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

現在是2022年1月25日凌晨2點55分。

山城市棠城區一郊區宿舍裡。

謝曉陽捂着腦袋從牀上爬起來,又是這個夢,已經連續大半個月了。謝曉陽呆呆的坐在牀上好一會,然後熟練的掏出枕頭邊的香菸打火機,深吸一口,似疑惑似難過的嘆了一口氣。煙霧瀰漫的房間裡謝曉陽那不算難看的臉上掛滿了頹廢之色。

謝曉陽緩緩地站起身來,這個簡單的動作,對於此刻的他顯得異常的困難。略顯單薄的眼皮,此刻確格外的沉重。

可能是昨晚忘了關窗的原因,凌冽的寒風在窗外咯咯作響。這裡除了遠處昏暗的路燈還算明亮,偶爾香菸燃燒映射出昏黃的光之外,幾乎看不其他任何的光線,冷汗在寒風的吹拂下格外的提神。

還算乾淨的小區,偶爾傳來幾聲野貓的叫聲,謝曉陽在想如果是在夏天,這裡是不是會有蛙聲和蟲鳴呢。

嘶!!!!!南方的冬天居然比北方還難熬.......真特麼的冷啊。

謝曉陽裹了裹單薄的睡衣,關上窗戶後躺回牀上,望着天花板深深的吸了幾口廉價的香菸,回想着那個每天都會重複的夢,似乎只有抽菸,才能止住他渾身的顫抖。哪怕,他告訴自己,那只是心理作用,他嘎嘎作響的牙齒,只是因爲剛纔的寒風。

“這個每晚都會出現的夢到底是什麼?怎麼能有如此真實的感覺,真實的就像...就像...嗯...還算無法形容,這麼真實的東西到底是夢呢?還是什麼呢?記憶深處的東西?”自言自語了一番,謝曉陽還是決定繼續睡覺,心裡雖然疑惑,但是實在沒有思考下去的必要了。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哎生活的壓力已經快要讓謝曉陽喘不過氣來了,現在還得被噩夢折磨。

按理說,部隊出身得謝曉陽心理素質應該還算可以吧,聽他之前喝醉吹牛的時候說過自己拆過的地雷比外號色狼的發小拆過的“約辣”還要多,沒有過硬的心理素質敢拆地雷?到底是怎樣的夢才能讓謝曉陽如此的害怕呢?

謝曉陽今年26歲,出身在一個普通的家庭,母親年輕的時候喜歡讀書,特喜歡給謝曉陽講軍事事,父親在當地交警隊上班,童年的謝曉陽過得還算幸福。他沒有任何愛好。不喜歡讀書,成績依然很好。不喜歡看書,在母親的影響下雜七雜八的書也看過不少。不喜歡打遊戲,遊戲卻打得比別人都好。好像所有他不喜歡的東西,他也都能做得,比那些喜歡的人做得還好。

也有人說過他是個天才,他自己明白,只不過是自己學東西比別人快一點而已。

20歲的時候讀了個不痛不癢的大學,第二年厭倦了學校的勾心鬥角,不顧所有人的勸阻,跑去參了軍。熬過不慍不火的新兵培訓,在所有同年兵羨慕的眼神裡,被分配到了,別人眼裡神秘的特殊軍隊。沒人知道他在軍隊的任何事兒,只知道22歲的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熟知他的護士都知道,這個的倔強的小夥子命很硬。心跳停過兩次都搶救了回來。

從醫院回到軍隊的謝曉陽看着同年兵紛紛踏上退伍回家的火車,氣憤的拆了負責退伍工作的文書的辦公室大門門,翻出被文書扣下的退伍申請摔到了他的臉上。文書沒有妥協,謝曉陽也沒有妥協,在一個月後謝曉陽拿出學校寄來的復學通知書和不得強留在校大學生的文件後,文書才鬆口,謝曉陽如願退伍回家。

退伍後的謝曉陽復學,退學,回學校讀書彷佛都是爲了逃離軍隊,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留在軍營,最不濟也不應該退學,至少混個大學畢業證吧。他不願說,也沒人再去問。

經歷過的人自然知道,所有去嘗試過說服謝曉陽的人,到最後都被他說服了。

三個月後的棠城區某會場裡,坐着的都是當年上過戰場立過戰功的老兵,他們在親切的和戰友打着招呼,討論着當年戰場上的種種,直到謝曉陽的出現,讓整個會場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在想“這麼年輕,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哦。最近一次我們大夏國打仗的時候他應該還沒出生吧。”那年謝曉陽23歲,每個月拿着比那些六七十歲的參戰老兵還高50塊的補助,笑得格外尷尬。

後來謝曉陽上過工地,做過學徒,賣過保險,當過司機,最近剛入職了一家網絡安全審覈公司,當一名審覈員。

如果現在有人從遠處看向整棟宿舍樓,就會發現這裡的黑暗中空氣好似一陣陣的在顫抖,大概像謝曉陽的牙齒一樣不住的碰撞,當然宿舍樓裡沒人發現有什麼異常。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盯着這個快要破敗的宿舍樓,看向謝曉陽還算乾淨的房間...又轉向其他地方...又好用像是要尋找什麼.......又好像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什麼......

主人,那傢伙又來電話啦......

謝曉陽艱難的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看着手機顯示屏上的時間和來電顯示,悠悠一嘆,接起電話。

“老劉,大早上的你這要幹嘛啊,現在才6點啊,打電話擾人清夢小心我跟你拼命哈。”

“曉陽,你還在宿舍睡覺?發生這麼大的事你還睡得着?”

聽着窗外隱隱傳來的警笛聲,謝曉陽纔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昨晚又作噩夢了,緩了很久才睡着,發生什麼事兒了?樓下這麼多警車?”

