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沒關係,我跟貓擠擠
還來這招?
她轉身瞪他:“還叫我開車?憑什麼呀?”
他要是還敢說什麼他是律所高級合夥人,她是見習生,所以他可以隨便使喚她的話,看她再搭理他纔怪!
他眸光如霧,顴骨上還染了些紅,迎着她的眼,伸手悠閒地指了指她書包。
“我車鑰匙還在你包裡。所以,你得負責到底。償”
大蝦米???
安澄趕緊低頭翻書包,手指一劃拉,果然在自己的零碎兒之外,挑出了他的鑰匙來攖!
就是中午他扔給她的那串!
可是!
她橫眼瞪他:“可是我把車子開到法院之後,就把鑰匙還給你了。休庭之後,大家一起從法院去飯店,你還是自己開的車!這鑰匙怎麼會在我包裡,出鬼了麼?”
他耐心地聽她講話,手肘撐在中央扶手上,修長的指尖撐着額角:“哦,它自己長了腳,跑到自己喜歡的人那裡。”
安澄趕緊一閉眼。
一本正經地胡攪蠻纏,他絕對世界第一!
她深吸口氣,想着他在法庭上說過的話,好律師得有牽着陪審團的情緒走的本事,所以她現在該做的就是不讓自己的情緒被他牽動。
她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換以一笑莞爾:“湯律師給我講人蔘娃娃的故事哦?謝謝湯律師科普民間故事。只是,湯律師真的以爲我會相信?”
“不信就算了,”他清眸緊緊凝視着她,手指頭悠閒地劃過扶手上的皮革:“反正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信。”
他輕鬆地轉了轉頸子,彷彿很享受這一刻的氣氛。即便,是在鬥嘴。
“你也該猜着了。嗯哼,就是我放的。趁着你出去上洗手間的當兒,順進去的。蘭斯那個蠢貨進來偷走你書包,還以爲我沒看見,就更不會替你檢查裡面多了什麼沒有。”
“人家蘭斯是無辜的,湯律師用‘蠢貨’來形容自己的員工,真的合適麼?如果自己招聘進來的員工是蠢貨,那老闆也高明不到哪兒去吧?”安澄忍不住反脣相譏。
這一回他竟然只是靜靜地微笑,並未回嘴。
她深吸口氣,轉了轉手上的鑰匙圈:“我現在總算明白了,湯律師是怎麼知道我坐的哪輛出租車,都是拜這串鑰匙所賜嘍?”
他竟然對着她眨眼:“你果然全身上下都長大了,包括這裡。”他伸手指了指頭。
可是!她要是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那她才真的是還沒長大!
她知道再留下來,不管說什麼也是自己輸,便將鑰匙甩給他:“鑰匙還你,湯律師自己開車好了。”
“喂……”就在她推開車門的剎那,他還是伸手扯住了她:“我真的不能這樣回家。我跟我爸一樣,在外面喝了酒就一定不直接回家。”
“關我什麼事?”她不肯回頭,用力甩着手。
“你要是不肯收留我的話,我就沒有地方去了。”他苦笑了下:“過去這兩年,我喝了酒之後都只有回辦公室,在辦公室裡坐一整夜。夜那麼長,醉了酒卻反倒更是睡不着,只能靠着回憶一些往事……讓回憶裡的人,陪自己過完那漫漫長夜。終於睡着了,可是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身邊是空着的,好冷。”
他娓娓的講述,就像夜裡悄然的風。她不想聽,不想有所動,可是……卻做不到。
鼻尖忽然好酸,眼前也被水霧迷濛。
他勾了勾她手指:“……我跟你保證,我只是想要跟你回家而已。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不會再像剛剛那麼激烈。剛剛,是我太情不自禁。”
“可是我沒地方給你住!”她深深吸氣:“你弟弟回家一定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住的是什麼樣的地方!況且我現在還多了一隻貓,再沒半點空地了。”
他笑了:“我跟貓擠就行。”
他又胡說八道……
安澄不想跟着他一起胡謅,“其實你可以去酒店,或者去你朋友家。卓星華就是現成的。”
“我不要,”他緊緊勾着她手指:“酒店任何房間裡都有消毒水的味道,而小桌子家……有個妹妹。”他嘆口氣:“暗戀我有些年了。我怕她半夜……吃了我。”
嗯?
