律所沒什麼區別。”
她說着瞟了安澄一眼:“同樣都是新律所,我倒覺得你們的發展比它更好些。我更願意看好你們。”
安澄點了點頭,便也將杯墊轉過來,抓了筆寫下了數字。
賈西貝從旁打量着。人用筆畫零的姿態,一看就能猜出來,一瞧安澄畫了很多個零,賈西貝滿意地勾脣微笑攖。
可是隨即她就覺得不對勁,因爲安澄畫零像是畫上了癮,一行都畫滿了還不夠,又拐彎到第二行繼續畫。
賈西貝勃然變色:“安澄,你耍我?!償”
安澄將杯墊朝賈西貝轉過來,果然那個數字高得離譜。
安澄淡然迎住賈西貝的怒視:“其實你跟我要這個報價,也並不是真的誠心想跳槽我這裡。你只是要拿這個報價去跟其他的律所要價,或者是回去跟保羅自標身價,讓保羅不敢動你,而且給你更高的報價。”
“畢竟,現在保羅正在跟我打雷歐的案子,他也怕你跳槽到我這裡,向我泄露了他們的策略。”
安澄說着指了指窗子外:“其實就連你故意選了這個距離大廈並不遠的酒吧,也是你不想藏着掖着,甚至反倒想他們看見吧。這是你對他們的反擊,你就是想叫他們也別想好過。”
賈西貝笑起來,極力掩飾尷尬,可是那笑終究是有些僵硬。
“不如這樣吧。”
安澄將那個數字後頭長長的一串零都勾掉了,再按在桌面上推給賈西貝看:“我給你這個數字。”
賈西貝一瞄之下,更是冷笑:“安澄,你當我是乞丐麼?”
安澄搖頭:“我不是要用這個數字聘用你,我是要用這個數字買你嘴裡的情報。保羅和周鬆打的什麼算盤,你都告訴我。”
賈西貝“哈”了一聲:“就憑這麼個數字,我就把他們給賣了?安澄,他們就算不值什麼錢,可是我嘴裡的情報也還不至於這麼廉價!”
“其實我也是幫你,”安澄眸光沉靜如水:“周鬆踩了你上位,保羅把你棄如敝履,你自然想報復他們,不想叫他們打贏了這個案子。”
“更何況這次雷歐針對的明裡是湯燕犀,暗裡又合成沒有你,畢竟是你幫他逃過了那個指控,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也並不想雷歐獲勝。”
“爲了這兩個目的,就算沒有我出的這個價錢,你也同樣會出賣了他們。而你這份情報只對我有意義,別人不會出價。我現在給你出這個價,雖說不高,可是總聊勝於無。你說呢?”
賈西貝轉眸死死盯着安澄。雖然是滿眼的不甘心,可是卻也無可奈何。
這個晚上,安澄和賈西貝都沒少喝,可是誰也沒醉。
兩人都出奇地冷靜,眼睛都格外地亮。
一個小時後賈西貝說完了,安澄直接寫支票。
賈西貝拿了支票,轉身就走。兩人算是不歡而散。
安澄回了律所,想了想還是出門,按了電梯下到6樓。
保羅對安澄的親自來訪十分的驚訝,將安澄讓進辦公室,兩人關起門來談。
安澄淡淡微笑:“其實今天不是來談案子的,是來說人事。聽說奧瑞德律師要跳槽了?”
保羅便一眯眼:“你怎麼知道的?”
安澄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她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給自己塗了個血紅的指甲油,這麼看上去跟剛吃完人似的。
“因爲,她剛剛找我談過啊。說要跳槽去我那裡,跟我要個報價呢。”
保羅臉色勃然一變。
安澄點點頭:“我知道保羅你擔心什麼。都是當律師的,大家的手腕彼此都心知肚明。沒錯,奧瑞德律師爲了能取悅我,得到我更高的報價,於是將你們的辯護策略全都傾囊相告。”
保羅精瘦,人上了年紀之後,眼瞼就更加緊縮,看上去像是變成了三角眼。此時他的三角眼中滑過一絲寒光。
“既然得了這麼一份好情報,安律師怎麼不悄悄收了,爲什麼反倒來告訴我?”
