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今晚還得,一起呀(2更)
半個小時後,湯燕犀帶着安澄,以及委託人琳達到了豪斯商務酒店。三人行色匆匆,進電梯直奔20樓。琳達顫抖着用門卡打開房間門走進去……空氣中瀰漫着精油的香氣,昏黃的燈影裡,猩紅的地毯上趴着一個人。
男子,禿頂,身材強壯,四肢和腰上都有明顯的皮下脂肪鄣。
他後腦上有大片的血漬,頭右側地面上也洇了大片的血漬。但是因爲地上撲的是地毯,所以血液都被地毯吸走,表面上看起來並不多。
湯燕犀迅速走過去,邊走邊從口袋裡取出醫用塑膠手套,蹲下探那人的頸動脈。擡頭,目光一貫的清冷:“死了。”
琳達雙腿一軟,險些又跌坐地上,雙手捂臉又要放聲大哭。安澄趕緊走上去扶住她。
湯燕犀卻冷冷吩咐:“在警員來之前,我們還有許多事需要做。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安澄咬咬脣,忍不住腹誹。這傢伙真是冷血,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安慰一下琳達麼?
她將琳達扶到沙發上坐好,便也趕緊起身。目光掃過整個屋子,用力回想教授在取證課上都教過什麼。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事出突然,時間又緊,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纔好。
湯燕犀繼續小心檢查屍首,擡眸看見她這模樣,便冷冷提醒了句:“什麼都別碰,小心警方反控你僞證罪;如果實在想碰,先戴上手套,避免留下指紋。財”
安澄尷尬極了,“我……沒有手套。”
他哼了一聲,伸手進口袋,又抓住一副凌空拋給她:“想要當好律師,你得從常備一副手套開始。別告訴我你沒有地方放,你們女人包裡常備絲襪、粉餅的地方,都足夠放幾副手套了。”
一到這樣公事公辦的時候,他就清冷得叫人牙根癢癢。事分輕重,安澄咬牙忍了。
戴好手套又走了一圈兒,還是覺得無從下手。
他又哼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至少也請掏出手機來多拍幾張照片吧!”
這一刻,安澄真想抽自己幾個嘴巴。真是太沒用了,還以爲自己即便是在當律師這件事上也不會比他差?可是從這一開始就已經差出十萬八千里去了。
她咬住嘴脣,忍住絕不回嘴,掏出手機來趕緊拍照。
他卻已起身,目光清冷瞟向琳達:“除了在律所和路上告訴我的那些,你還有沒有想要跟我說的?如果沒有的話,我現在要報警了。”
琳達一聽,又是驚恐得渾身顫抖,捂住臉哭起來:“我好害怕……”
“看樣子你沒有要對我說的了。”湯燕犀一秒都不耽誤,徑自伸手掏出手機報警。
安澄遠遠看着他……都忍不住使勁咬牙。這傢伙,真是冷血。琳達嚇成那樣,他都沒說先上去安慰她一聲,就這麼直接叫警員來。
不過幾分鐘,兩個警員到來,看見現場情況也吃了一驚。一個警員忙致電指揮中心報告現場情況,另一名警員進來將琳達從沙發上拎了起來,手臂反剪,大聲吼出“你有權保持沉默……”來。
湯燕犀立在一旁,清冷道:“她有律師代理,在律師到達之前,警方無權審問。”
安澄也走過來拍了拍驚慌失措的琳達肩膀:“在我們到之前,你什麼都不要說。還有,放心,我們一定會設法幫你。”
琳達一步三回頭,卻最終還是被警員按着頭推進電梯。安澄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現場被封,湯燕犀沒走向電梯,而是走向了樓梯間。
安澄只好跟上去,低聲問:“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跟到警局去?”
湯燕犀的影子被燈映在地毯上,修長筆挺。他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經歷過,面上是一貫的驚呼冷漠的平淡。他甚至一邊走一邊只將自己襯衫的袖釦扣了回去,倒彷彿袖釦比琳達今晚的境遇更爲重要。
安澄急了,拉了他手臂一把:“你倒是說話呀!”
他這才停步,回眸盯住她:“哭夠了?”