她忍不住扭頭盯了他一眼。
他卻已經躺在靠背上,合上了眼睛。
雖然知道他又是使招,可是他面上的倦色分明不是假的。她盯着他的睡顏,無聲地嘆息又嘆息……她也喝過酒了啊,難道她開車就是安全的麼?
自從家裡多了“警長”,她每天開門,它都會眼巴巴守在門口等她。扛不過它那眼神兒,所以她每天下班回家都會多少帶些小禮物給它。可是今晚……太晚了,竟然只載了個男人給它。也不知道它會不會傷心。
開門,她先小心喊:“警長……我回來啦。”
她故意與他拉開距離,他不急不忙從後面跟上來,伸手幫她把住了門,讓她先進。他歪頭問她:“警長?”
她白他一眼:“呃,黑貓。所以是警長。”
他竟唱起來:“哦~~哦哦哦,黑貓警長;森林公民向你致敬……”
她驚了,沒想到他也知道。
他唱完勾起嘴脣:“其實這個名字挺好的。你一個人獨居,周圍的治安也不是很好,你進門就先喊‘警長’,說不定能起些震懾作用。”
她無言以對,只得又翻了個白眼,將自己的拖鞋讓給他。
住在這樣的地方,她沒想過還要邀請客人來,所以家裡沒準備第二雙拖鞋。
他卻彎腰,鄭重其事地將拖鞋又並在一起放回她面前,然後自在地脫了鞋走進去,“笨蛋,我有襪子啊。”
回憶如雷,倏然而下,擊中她額頂。
她木木呆住,他卻已經自在地走進去,伸手再自然不過地拎起了“警長”抱在懷裡,一人一貓走到牀邊地毯坐下。
身爲邪性的黑貓,又總是一臉嚴肅相,“警長”註定不是一隻好相與的貓。通常外頭一有人走過,它就豎起尾巴衝到門口去不依不饒。好好一隻貓,不靠撒嬌賺貓糧,反倒自行扛起了看門狗的職責。可是這會兒……它竟然也忘了矜持,一副狗腿子的模樣窩在他懷裡,任憑他給它撓癢癢,還自在地閉上眼睛,呼嚕起來。
難道今晚沒給它帶禮物,只帶了個男人回來,它竟然非但沒失望,反倒還——很滿意?
安澄一邊穿拖鞋,一邊忍着沒把拖鞋丟過去砸它一下。
難道自己分錯了貓的性別,警長不是公的,是母的?
可是!貓又不是鳥,鳥的特徵不好分辨,貓的那個……她還是認得出的!
可是竟然它是公的,卻又跟那個傢伙這麼親熱……呃~~她登時忍不住一陣惡寒。
也許是她站在門口的時間太長了,湯燕犀終於將注意力從警長那挪開,擡眼向她看來:“怎麼,拖鞋都忘了怎麼穿?還是在等我幫你?”
“算了!”她趕緊趿拉上拖鞋走進去,然後鑽進洗手間卸妝。
“嘿,你的寵物好像真的很喜歡我啊,”他在外面悠然自得地說:“它比她的主人更有眼色呢。”
安澄沒搭理他,深吸口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不再是當年十幾歲的小女孩兒了,那時候素着一張臉就敢滿世界地走。如今,鏡子裡這張卸去了妝容的臉,雖然皮膚還是很年輕,只是眼睛沒了眼妝的襯托,終究看着有些素淡。
這樣的自己……有勇氣就這麼直接出現在他面前麼?
可是事實上卻已經容不得自己矯情。房間就這麼大點兒,她如果不出去就只有在馬桶上坐一個晚上。
她吸口氣索性捧一把水都揚到鏡子上,讓鏡子裡自己的臉都模糊掉。
不管了。
最好他嚇死,奪路而逃。
換了家居T恤,她帶着一臉的視死如歸直接走回去。他果然仰頭等着她出來,認真看了看她的臉,目光隨即落在她身上。
“這……”他的呼吸明顯有些緊。
安澄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現在個子長高了,普通女款的T恤不適合當睡裙,她就索性買了男款穿,反正現在也流行“BF風”。
她淡然坐下:“呃,你猜對了,男朋友的。”
她朝臉上噴了幾下噴霧,然後在水汽濛濛裡扭頭看他:“只不過忘了是哪一任的了。”
他清眸果然一眯。
她卻就當沒看見,心裡終於悄悄地笑起來。
他忽然抱了警長坐過來,捉着警長的爪子拍了她一下:“脫下來。”
---題外話---【第二更下午或晚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