安澄淡淡一笑:“因爲我始終覺得保羅你和周鬆律師是值得尊重的對手。我並不願意用這樣的手段取得優勢,我更期待一場公平的競爭。”
安澄說着將一張紙遞給保羅,上面是賈西貝口述,她記錄下來的要點。
“奧瑞德交給我的就是這些重點,保羅你看看,如果她沒有撒謊的話,那你們就把這些自行修改了吧。”
安澄說完就起身告辭。
保羅盯着那張紙上的要點,臉上一連串的冷笑。隨即抓過電話打給賈西貝:“奧瑞德,你以我律所員工的身份,在鯊魚所卻幾乎以主人的身份出風頭,這原本就顯示出你對我們所不忠誠。可是我念在你曾爲律所創造過業績的份兒上,還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可是看來我錯了。好吧,我現在通知你,你被炒了!”
安澄下班回家,洗好了澡,給自己倒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歪頭看《黑白之舞》上的白天鵝。
正正。你長大了,一定就是這個模樣吧?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來,安澄抓起來看,是賈西貝。
她只是淡淡勾起脣角,毫不意外。
她邊喝紅酒邊接聽,賈西貝在電話裡氣急敗壞地嚎叫:“安澄,是你出賣了我?!”
安澄晃晃酒杯,眯眼看紅酒在杯壁上的掛杯:“何談出賣呢?你嘴裡的情報是我花錢買來的,那就已經成了我的。我願意怎麼用,就怎麼用,你管得着麼?”
“原來你是早有蓄謀的,你早打算好了挖這個陷阱給我跳,是不是?”賈西貝的聲音裡也難得地終於充滿了悲憤。
安澄依舊擡眼望着畫中的天鵝:“賈西貝,顧靜嫣的鴨子嘎嘎,後來哪兒去了?”
賈西貝明顯一驚。她停頓了半晌,才防備地問:“你問這個幹什麼?我怎麼知道?”
安澄將杯中紅酒緩緩喝乾,然後才慢悠悠說:“因爲我的正正後來死了。我就忽然想問問,顧靜嫣的嘎嘎去哪兒了呢?”
“可是這跟今天的事又有什麼關係?!”賈西貝的聲音裡,多了一絲驚恐。
“我怎麼都沒想到,那份情報明明對你有利,能幫你打贏雷歐和菊花臺的,你怎麼就給放棄了,回頭又交回給保羅。難道你覺得讓他下決心炒了我,比你幫湯燕犀告贏雷歐更重要?!”
安澄放下空酒杯,幽幽地說:“小賈,你相信麼,鳥類也有魂魄。它們死後,也不肯離去的。”
賈西貝一個寒顫:“你又在說什麼?你故意嚇我,我懂的!”
安澄輕哼一聲:“顧靜嫣跳樓那天,嘎嘎在哪兒呢?我記得從前你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司機在校門外照顧嘎嘎,嘎嘎就是在你書包裡,由你照管來着。”
安澄說完,也不等賈西貝說話,就將電話從耳邊扯下來,然後徑直掛斷。
嘎嘎是顧靜嫣的嘎嘎,可是嘎嘎也是湯燕犀送給顧靜嫣的啊。
等待的三天終於結束。
劉易斯得到結果後,第一時間就給安澄打來了電話。
安澄聽完劉易斯的話,就如被一盆冰水兜頭淋下!
“怎麼會這樣?”
劉易斯也嘆氣:“很可惜。不過安律師,你的這番努力我也不會懷疑,依舊對你只有感謝。”
安澄暫時推了所有的工作,直奔鯊魚。
現時負責鯊魚前臺工作的那個賽門攔住了安澄,問她有沒有預約,說湯燕犀這時候有訪客在,不便見她。安澄纔沒耐心跟他費口舌,推開他直接奔了27樓,到湯燕犀的辦公室去。
可是還沒進門,隔着玻璃幕牆,安澄就看見湯燕犀的辦公室裡果然是有訪客。
只看見了一個背影,卻是那樣地熟悉。
黑髮如瀑,嫋嫋婷婷。
安澄心下莫名地咯噔一聲,卻還是走到門前敲響了門。
辦公室內,訪客是背對走廊方向,沒看見安澄來;可是湯燕犀卻是面朝走廊方向的,他已經看見了。
安澄看見他面色微微一變,急促地跟訪客說了句什麼。那訪客背影彷彿一怔,隨即扭頭朝門外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