安澄連忙抹一把臉。
他哼了一聲:“想要當律師,記着以後就收起你的眼淚。你要做的是取證、辯護,不是陪當事人一起掉眼淚。”
“可是律師也是人,也有感情,”她委屈地扁嘴:“這是我來M國之後接觸的第一件殺人案,我很替她難過,難道這也不行麼?”
他整理好了袖釦,垂眸淡淡看她:“律師該做的,首先是中立,不加入任何個人的感***彩,才能讓你不主觀、不武斷,才能在接觸案子和當事人的第一時間裡保持冷靜,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出最可能接近事實的第一印象。”
安澄深吸口氣:“那也不影響安慰她一下吧?她出了事第一時間去找我們,我們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垂下頭,忍不住咕噥了聲:“冷血!”
他眯眼,忽然伸手捉住她手腕,將她半拖進樓梯間,將她推在牆上。
他俯首迫近她:“想讓我的血熱起來麼?你可以做到。”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驚得吸不上氣:“……她可是付了你每小時500美金的律師費!你這麼浪費計酬時間,真的好麼?”
他目光清涼卻又貪婪地掃過她的脣。
想了她一整天。
如果不是晚上突然出了這麼個案子,他此時說不定已經有機會……再吻住了她。
他深吸氣,硬生生向後擡起身:“好,那我們就不要浪費委託人的錢,繼續去工作。”
安澄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麼起身了,“該做什麼?”
她還是一頭亂緒。
他眯眼打量她:“琳達在我辦公室講述的,其實跟她給你講的不完全一樣,是不是?”
安澄想了想:“其實基本事實一致,只是她在樓下對我講得更詳細些。”
也難怪,女人對着女人,可能講的就會細緻一些;而他是個冷麪的傢伙,琳達難免緊張。
他這才哼了一聲:“她在下面對着你講了半個小時,跟我只講了23分鐘。中間的7分鐘細節,需要你替我補上。”
兩人步行走下20樓,他腿長,從容不迫地在前面邊走邊說話;安澄跟在後面,還要顧着聽他說什麼,早已是滿身的細汗。
到了一樓,她扶住樓梯扶手喘氣:“……爲什麼要走樓梯?”
他停下,悠閒地觀賞她面紅耳赤、微微細汗的模樣:“這個時間電梯裡一定都是警方人員和聞訊而至的媒體。只有走樓梯纔是安靜的,利於我們獨立思考,不受影響。”
安澄大口大口喘氣:“那我們回律所,我講給你聽?”
他挑了挑眉:“講故事,不一定非要回律所不可。”
安澄心下“叮咚”報警,她警惕地瞪他:“……別想去我家!”
他竟難得輕輕地笑了:“就算我想去,今晚也還要顧及琳達的律師費。每個小時500美金,你不是都替她計算着呢麼?”
安澄咬了咬牙:“那我們該去哪裡?”
他擡眼深深地凝望她一眼。不知怎的,安澄就是覺得那一瞬間他的目光由一貫的清淡,忽地變成了灼熱。
他卻在她還沒探察清楚時就率先轉身向外去:“跟我來。”
安澄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認命地跟上去。他甩開兩條長腿,快速橫穿過酒店大堂。卻沒直接走向左手邊的大門,反而是轉向右邊的前臺。
等她終於攆上他,他已經開好了一個房間。前臺小姐殷勤地微笑,雙手遞上門卡。
她驚了,指着他的房卡:“這是什麼意思?”
他長眉微揚:“天黑了,當然要……睡覺。”
安澄有些傻,他卻伸手一把拖住她手腕,將她拉向電梯。
一同上電梯的果然有幾家媒體,他們來得晚,且不知湯燕犀和安澄身份,於是毫無顧忌地談着對案情的風聞。
安澄不確定地擡眼看了湯燕犀一眼。
是他說的,走樓梯而不坐電梯的目的,就是爲了避開警方和媒體,以免受到他們的影響。那現在呢,怎麼還是坐電梯了,而且是不是不應該聽記者們說了什麼?
可是他卻一副安之若素,長身鶴立在電梯一角,朝着她悠閒地眨了眨眼。
她便咬住了脣,歪頭去看身旁的記者。
聽他們說死者是犯罪集團的重要成員,他們還說琳達根本不是什麼私人理療師,她就是個自命清高的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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