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來得真是太快了,方纔那位驕橫跋扈的趙旭將軍,此時也是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從盤查直接跳到謀殺朝廷命官。
“胡說!我們根本沒有動手,是那小子動的手。”
正在這時,馬車內的兩名士兵走了出來,神色一個比一個委屈,其中一人指着小野道。
這誰能信,小野可是韓藝的弟弟,押送糧草的人都知道他們關係非常好。趕緊將馬車這二人圍住。
唬我!我tm可是唬大的!韓藝道:“弟兄們,這些衣物可關乎前線弟兄的性命,我們決不能讓這些寶貴的衣物落在敵人的手裡,跟他們拼了!”說着,他舉臂一揚,一道金光飛出。
只見一塊金牌正好掉落在那周壁和趙旭的中間。
兩邊人低頭一看,一個偌大的“御”字,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靜!
寒風凜冽中,兩邊人馬都在一個勁的冒大汗。
“住手!”
忽聽得後方傳來一聲喝止聲,只見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帶着一隊人馬跑了過來。
韓藝眼眸一瞥,他倒是認得此人,乃是程咬金的少子,程處弼。
“哎喲!哎喲喂!疼死我了!”
韓藝突然躺在地下,滿地打滾道:“殺人了!造反了!反賊企圖謀殺朝廷命官了!”
數百號人在寒風中眼睜睜的看着韓藝一個人在地上打滾。
這帽子直接從敵人晉升到了反賊,趙旭忍不住了,咆哮道:“放你孃的狗屁,你這田舍兒分明是在誣陷老子。”
田舍兒?你這傢伙果然是來整我的。好吧!那我就不誣衊你,我去誣衊程咬金。韓藝又大聲喊道:“造反了!盧國公造反了!”
剛剛到的程處弼,猛然聽到這話,嚇得差點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怒道:“誰人在這誣衊家父?”
“造反了!盧國公造反了!”
韓藝兀自大聲喊道。
程處弼舉目一望,他如何不認識韓藝,狠狠瞪了眼趙旭,但也顧不得他,這要讓他喊下去,那還得了,急忙騎馬走了過去,餘光還不小心瞟到地上那塊金牌,只覺腦筋發疼,來到韓藝跟前,下得馬來,道:“韓藝,你膽子還真不小,竟敢公然誣衊家父,若你不拿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來,休怪我不講情面。”
韓藝突然站起身來,指着趙旭道:“那反賊是不是你的人?”
程處弼道:“是有如何?”
“是就對了!”韓藝面目猙獰道:“我奉皇命督運糧食到此,可是你的人竟然想謀害本官,幸虧本官機靈,否則的話,早已經命喪黃泉,我的臉就是讓他們給打的,這不是造反又是什麼。”
程處弼眉頭一皺,看向站在馬車上的兩名士兵。
那人立刻道:“將軍,卑職只是奉命上車盤查,並未動手。是那小子動的手,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啊!”
小野立刻道:“放你孃的狗屁,分明就是你們想殺我和韓大哥。”
韓藝道:“小野,你應該認識,我弟弟,他會殺我?”
程處弼皺眉不語,突然指向周壁,道:“你過來。”
周壁急忙跑了過來,道:“小人蔘見將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壁答道:“小人接到大總管的命令,讓我等火速將衣物送往前線,於是急忙領着衣物趕來,可是那位將軍一口咬定我們是通敵去的,還說這位督運使是細作,於是命人上車盤查,這二人就立刻衝入馬車內,隨後我們就見到督運使就飛了出去。”
“少將軍,他們分明就是想栽贓嫁禍!”
趙旭這會可真急了,嚷嚷道。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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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壁道:“小人句句屬實,這裡很多人都看到,將軍若是不信,可詢問他們。”
不少人紛紛點頭。
“少將軍---!”
“你給我閉嘴,待會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程處弼打斷了他的話,又和聲和氣的向韓藝道:“特派使,我看這是一個誤會,要不---!”
“哎呦!”
韓藝不等他說完,又滾到地上去了,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小野,我若死了,你回去告訴陛下,我韓藝也算是英勇就義,沒有辜負陛下的皇恩浩蕩。”
小野“哦”了一聲。
“特派---!”
“哎喲喂!哎喲喂!”
程處弼頭欲崩裂的表情,道:“來人啊!將趙旭以及這二人給我拿下。”
“喏”
“少將軍,我們是冤枉的啊!”
“少將軍,我是被陷害的!”
趙旭也急忙叫嚷道。
他也只能喊冤了,剛纔那一切都是在馬車裡面發生的,就四個當事人,沒有人看見究竟發生什麼了,小野肯定不會打韓藝的,那麼只有那兩個士兵最有嫌疑。
程處弼微微閉目,沒有理會他們。
他身邊的親兵立刻將那兩名士兵給擒住。
那邊兩名士兵站在馬下,看着趙旭,一人小聲道:“將軍,得罪了。”
趙旭氣急的將馬鞭的往地下一扔,從馬上跳了下來。
那兩名士兵立刻上前裝模作樣的將趙旭捆綁了起來。
程處弼又看向韓藝,見韓藝還在哪裡滾來滾去,不禁暗罵,這小子究竟想怎樣。沉默片刻,道:“來人啊!將皇家特派使扶上馬車,小心一點,皇家特派使如今負傷在身,要是特派使再有分毫損傷,我讓你們人頭落地。”
“喏!”
.......
中軍大帳內!
