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一年當中最重要的一天。
這一天不僅僅只是代表着新年的第一天,對於朝廷而言,其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
每年的正月初一,朝廷都要舉辦一次盛大的朝會,這是所有朝代歷來都要做的一件事情,且規模永遠在一年當中是最大的。
所有在長安的官員,不管是正一品的榮譽職位大臣也好,還是那些從九品下剛剛邁入官場的新鳥,這一天都必須要到場。
不過,隨着精簡朝廷政策的推行,正月初一參加朝會的人數卻並沒有縮減多少。
因爲每年都有大量的新鮮血液補充進來,所以使得朝廷的官員人數,重新突破了一千大關。
當然,在未來,這個人數會被控制在一千左右。
經過三年的適應與緩和,目前這些人已經完全可以有精力處理好當下的任務,如果說之前是讓他們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力的話,那麼現在,每個人只需要打起九分精力就夠了。
大朝會並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是一些老生常談。
先是由皇帝李元吉發表了一些言論,接着是太上皇發話,所說的也都是一些美好的願望與期盼。
當然,這些話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人才能聽到,甚至大殿後面的人都很難聽到。
至於那些從九品下的新鳥,他們的位置就比較尷尬了,最遠的差不多到了承天門那裡,不過這些人也不是來受凍的,有內侍會將大殿內的話逐漸的傳過來。
朝會之後,就是祭天,祭祖什麼的一整套儀式。
李元吉雖然對此有些厭倦,但還是在禮部官員的指引下完成了這一整套流程。
好在李元吉並不喜歡浪費時間,這一點倒是讓所有官員都表示極力的支持,原本大半天的內容,硬是被壓縮至一個半時辰。
散朝以後,也就正式的進入了假期。
大唐的假期只有兩個,很少,也很單調,一個是正常的假期,被稱之爲休沐日,做十休一。
另一個就是新年,每年正月初一開完朝會開始,全國放十五天的假期,直到上元節以後纔算是結束。
“哎,明年還會不會如此輕鬆,可就不一定嘍……”離開宮門,房玄齡看了眼身邊的衆人,不由得嘆了口氣,但臉上卻盡是無窮的笑意。
開疆拓土,這是每一個臣子都想做的事情,雖然那些事情主要是武將們在做的,但也與他們這些在朝中緊密支持的文臣們脫不開關係。
“你這老匹夫不就是想名垂青史嗎?虛僞!”程知節忍不住埋汰了句。
“喝!說的就跟你這個老匹夫不想似的,若是不想,你近期爲何閱覽羣書,行爲舉止也不再荒唐無知了呢?”房玄齡倒也不在意,直接硬生生懟了回去。
“哈哈……”房玄齡的話引起了其餘大臣們的一陣鬨笑。
程知節老臉一紅,伸手指着房玄齡:“老匹夫,老夫要與你決鬥……”
“敬德,看來有人還是欠收拾啊……哈哈……”房玄齡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尉遲敬德,哈哈大笑着。
尉遲敬德則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要說這事也不怪自己,幾個月前程知節這貨做的實在過份,皇上便讓自己去找程知節練了練,然後這事就成了大臣們的飯後閒談,着實讓程知節好好掉了面子。
這還不是最過份的,更過份的是,李元吉特意命人開始撰寫官史。
官史,顧名思義,官員的歷史。
從大唐初立開始,每一個職位,是誰在負責的,做了多久,接任者是誰?有何功績或過錯,因何原因離任都要記載上去。
之前是有些時間了,所以也沒要求的那麼詳細,但是從神元年間開始,這個記載就要更加詳細了,不說記載他們的一舉一動,但也差不太多。
這麼做有好處,但也有壞處,不過很明顯,好處大於壞處。
一匹戰馬,上面騎着一個騎兵,在長安城中瘋狂的疾馳着。
如今長安是禁馬的,也就是說,除了禁軍巡邏以及皇帝特許的人員以外,任何人不準在長安城內騎馬疾馳。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人也不在這個限制範圍之內,甚至他的特權要比禁軍和特許人員更大一些。
那就是背後插着小紅旗的騎兵,不管騎兵是誰,不管級別如何,不管來自哪裡,只要背後插着小紅旗,所有城門,必須大老遠的就開門迎接,並且清理通道,確保不會受到影響。
