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的表態讓這些大臣們猛的鬆了口氣,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甚至會擔心李元吉會不會因爲當下的局勢,而選擇暫時的隱忍。
要知道早在三年前,李元吉就這樣做過,不僅忍了,還要忍受着巨大的風險。
還好這一次李元吉的態度比較強硬,對於這幫沒規矩的異邦,也沒給什麼好臉色。
“吐蕃那種彈丸小國,老夫只率五萬騎兵便可滅了他們。”已經習慣了唐朝生活的頡利,習慣性的自稱這老夫,一雙濃眉大眼不斷的亂掃着,嚷嚷着請戰的意圖。
“老夫只需三萬兵力即可,無論騎兵還是步兵。”薛萬徹不滿的白了眼,打這種仗,純粹就是去賺軍功的。
大唐周邊的那些彈丸小國,除了已經被滅掉的突厥,和沒有滅掉的西突厥需要小心一些以外,其他的完全就是碾壓。
說是三萬,就這都有些多餘。
大唐對於異邦的高傲,可並不僅僅只是來源於自信心的膨脹。
高傲來自於兩個地方,一個是繼承了前朝的思想,而前朝對於周邊國家便具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威懾力,第二個則是因爲齊軍手中的那些新傢伙,所以這仗,根本不用擔心。
程知節心中冷哼了一聲,既然不能走,那就閉目養神吧。
反正這種事情他是不屑於參與的,二子剛剛被封了東阿縣公,程家不好再去摻和,畢竟樹大招風。
內閣制的好處在於,有資格參與的人並不多,薛萬徹和頡利本是沒有資格參與的,這次是特許的。
真正的內閣會議,參與的只能是各位大佬們,滿打滿算,如今也有隻有十一個人有這個資格,而李元吉先前所說的那兩個名額,目前還沒有確定。
“大唐現在並不是出兵吐蕃的時候,最少也要等到明年以後才勉強有能力。”武將們爲了誰領兵而掙的滿臉通紅,房玄齡及時的潑了盆冷水上來。
大唐剛剛經歷了三年災害,明年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如果一切風調雨順,是個大豐收之年,那麼到了下一年,基本上也就可以準備出征了。
但是現在,拿什麼出征?
“以前我們突厥沒有能力的時候,是怎麼南下的?以戰養戰,這纔是兵家之道。”頡利笑嘻嘻的說着,忽然間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以戰養戰,沒有人能比自己這個生在草原上的人更熟悉,也沒人比自己更適合這次的任務。
“行了,都歇着吧,這件事情朕自有主張!”李元吉輕瞥了眼,這幫不愛和平的傢伙,聞到點腥味就一個個比誰都積極。
也就是自己知道情況,不然真聽信了這些人的意見,大唐怕是要在自己手上,遭遇第一次慘絕人寰的慘敗了。
吐蕃在這個時候還很弱小,弱小到什麼程度自己並不知道,但只知道她一點也不強大,對於大唐的威脅,甚至還比不上絲綢之路上的那些彈丸小國。
但吐蕃能夠成爲大唐後期的勁敵,也不是沒有特點的。
所以,李元吉也在心中考慮過這件事情,但這是一個長遠的規劃,滅吐蕃易,去吐蕃難。
深深的嘆了口氣,繼續道:“玄齡,如晦留下,其餘人都退下吧。”
隨即又低聲的朝着宋忠吩咐道:“傳李靖!”
大臣們心有些好奇,但又不得不退下,頡利有些不明白,爲何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李元吉,這一次竟然在強硬的表態之後,卻又咽下了這口氣。
投降的突厥人也算是唐人了,雖然沒有明說,但還是能夠感覺到,突厥人的地位與真正唐人的地位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雖然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滿,但卻無濟於事,突厥人在軍中的地位,是與唐軍一樣的。
李元吉牢牢的抓住了軍隊,所以低下再怎麼鬧也是無事於補的,相反,爲了保證自己的地位,那些當了兵的突厥人,也會不遺餘力的壓制同族的暴躁。
羣臣退去,大殿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元吉愣愣的發着呆,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房玄齡和杜如晦大眼瞪着小眼,不敢出聲詢問,也不敢去相互猜測,只能就這麼幹耗着。
不大會兒的功夫,李靖進入了宮殿,直到這時李元吉纔回過了神。
望着殿中的三人,以及左右的宋忠與馬五。
“告訴他們吐蕃的情況!”李元吉揮了揮手。
馬五應了聲,雖然吐蕃那邊不是自己負責的,但情況也瞭解不少。
稍稍整理了下思緒,開口道:“早在去年的時候,馬六就派人悄悄的前往吐蕃蒐集情報,但是到目前爲止,我們所知道的情報也只有兩條,那裡的路非常不好走,不適合大兵團的運動,幾乎沒有相對平坦的地方,輜重車輛等難以通行。第二個,我們的人至今爲止,也只進入吐蕃境內不足千里。
起初的時候,每往前一步都很苦難。沒有遇到任何的敵人,什麼也沒有,離開邊境踏上吐蕃,僅僅只是前進了二百里,我們就付出了十一條人命的代價,沒有任何的外傷,沒有受到攻擊,死的人就像是被狠狠的掐着脖子一般,連呼吸都很苦難。”
房玄齡與杜如晦緊緊的皺着眉頭,關於這件事情,他們毫不知情。
但當得知情況之後,卻又極爲的震驚。
“當真有如此恐怖?”房玄齡震愕道,反正他是不怎麼相信的,若真是這樣,吐蕃豈不立於不敗之地了?
