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新入宮的魏妃(上)

魏叔玢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在情郎面前大讚過柴瓔珞,以爲可以步其後塵終老,她就和紫虛觀主反目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是……外甥女象舅舅。

李元軌從永安宮把她送回紫虛觀後,她迫不及待地跑去找柴瓔珞,屏退下人敘述自己這一番冒險經歷,特別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我們一直都想錯了,原來海陵王妃的胎兒不是太子的,竟是當今聖上造的孽。皇后也知道了,給氣得不輕,病倒送回立政殿去了,主上叫你去給皇后看病勸一勸她呢……”

她一邊說着,卻見女道士臉上神色越來越古怪,開始還凝神認真聽着,後來就是薄脣抿蜷、鼻翼微顫、香腮收緊,竟然象是……竭盡全力忍着笑的模樣。

這表情也相當熟悉,神似永安宮御帳裡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向下俯視她和李元軌的臉容,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還帶點輕蔑。

魏叔玢心頭靈光一閃:“瓔姐,你早知道楊妃懷的是龍種,對不對?”

噗哧一聲,柴瓔珞終於捶牀大笑起來。魏叔玢向她怒目而視:“你到底瞞着我看笑話看了多久!”

“沒多久。”紫虛觀主笑夠了,很有耐性地答她,“起先我只是有點疑心。四舅母是五姨夫楊駙馬接出去的,五姨父是長輩又位高望重,生性謹慎,也沒聽說和東宮走得格外親近。如果是太子乾的好事,他要秘密遣人去帶出四舅母,不大可能驚動五姨夫,他東宮自有心腹侍人。在那尼寺發現四舅母有身子後,我回觀來查問,到底去年秋天是誰曾在這裡見過四舅母……你知道,這種事是瞞不過下人的……”

“所以你春天就知道了,並不是太子,卻不對我說明真相,任由我自己胡亂猜測瞎闖亂撞。”魏叔玢不滿。柴瓔珞嘆道:

“傻妹子,我爲什麼不對你挑明,難道你自己不知?你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直爽人,聽了什麼都要滿世界宣揚。你要以爲是太子亂倫,說給人聽,那也罷了,畢竟太子還沒那麼容易弄死你;你要是知道了真相,嘴裡還不嚴實,惹怒了天子皇后,那可——”

“我怎麼會那麼笨嘛!”魏叔玢發急,“這是何等的機密要事,我哪裡會到處傳閒話給人聽!一個不小心就會遭滅口之災,我又哪裡敢輕舉妄動!瓔姐你當我是七八歲的毛孩子嗎?”

“嗯,你不是。”柴瓔珞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吧,如今你知道楊妃懷孕的真相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魏宰相長女衝口而出:“去慈和尼寺,當面找楊妃對質,威脅她說出臨汾縣主案的真兇!”

呻吟一聲,女道士以手扶額:“你這叫不敢輕舉妄動哇……”

“呃……”魏叔玢想想,自己也汗顏,“那……那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吐露實情?”

柴瓔珞搖搖頭:“我也考慮過很多次了,沒什麼好主意。警告你,千萬不要去慈和寺找她。”

“爲什麼?”

“你是有多傻?主上命楊駙馬把她們母女安置在那裡,你以爲就只有她們孤女寡母幾個帶着下人,和尼姑們同住?就沒有楊府和大內派去監視照料的人?上次我兩個冒失闖進去,或者是運氣好,或者是四舅母自己不願意鬧騰想法按下去了,沒人報到宮裡,至少天子皇后都待我沒甚異狀。你還想再去以身犯險?被宮裡知道你察覺了天子隱私,會有什麼後果,你猜不到?”

這就是魏叔玢與柴瓔珞認真爭執的原因了。此前的欺瞞、賭氣、取笑、抗駁都只算是二人日常閒磨牙,她們真正的分歧,還是在於“對臨汾縣主一案有多看重”。

查明此案、揪出真兇、得到天子允諾的賞賜、爲李元軌還清欠債換取他的自由,是魏叔玢此刻,不,此生最要緊的事,她願意爲此付出任何代價。而柴瓔珞的顧慮顯然要多得多。

這當然也不能怪她。難道她爲自己和李元軌所做的事、所受的牽累,還不夠?

所以二女吵累了,各自負氣回房休息,魏叔玢一覺睡醒以後,也不再去和柴瓔珞商議爭辯。她沒道理強迫人家去爲自己冒險,人生天地間,能由本心而行、自承禍福,已是極大幸運。

向觀內馬廄借了坐騎穿戴好帷帽,又帶上一向服侍自己的婢女阿圓,她悄悄出禁苑、入子城,循着記憶向修祥坊慈和尼寺而去。半路拿不準方向的問一問路,順利找到那樸素不起眼的尼寺門口,向守門的尼姑通報求見海陵王妃,毫不意外地,回答是“阿彌陀佛,寺內並無此人”。

魏叔玢雖不聰明,卻也早料到會有這一出,探手入懷取出一卷細紙,遞給那知客尼:

“煩勞阿師將此轉交楊娘子。若楊娘子看過仍不肯見,妾自當離去,不再羅唣。”

那知客尼深深看她一眼,也沒再說什麼,接過紙卷轉身而去。魏叔玢在閽堂上坐地等着,沒多久,那知客尼便帶了一人轉回,是另一個面容明淨的中年尼姑。魏叔玢想了想,記起這是上次她和柴瓔珞來探視時,曾在楊妃房中見過的那個隨侍尼。果然這尼姑宣過佛號說“女施主請隨我來”,將魏叔玢又帶入楊妃母女所居的那精舍院落。

數月不見,楊步搖肚腹隆起膨大,確是很快就要生產的模樣,膚若凝脂的嬌柔美態卻仍光豔照人。她垂腿倚坐在一具螺甸檀牀上,請魏叔玢在對面坐了,開門見山,指一指牀前書案上平攤着的那張細紙:

“敢問小娘子,此書文從何得來?爲甚要持此見我?”

紙上的字跡,是魏叔玢自己的,書寫的內容,卻與楊步搖寫給當今天子的那封絹囊密書一模一樣一字不差——魏叔玢照着她的原件抄了一遍,如今幾乎能背過那封短簡的文句了:

“罪婦妾楊頓首肅拜言仲夏盛熱……”

楊大美女神色平靜,還略帶幾分好奇。要不是親身偷聽過皇帝承認此事,魏叔玢很可能會懷疑自己弄錯了,這“情書”和她沒甚關係。這一分造作僞飾的功力,就足以把天真不知世事的小閨女如魏叔玢者甩到十萬八千里外了,怪不得她能以寡婦帶女之身,勾上當今天子呢……

魏叔玢親眼見過感業寺被大火焚燬之前的荒涼境況,也對前太子、齊王的遺孀孤女抱有深切同情。就算得知楊氏失貞有孕後,她也一直覺得那是被太子李承乾——好吧,他父親——恃強逼迫而成,對她本人並沒有太多輕視厭惡。此刻眼見楊步搖面不改色地扯謊,她心裡才升起反感,冷冰冰回答:

“妾自永安宮御帳中得來,亦親耳聆聽過主上訓諭,有話想請教楊娘子。”

我可一個字都沒撒謊——魏叔玢默默自誇——比你誠信多了。

楊步搖微怔,再刻意打量魏叔玢一眼,嫣然而笑:

“是不是該恭喜叩賀魏娘子和魏侍中呢?也難怪,小娘子嬌嫩得花朵似的,又出身貴家,自然初選入就風光體面,不似……唉。不知主上有何訓示,煩勞魏娘子傳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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