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就像是大病了一場,前一個李元吉的痕跡正在悄然消散,兩者的記憶也正在迅速的融合着。
第二天下午,李元吉已經可以在楊氏的攙扶下從牀上坐起來。
到了第三天,李元吉便可以在楊氏的攙扶下在大殿內緩慢的行走。
到了第五天,李元吉已經可以獨立行走,只是活動的時間無法堅持太久。
而到了第七天,李元吉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要比穿越的時候更好了一些。
手是自己的手,腿是自己的腿,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李元吉知道,這是他與前一個李元吉的記憶以及身體完美融合之後的結果,他已經徹底的接收了前一個李元吉的一切。
“殿下……”
匆亂的腳步聲,面色依舊蒼白的宋忠滿臉歡喜的走到李元吉身前。
“奴婢今日試探了一番,宮中禁衛並沒有阻止奴婢出宮,奴婢甚至出了趟城,還進了趟延平門外的軍營。您的軍隊還在那裡,現在統軍的是韓平,翼國公他們也已率部離開,說朝廷給的命令便是就地駐紮休整。”
“什麼?”
李元吉大驚,瞬間從藤椅上坐了起來。
“沒道理呀……”
李元吉苦思冥想,卻始終想不出答案。
難道李世民真的改性子了?他就不怕自己暗中拉攏太子黨餘孽,收買太極宮禁軍,裡應外合,也給他來一個玄武門?
“殿下,奴婢總感覺這就是個坑。秦王即便是不打算追究您的責任,那也應該將您手中的軍隊奪走,而您只要不去涉及軍隊,不去過多的關心政務,此生基本不會遇到什麼麻煩。秦王又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如今秦王卻一反常態,非但不限制奴婢的自由,連您的軍權都沒有動,這……”
說到這裡,宋忠不由得一陣後怕,整個後背瞬間被汗水打溼。
“秦王會不會是想欲擒故縱?給您舉義的機會?然後再……?”
因爲膽子小,餘仁始終不肯離開李元吉身邊半步,還美名其曰侍奉李元吉。李元吉深知餘仁的習性,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但如今的情況已經超出了餘仁的承受範圍,原本以爲逃離昇天,現如今卻依舊深陷漩渦,餘仁心中的小鹿也是砰砰亂撞,偷偷的瞅了眼李元吉,低聲道:“殿下,要不咱們跑吧?”
李世民不去主動的動李元吉,但卻給了李元吉最大的造反方便,若是李元吉自己作死,那無論是世人還是史書,都無法將誅殺李元吉的過錯記在李世民的身上。
若是李世民之後依舊不去追責李元吉,一代明君的形象基本已經成了。
李世民已經於四日前改立爲太子,近期正打算搬入東宮,大勢已定,基本無人可以撼動這個結局。
“那些弟兄呢?”李元吉匆忙問道。
“他們已經交了武器,各自歸家,朝廷並未刁難他們,聽說還打算給他們均田。哦,對了,薛實已經被秦王下令處斬,罪名是刺殺您。”宋忠拖着傷體,摸着額頭的汗珠。
“無事便好,當個田舍老兒也沒什麼不好的。”李元吉呵呵一笑,還好秦瓊沒有食言,至於薛實,只能說他活該,自己作死。
“殿下……您……?”
宋忠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這……這不科學啊?
“行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這段時日你的任務便是儘快的養好身體,接下來本王還有大事要交與你。”李元吉滿意的拍着宋忠的肩膀。
有了宋忠擋劍的那一幕,李元吉對宋忠也更像是自己人,除了正常的關心以外,偶爾的也會挑逗對方几句。
“對了,承業他們是誰殺的,你可查到?”李元吉忽然想起那幾個便宜兒子和小妾的故事,連忙停止了心中的興奮。
“殿下,這事便是不查,也不難猜出來呀,若是沒有秦王的默許,誰敢對幾位皇孫下手?”宋忠一臉的無辜,話說,咱能問點有水平的話不?
“你這廝會不會說話?秦王雖然殺伐果斷,但絕不會對自己的親侄子下手,一定是有人拿着雞毛當令箭,想先一步把事情做絕,逼着秦王連殿下也殺掉。哼,若是讓我知道了背後是誰搗的鬼,定要滅其滿門。”餘仁嚇的一身冷汗,顧不上自身的地位問題,直言反駁道。
“恩,餘仁說的有些道理,查!”李元吉暗暗點着頭,不論結果如何,這事一定不能扯到李世民身上。
“諾……”宋忠被嚇的一身冷汗,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的異議。
……
一席家宴吃的沉悶不已,完全沒有家庭聚會那般活躍的氣氛。
父子三人分餐而食,李淵目前還是皇帝,所以坐在主位上,李世民則坐在李淵的左手邊,李元吉只好坐在右手邊。
李淵前些日子也聽聞了李元吉吐血的消息,不僅親自前往武德殿探望李元吉,還惡狠狠的痛斥了李世民一番。
但是對於李承業等李元吉的五個兒子,李淵卻是隻字未提。
見到李元吉身體已無大礙,李淵多多少少的也就放了些心。
但兩人同樣是失去了兒子,所以這一刻,也只有李淵自以爲最懂李元吉的心情。
無奈李淵已是失勢皇帝,正打算於近日讓位與李世民。
所以此番,李淵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斷的喝酒,用酒精來將自己灌醉,用酒精去麻痹心中的疼痛。
“父皇,今聞北地突厥異動,兒臣恐遭聚變,欲並幽、定、滄三州爲北海道,改封元吉爲北海道大都督,行軍大總管,統兵十五萬駐於幽州,掌管三地軍政要務,以防不測。元吉扔保留司徒,侍中之職。”
聚會尾聲將至,李世民忽然開口說道。
李淵眉頭猛跳,心中瞬然一喜。
大都督,是一地的最高行政長官,行軍大總管,是一地的最高軍事長官。雖然名字沒換,但卻合併了三個州,實力地盤也是不容小視。
司徒是個虛職,但級別卻是所有官職當中最高的,位列三公,侍中便是宰相。
李元吉以司徒,侍中的身份,兼領幽、定、滄三州軍政要務,統軍十五萬。
這簡直就是要給李元吉割據一方的機會啊,李淵知道李世民可能沒安什麼好心,但將三州十五萬兵力交給元吉,哪怕是任他自生自滅,這個結果李淵也很願意接受。
“不去!本王不去。”李淵倒是很樂意同意,但李元吉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跳了起來。
“二哥你手下精兵強將那麼多,哪一個能耐不比本王強?而本王最近只有兩件心事,一是爲承業他們報仇,二是趕緊造人,以免我齊王這一脈絕了後。
在這之前,本王哪也不去。那什麼,朝政什麼的本王也無心顧霞,還請父皇下旨,免去兒臣司徒,侍中之職。”李元吉朝着李淵拱手道。
‘你麻痹啊李世民,狗日的沒安好心啊?節制三州,還統兵十五萬,你特孃的這是給本王挖坑啊?’
李世民是個心有宏圖偉略的君主,在這樣的君主面前,還想分割三州之地?
想都別想,而即便分出去了又能如何?手握重兵,始終成爲李世民的心腹大患,然後等李淵嗝屁之後,再給李世民一個幹掉自己的機會?
拜託,俺一點也不傻好不?
舒舒服服的王爺放着不當,煞筆才跑幽州跟突厥人死磕,還得防着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哼,爲何不請免去齊王封號?”李淵一聲冷哼,恨不能暴揍李元吉這貨一頓,能不能有點上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