“這還只是其一,到了那邊以後,人根本不能跑,跑個幾百步就跟要死了似的,便是騎在馬上,也只能緩慢的前行,而且戰馬也有些受不了。”馬五繼續說着。
“戰爭,打的是兵力,是國力,也是情報,而情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無論是以往,還是現在,你們已經瞭解到了情報的重要性。”李元吉淡淡的開口道:“滅吐蕃,朕勢在必行,但這一仗卻並不容易。”
李靖暗暗的皺着眉頭,若是到了現在他還不明白自己被招來是幹什麼的,那這輩子就算是白活了。
整個殿中僅有自己一個武將,而且還談論着吐蕃的情況,結果還用猜測嗎?
有事情做,總比閒着要好。
這幾個月來,李靖已經對齊軍進行了全方位的瞭解,兵器,建制,作戰體系等等,結合着自己的思路,他有了一種全新的想法想要試驗,但卻苦於沒有機會。
“滅掉吐蕃其實並不難,難的是之前的準備,這個準備或許需要一年,甚至更久,所花費的精力也是以往的數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憨睡?”李元吉繼續說着。
李元吉沒去過西藏,也沒當過兵,所以對於那邊的情況也並不是特別的瞭解。
但不瞭解並不代表無知,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那邊的情況的。
比如說,他現在想要做的。
“朕之前登山時便有一種感覺,身處越高,就越是感覺到呼吸有些急促,經過馬六他們的偵查,吐蕃那邊的情況其實與登山差不多,既然他們能適應,我們也能。”李元吉異常堅定的說着,明明知道是什麼原因,還要硬是找個別口的理由,很是難受,也很無奈。
“他們生在那裡,長在那裡,早已適應了那邊的環境,與我們對戰,他有他們的優勢,比如我們想上去並不容易,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優勢,比如他們想下來也沒那麼容易。但雙方比起來,還是他們更佔一些優勢。”說到激動之處,李元吉索性一甩袖口,直接站了起來,繼續道:
“朕不急,朕有的是時間,朕有的是耐心。雅州就是個不錯的練兵場地,地勢有高有低,朕還就不信了,將士們待在那裡一年不下來,還就適應不了那邊的情況?”
到底多久可以適應?李元吉也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後世進藏的士兵,是要在那邊先進行第一年的服役,同時也是適應期,一年後如果徹底的適應了那裡,第二年則會正式的進藏。
但第二年去的地方海拔也不會太高,至少不會比適應的地方高一千米。
第二年完成,這個時候也就大成了,可以選擇回家,或者繼續留下來,或去其他的地方。
上面自然是想讓留下來的,畢竟培養一個可以進藏的士兵並不容易,太耗費時間,若是走了,一切都只能重來。
現在李元吉也打算採取同樣的辦法,反正周邊沒有強敵,打一個吐蕃也不用太多的精力,甚至不用從關中中原等地調兵,只是將邊郡的兵力調集起來就可以了。
李元吉一點也不急,就跟他先前說的那樣,他有的是時間,他可以等,但吐蕃人能等嗎?
目光緩緩的看向李靖,這個詭計多端的傢伙,雖然數次敗給自己,但才能還是有的。
“朕若是將你丟到那邊幾年,你可願意?”
李靖稍稍有些猶豫,那邊可是不毛之地,就算是心中有理想,在做決定之前也要好好考慮一下。
“若你不願,朕也並不強求,另尋他人便是,你依舊是朕最器重的人之一。”李元吉很恰到好處的說着。
表面上是不強求,但這話說出來,李靖心中便是有些不願,也只能變成願意。
“臣願意到任何地方,爲大唐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