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有約不來夜過半
安澄心下莫名一動,擡眼看去,卻是警長進來了。
自從搬回來,杜松林便主動接過了照顧警長的工作。每個晚上都是杜松林給警長洗澡的。洗完澡警長才能再鑽回她的房間來。
安澄偷看過幾回。爸照顧警長的時候十分細心,不光洗澡吹毛,連耳朵都要掏了,指甲裡的污垢也都小心洗乾淨,甚至牙齒也都用紗布給擦乾淨。那份細心和耐心,不亞於照顧一個小孩子,每晚下班之後不管多疲憊,爸也都會將這件事做完了才肯放警長回來睡覺,他自己也才能放心休息。
這也許是爸身爲醫師會有小小潔癖的習慣使然,她何嘗不明白,這也是爸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在照顧着她。
另外,這……也是爸接受了她的建議,真的開始嘗試用寵物的陪伴來消磨時光吧嫜。
雖然爸接受了她的建議,是好事;可是一這麼想來,就又忍不住覺得心酸。爸的年紀是真的還不到這樣的時候啊。至少霍淡如還能穿梭男友叢,媽也可以邂逅懂得欣賞她的人,爸卻……一個人。
沒想到這個,她總會忍不住有一點的自責:是不是如果當年她沒有撞破爸和霍淡如的那一晚,又或者說她當時的表現沒有那麼激烈的話,也許霍淡如此時的反應就也不會這樣決絕吧撐?
唉,兜來轉去,因緣幾番變幻,現在的她都已經說不清是否還那麼討厭霍淡如,是否還要那麼堅持不希望爸和霍淡如在一起了。
警長也是不客氣,甩了甩身上剛被杜松林洗乾淨吹乾了的毛,彷彿在告訴安澄它已經“洗白白”了,然後就直接跳上安澄的牀來,自在地佔據了另外一邊,蜷起身子閉上了眼。
安澄只能衝着那破貓的背影翻了個大白眼。這小東西雖然名義上是她的,但是莫名地總對她沒那麼親近,甚至叫她總有一種不被它待見的趕腳。彷彿它對湯燕犀,現在對她爸的感情要更好一點。不就因爲她學不會如湯燕犀和爸那麼細緻地照顧它麼?
真是的,它要真這麼想,那她還想念她的正正呢。當年的正正也沒說這麼直接佔她的牀啊!
迷迷糊糊睡到不知什麼時候,臉上忽然癢。她以爲是警長睡醒了在舔它,便咕噥了一聲伸手推開。
一般而言警長那小東西一推就一邊兒去了,可是這回這個……怎麼沒推開?
她一個激靈,一下子從睡夢裡睜開了眼睛。
夜色裡,正有一雙眼就在她眼前凝視着她。晴光瀲灩,碧意瑩瑩。
半夢半醒的迷濛之間,她產生了奇怪的聯想——就是一隻黑色的大貓,對着她虎視眈眈。
安澄低低驚喘了聲,神智隨即歸位,手捂住自己的嘴,腳卻忍不住伸過去踹他。
“嚇死人了!”她懊惱低吼。
四年前的回憶,如染透了夜色的水,嘩啦一聲穿透時光潑下來,浸透記憶。
腳踹過去卻沒真的加力,被他輕而易舉捉住了腳踝。他只微微一分……身子便欺壓過來。
她又羞又惱,伸手推着他:“你怎麼……”
怎麼這麼急呢?
他沙啞地呢喃:“忍不了了。”
夜色,窗外迷離的街燈,影影綽綽便彷彿頭頂油畫裡一白一黑兩隻天鵝活了。
它們相對戲水,穿梭廝磨,交頸又同心。
安澄忍不住低低地吟哦,覺得自己就連這聲音也有一點點像是天鵝的叫聲。
他努力控制着節奏,可終究還是太急。20多天忍耐的渴望早已變成無數只白蟻,細細小小咬齧他的忍耐堤壩。縱然他有鋼筋水凝土一般的意志,可是卻也終究潰於蟻穴。
他思維跳躍,在她耳邊低低地笑:“嗯哼……潰於,汝穴。”
這是他自己腦海裡的思緒,安澄只驀然聽見最後這句,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知道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真的全線崩潰了。
她羞且惱,趕緊伸手推他。
他竟然養成了一個壞習慣,不喜歡做預先準備。
雖然他每次事後都會親自幫她沖洗,可是……也總是叫她揪心不已。
她手腳並用推開他,狼狽地衝進淋浴間去。他在外面停頓了一下,便也很快跟進來。
她紅着臉嘀咕:“討厭,以後你再這麼着,我就不讓你內個了!”