“大總管,小人句句實言,不敢欺瞞大總管。”
周壁唯唯若若的拱手說道。
只見他前方坐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飽受風霜的老臉面無表情,不是程咬金是誰。
而在左右兩旁,坐着十餘位神情嚴肅的將軍。
周壁連倉曹都不是,只是一個副官,在這種環境下,他能不害怕嗎。
程咬金聽後,目光左右一掃,又瞧了眼躺在草蓆上,昏迷不醒的韓藝,開口道:“特派使!”過得片刻,他又道:“特派使。”
語氣加重了幾分。
“咳咳咳!”
只聽得一陣咳嗽聲,韓藝身體猛烈彈了一下。
就這一咳一彈,影帝不過如此啊!
“韓大哥!”
小野急忙上前扶着韓藝,道:“韓大哥,你怎麼呢?”
“小野!我還活着啊!”
韓藝一把摟住小野,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野道:“韓大哥,你還活着了,你沒有死。”
程咬金面無表情的喊道:“特派使。”
韓藝斜目一瞥,道:“下官見過盧國公,只是下官如今負傷在身,請恕下官無法行禮。”
兩邊的將軍聽得個個面露慍色,在程咬金的大帳中,你還敢對程咬金這麼囂張。
“這禮就免了吧!”
程咬金道:“此事老夫已經聽說了,只是一個誤會,如今兩軍正值交戰之際,這也情有可原。”
韓藝哼道:“誤會到謀殺朝廷命官,這種誤會若經常發生,朝廷還敢派人來嗎?”
“你小子好大膽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可容不得你撒野。”
一個將軍憤怒起身喝道。
此人正是當初被貶的裴行儉,說來也巧,他剛剛被貶到西州,而且他的大哥裴行儼與程咬金也是過命的兄弟,而且程咬金知道他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將才,因此程咬金在點將的時候,就將他捎上了,希望他能夠立些功勞。
他可是關隴集團的成員,而且是非常堅定的擁護王皇后,韓藝是擁武派,而且當初裴行儉被貶,韓藝也參與了,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韓藝冷笑道:“什麼地方?難不成我是到了國外了。”
“你---!”
“住嘴!”
程咬金瞪了那將軍一眼,又朝着韓藝問道:“不知你想怎樣?”
韓藝道:“聽聞盧國公治軍嚴明,軍法如山,下官還真想見識一下。”
要論軍法處置的話,這百分之一萬是死罪,因爲如今韓藝一口咬定是趙旭派人謀殺他,關鍵那兩名士兵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但至少周壁他們親眼所見,這二人衝了進去,然後韓藝就飛了出來。
“大總管,萬萬不可啊!趙旭此舉雖有些莽撞,但卑職相信趙旭絕不會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這分明是有人栽贓嫁禍。”
又有不少將軍站起身來爲趙旭求情。
哇!原來有這麼多人要整我啊!韓藝心裡莫名一虛,嘀咕道:“真是治軍嚴明啊!我回去可得好生與陛下稟報。”
一干將軍紛紛轉頭,怒瞪韓藝。
其實他們事先都知道韓藝送糧食來了,要命的是他們都恨韓藝,當初李治在清除褚遂良、柳奭、王皇后、蕭淑妃這些人的時候,牽連甚廣,他們也有很多親人、兄弟、朋友被牽連,韓藝可是武媚孃的左右護法,四大金剛,如今來到他們的地盤,不給他一點顏色瞧,那這口惡氣怎出。
趙旭其實就是想將韓藝押到軍營裡面來,而他解釋的理由,程咬金方纔已經說出來了,如今正值交戰時期,謹慎一點,也情有可原。
但是沒有想到,韓藝一下就將事情提升到一個造反的層面了。
這將軍出外打仗,最爲忌憚的就是怕引起皇帝的猜忌,尤其目前朝中局勢正值交替之際,皇帝派人來,甭管是幹什麼的,你要殺了他,那你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皇帝肯定會猜忌你,他們只是遠征軍,攏共幾萬人,沒有造反的力量,李治根本不需要忌憚他們,這李勣率大軍趕來,他們就都得死。因此韓藝敢把事情鬧大。
程咬金開口道:“你們先下去吧。”
“將軍!”
“難不成你們還嫌老夫不夠丟臉麼。”
程咬金猛地一拍桌子,鼓起雙眼喝道。
這老將軍發飆了,誰人不怕,再說是他們有錯在先的,一干將軍紛紛抱拳,然後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不忘瞪韓藝一眼。那表情,真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等到他們出去後,程咬金先是看了眼小野,見小野非常不懂味的守護在韓藝身旁,倒也由他去了,道:“你小子還打算躺倒什麼時候。”
韓藝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抱拳道:“盧國公勿怪,小子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握以把柄在手裡,小子這幾日恐怕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程咬金笑了一聲,道:“看來你是早有準備。”
韓藝沒有做聲。
程咬金又問道:“你想怎樣,明說吧!”
韓藝道:“小子只想安安穩穩的在這裡待上幾日,等到糧食來了,然後順順利利回去覆命。”
程咬金點點頭道:“老夫答應你。”
韓藝抱拳道:“多謝盧國公。”
“這等虛僞的話,就不要說了,老夫也怕你回去告狀啊!”
程咬金一揮手,若有所指道:“老夫到底還是小看了你小子啊!”
韓藝微微低頭,沒有答話。
程咬金又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老夫看你裝的也夠累了。來人啊,帶特派使下去休息。”
“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