所有百姓,必須要提前退讓,凡是因爲沒有退讓而阻礙騎兵速度的,一律治罪,凡是直接發生車禍的,那就是重罪,發配什麼的都是輕的。
而這些騎兵的特權還不僅僅只有這麼點,不僅可以在長安縱馬疾馳,就算是皇宮裡,他們也有這個權利。
見到這一幕,幾人不由的讓開了一條通道。
饒是他們掌控了整個大唐的絕大部分權力,在這個時候也沒人敢阻礙軍情的傳遞,在軍情面前,任何人都要低人一等,這是沒的商量的。
只是,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那騎兵並沒有直接進入皇宮,而是在房玄齡等人面前停了下來。
然後氣喘吁吁,甚至顧不上疲憊的直接翻身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李靖。
而這一幕,則是讓不少人都不由得緊皺眉頭。
三面紅旗,意味着三百里加急,日行三百里,途徑各處換馬不換人,可以說一日能夠休息的時間只有很短一點點,甚至連吃飯都必須要在馬背上解決。
一個精壯的漢子,一路上從雅州跑來,現在都已經吃不消了,這也意味着,雅州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李靖倒是面不改色的接過那封信,直接當衆打開瞅了一眼。
“諸位,看來今日咱們是休息不了了。”朝着衆人說了句,又轉身看向禁軍監門將軍:“勞煩將軍先將這位將士安頓一番,等老夫從宮裡出來便親自安排。”
“無妨,這等小事就交給卑職了,將軍請……”知道是大事,監門將軍也不敢大意,直接接了下來。
假期?人人都想要,但是在這種事情面前,假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況且這事能佔用他們多久?一天?還是兩天?
對於這些大佬們來說,假期多一天少一天已經無所謂了,如果能夠確保他們的權力,哪怕是沒有假期,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他們這些人因爲站位比較靠前,所以離開的也比較晚,後面幾乎已經沒人了,所以這時候再返回宮中也沒什麼阻礙。
享受人倫之樂,這或許是每一個老人都希望過的日子。
已經很久沒有與李淵聚在一起的李元吉,下了朝之後便直接跟着李淵回了後宮,同時早就讓皇后和玉兒也帶着孩子在那裡等着。
如今的後宮早已今非昔比,雖然裝修的還跟以前差不太多,但是隨着暖氣的開放,這裡的冬天已經顯得不是那麼的陰冷潮溼。
但或許是在太平坊住習慣了,直到昨天,李淵這才興趣未止的回了宮裡,當然,之前的齊王府,現在已經徹底的成爲了李淵的行宮。
不過對此李元吉倒也毫不在意,只是派人在那裡修建了幾座玻璃房子,另外就是加派了一些禁軍。
太平坊不是皇宮,安全性自然不如皇宮,李元吉可不放心李淵一個人待在那裡。
當然,這不是爲了軟禁或者監視,而是純粹的作爲一個兒子,爲父親的安全而考慮。
吃着宮廷糕點,品嚐着宮廷美味,皇后和玉兒懷中各自抱着一個剛滿半歲的幼兒,兩個五歲的兒子不斷的嬉鬧着,追着太上皇李淵討要喜錢。
這一幕,讓李元吉想起了後世自己小的時候,也總是喜歡在爺爺奶奶面前晃悠。
那時候因爲臉皮薄,所以不好意思開口要紅包,只要不給錢,然後就是一趟又一趟的刷存在感,什麼時候給了錢,就瞬間歡天喜地的跑個沒影。
幼時的一幕幕還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子裡,可惜那已經是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或許是時間沖淡了李淵的傷感,或許是兩個皇子的活潑逗樂了李淵,李淵一邊命人去取錢來,一邊挑趣着兩位皇孫,臉上盡是笑容,似乎很享受現在的日子。
不由得,李元吉想起了另外一人,當初收了觀音婢,也僅僅不過是爲了報復,只是現在看來,自己做的好像有些過份了,但既然事以成舟,反悔是沒有用的。
只是如今大過年的,自己一家子在這裡其樂融融,卻唯獨留下了觀音婢一人獨處深宮,帶着一個剛剛滿月不久的兒子,想到這裡,李元吉又有些於心不忍。
“把這些糕點送些到思麗殿去,另外說聲,朕晚些時候過去。”
思麗殿,後宮本沒有此殿,是後來改的,現在是觀音婢的住所,事實上自打觀音婢懷孕之後,自己就已經很少去那邊了,不是因爲慾望無法得到滿足,而是心中總感覺過意不去。
話音剛落,李元吉的視線便看到了去而復返的一衆大臣,不由的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