他長指翻轉,靈巧替她洗滌,含笑低聲逗她:“乃個呀?”
她懊惱舉拳砸他,他卻悶哼一聲索性丟了花灑將她抱緊。浴簾內小小的密閉空間,讓他的渴望再度高漲。
安澄低低叫:“噓……小聲點。”
“別怕,”他情動之際,用了些力道去咬她耳珠:“……如果有了,我們就結婚。”
她倒是一怔,“我們才22歲!”
還有幾個月就要LLM畢業,7月就可考Bar,她的職業人生剛剛纔要開始,結婚生子對她來說還太早。
更何況,她記得霍淡如就是大學畢業之後便結婚,22歲就生下湯燕犀。那樣的早婚早育曾經是霍淡如渴望的幸福,可是後來回憶卻只剩唏噓和遺憾霍淡如每次說到曾經都會說一句“可惜當時年紀小”……
22歲就結婚生子的人生,她也不想要。
他頓了一下,垂眸望她:“我也22歲,我卻想要。”
她紅了臉:“你當然沒關係,因爲你雖然才22歲,卻已經打過了百場案子,當上了律所的高級合夥人。職業的成就和風光你都享受到了啊,可是我一切還都沒有開始呢!”
他微惱:“不想嫁給我,嗯?”
她咬咬脣:“婚嫁,我現在還沒想過,真的。”
兩人在淋浴間裡又親暱了一回,帶着莫名的懊惱,他有一點點像是在懲罰她一般發了狠,她也同樣是發了狠地不肯服輸……所以雖然兩顆心上像是隔了一層膜,可是這一次反倒在生理上達到了更高的極致。
最後兩人都倦極了,並肩躺下來。
她知道他一向都不會過完整夜,爲了確保不被認知,他天亮之前就必須離去。
當年他是大學生,要坐飛機穿越4500公里趕回來,所以每一次躺下來之後都會極快睡着;而今晚,他雖然不用再坐那樣遠途的飛機,可是他依舊還是一挨枕頭就睡着了。他今晚的疲憊,竟然一點都不比當年的少。
她明白,是他最近辦的那件案子太叫他費神。
這樣一想來,心就軟了。她說沒想過談婚論嫁,又不是真的不想嫁他,只是……不想現在,沒想過要這麼早。
她睜開眼,主動湊過去,想要親親他的脣。
她也從小不善於直接說道歉的話,可是她想,她這樣表示之後,他應該能懂。
可是沒想到,他在睡夢裡皺了皺眉,卻翻過身去,避開了她的脣。
她愣住,脣懸停在半空。
不甘心,就當他是在睡夢裡毫無所查吧。於是索性伸出兩隻手去一左一右托住他臉頰,不怕驚醒他,一定要吻下去……
可是他忽然睜開了眼,卻還是避開了她的脣,只攬過她的頭來,與她額頭蹭了蹭:“睡吧,乖。”
安澄被他按回懷裡去,他的手臂和腿都搭上來,讓她動彈不得。
她在夜色裡卻委屈得想哭。
這個混蛋,這回算是她第一次正經八百地索吻,他竟然一而再地避開了!
怎麼?他不喜歡她吻他麼?
還是這世上人都是犯J,得不到的要各種追索,得到了之後就不在乎了?
心裡暗暗發誓:混蛋,那我也不讓你吻了!Who怕who?
不過她也許想多了,翌日一早醒來,望着空了半邊的牀墊,她雖然不能確定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不過卻能確定他臨走的時候並未像從前一樣在她脣上印下輕輕一吻。
人家根本就沒打算要吻她!她還拒絕個頭啊?
三次了!
她翻一個身,緊緊盯住天花板。忘了是在哪裡看見過,說當一個男人不肯吻一個女人的時候,即便他們還保持着身子的親密,可是……也許那個男人卻已經不愛這個女人了。
渾渾噩噩起牀,下樓吃飯。杜松林隔着餐桌小心看過來:“昨晚半夜……你還洗澡?”
安澄驚了。
四年前湯燕犀也夜半來過,他們兩個也沒少了玩兒浴室的遊戲,咳咳,那時候爸好像沒聽見過啊。
杜松林也有些面紅:“也許是年紀大了,晚上睡眠淺,家裡有點動靜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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