“隔壁公司的財務王成閔跳樓摔死了,更怪異的是這麼矮的宿舍樓,她居然頭和腿都摔掉了,聽說還有一條腿現在都還沒找到,聽我弟說,他們警局今天一早調查監控,發現所有監控在昨晚2點50到3點這個時間段全部失靈,根本沒拍到她是怎麼去的樓上,她跳下去得地方也沒攝像頭,今天早上5點楊阿姨照常起來打掃衛生得時候手電筒照到地上王成閔得頭,當場被嚇進醫院了,送楊阿姨去醫院的保安說,當時聽到王阿姨得尖叫,他馬上就趕了過去,就看到楊阿姨暈倒在地上,掉落的手電筒得光剛好射在王成閔得腦袋上,遠遠看着,王成閔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泛着綠色的光呢。”

“別扯些有的沒的,你當拍電影呢,眼睛還發綠光,你眼睛被手電筒射着也會反光,頭和腿摔掉了說不定掉下來的時候掛到了誰扯得晾衣線上了呢?郊區流浪狗這麼多,腿很可能就是被野狗叼走了,叫你弟查查附件得監控,看看,別在這裡胡思亂想,都21世紀了,還信鬼神那一套?”

2點50到3點,監控全部失靈?謝曉陽清晰得記得昨晚被嚇醒得時候是2點55分,那時候自己並沒又感覺到任何得異常,要說詭異得地方,昨夜的風確實有點大。其實小區根本也沒有野狗,野貓倒是有不少。

“你還睡得着?我想想都不敢在宿舍呆下去了,快出來,我在金色包子店等你,你還別說,今天老闆娘做的包子特別的香。”

謝曉陽是不願意相信鬼神的,只是連續大半個月的噩夢,又讓他將信將疑。果斷從牀上爬起來,並不是因爲害怕,應該是,老劉說,今天老闆娘做的包子......特別的香。謝曉陽對包子的執念,哎........一言難盡啊。

老劉,原名劉大歡,是謝曉陽發小的同學,從小,老劉發小還有老周就帶着謝曉陽混跡各個網吧,和籃球場,謝曉陽現在的工作也是老劉託關係給找的,現在算起來兩人也算是同事,謝曉陽退伍後還留在棠城工作的朋友本來就沒幾個,發小和老周也都在外地工作,謝曉陽一回來老劉就成天帶着謝曉陽瞎混,一來二去兩人關係也越來越好。

話說老劉也是個狠人,大學還沒畢業,就和同學一起創業,白手起家掙夠了一個小目標,剛開始事業有成的老劉成天帶着謝曉陽流連各種會所,好不瀟灑。後來,老劉戀愛了,對方是個小老劉五歲的女生,老劉是個戀愛腦,女朋友的任何要求老劉都會無條件滿足,沒過多久老劉就被小女朋友帶進了地下賭場,輸多贏少,不知不覺就已經欠下賭場好幾千萬,只好賣掉公司還賭債。明擺着的殺豬盤,老劉還是覺得小女朋友是愛自己的。直到看着小女朋友和贏光他所有錢的男人一起走進主題酒店,老劉陷入了沉思。靠着當初創業經驗,老劉到了現在的公司當部門總監。剛破產那會每每下班老劉都不願意回家,要麼一個人住在公司宿舍,要麼就是提着一瓶牛欄山,衝進網吧包夜。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容易。謝曉陽想着老劉,看他樣子,昨晚上又是在網吧度過的。一根菸的時間只夠回憶這麼多了,謝曉陽掐滅手中的菸頭,穿上外套就往外走去。

宿舍門口拉滿了警戒線,應付完來問情況的幹警。謝曉陽看向了王成閔摔落的地方,昨夜昏黃的路燈他可是記憶深刻,當時那裡並沒有屍體,那王成閔又是什麼時候跳下去得呢?越想越奇怪......

剛走出宿舍樓,雨水就蹦蹦的敲擊在地面上,冬天下這麼大的雨可是不常見啊。

雨滴接連不斷,刺骨的寒風吹拂在謝曉陽的臉上,包子店到拉。

熟悉謝曉陽的人都知道謝曉陽從不打傘。

“謝曉陽,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冬天這麼大的雨,不打傘就跑來了,凍不死你是不是。”

謝曉陽神神秘秘的說到“老劉,不是我嚇你,打傘的我,可能比楊阿姨昨晚看到的人頭還可怕。哈哈哈哈.....”

老劉一陣無語。他知道謝曉陽心裡藏了很多秘密,這種時候老劉也不再多問。拿起手裡的包子猛啃兩口。

“這包子真香啊。”

看着老劉手裡的包子,包子濃郁的香氣傳到了謝曉陽的鼻子裡,突然謝曉陽的胃裡一陣抽搐,紅的白的一陣翻涌,吐了包子店一地,要是在以往老闆娘鐵定罵罵咧咧的衝出來一頓咆哮。以前老劉這種事可沒少幹,每次網吧包夜都得喝光一整瓶牛欄山,早上就來包子店邊吐邊吃。老闆娘就在旁邊邊罵邊收拾,還得敲詐老劉一筆,今天老闆娘確格外得反常,她繼續在後面剁着包子餡,一聲不吭,動作機械般的僵硬。還是老闆過來收拾完地面,遞給謝曉陽一個垃圾桶,什麼也沒說,繼續回到後面包包子。

謝曉陽拉起老劉,輕聲說到“別吃這包子,付錢,然後馬上跟我走。”

這包子的味道,謝曉陽很熟悉,這是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味道......

謝曉陽知道

這不是豬肉餡的包子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