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事在人爲

該來的總會要來的,這些貴族子弟的欺壓可以說是韓藝必須要經歷的,因爲這不是突然發生的,而是醞釀了很久,元家只是促使它爆發而已。

關鍵還是在於韓藝的出身不好,如果只是做買賣的話,跟錢大方他們一樣,那就不會有什麼困擾,但是他卻又步入了仕途,這就傷害了貴族利益,而在買賣方面,他又必須需要這些貴族,畢竟他們纔是消費的主力,這勢必就會造成不可避免的矛盾。

只不過在此之前,鳳飛樓擁有的一切那都是獨一無二,比如說話劇、貴賓卡、自由之美,大唐好聲音,這些別的市場都沒有,這才讓這些公子哥刻意將避開這些不談,但心裡卻非常憎恨韓藝。

而如今元家要建市場,並且要搶奪北巷一切的特色,似乎北巷就顯得多餘了,這些公子哥立刻與北巷劃清關係,他們都希望北巷能夠倒閉,這可以說是一種仇恨引發的現象,這仇恨又來至不可消除的階級關係。

薛遷他們不過只是第一波,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波公子哥,畢竟韓藝在訓練營得罪的公子哥實在是太多了,而貴族被庶族欺負了,那其他貴族自然也會站出來。

過程也都一樣,清空貴賓卡,將裡面的錢換成商品。

不經意間就掀起了一陣消費高潮。

韓藝對此也是非常頭疼,因爲這對於貴賓卡有着致命的打擊。

貴賓卡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是促進了大家的消費,因爲有了貴賓卡,再也不需要天天揹着繁瑣的錢出門,想買就買,對於商人,還是客戶這都是好東西,因此纔有這麼多公子哥來購買貴賓卡。

韓藝也曾提出各種優惠政策,才銷售貴賓卡,穩定客源。

可是如今這麼一鬧,韓藝的計劃是徹底破產。

因爲大規模的貴賓卡拋空,促使一種流言出現,就是北巷即將倒閉。

這貴賓卡只能在北巷用,去兩市用不了,一旦北巷倒閉,那麼貴賓卡的錢怎麼辦?

這就造成幾乎所有持有貴賓卡的人全部將錢兌換成貨物,北巷這幾日的銷售直接破了紀錄,比原有的紀錄高出幾倍有餘,剛開始還是集中在首飾店、綢緞店這些奢侈品店,但後來就幾乎覆蓋整個北巷。

錢大方他們都懵了,第一回賺錢賺的這麼膽戰心驚,這種感覺還是第一回出現。

因爲貴賓卡的返還,預示着他們將會失去非常多的老客戶。

這是噩夢般的幾日。

而那些原本準備入駐北巷的小商人,個個都是鬱悶的要命,他們更是進退兩難,他們在兩市的店鋪已經租給別人了,元家那邊又是自己的市場,能容得下他們的只有北巷,但是北巷這情況,好像去了也是死路一條,紛紛跑來找韓藝,咱們怎麼辦啊。

韓藝就是一句話,放心。相信我!

這真的是要拿命去相信韓藝了。

但他們也確實沒有辦法,只能選擇相信韓藝。

要有多餘的選擇,韓藝恐怕也就不會這麼說了。

然而,相比起鳳飛樓而言,花月樓更是重災區,這戰鬥還未開始,花月樓就已經英勇就義了,花月樓四大花魁,顧傾城早就離開了花月樓,而剩餘的三花魁牙娘、絳真、婉月三人全部被賈四母給挖走了,因爲四大花魁早就將賣身契贖回去了,只要對方實力強大,那麼三大花魁可以輕易跳槽。

不用想也知道是元家在後面幫忙,人家賈四母第一個響應元家的號召,元家當然得給她一些甜頭,不然誰還會跟着你們元家混,可以說三大花魁其實是投靠了元家,有了元家這這座大靠山,她們再也不怕被人欺負了。

這良禽擇木而棲。

曹繡直接氣病了,這簡直就是災難性的打擊,要不是其餘的歌妓有賣身契在她手中,不得都走完了。

“我當時就說了,這元家可是惹不起的,北巷的買賣是關乎韓藝的個人利益,與鳳主有何干系,爲何咱們要支持他。”

曹繡身着白色睡衣坐在牀上,氣得臉色都好了起來,朝着牀邊坐着的帶着黑紗帷帽的陳碩真激動的說道。

陳碩真淡淡道:“如果沒有關係,當初鳳主又如何會招攬韓藝,當時他只擁有北巷。”

曹繡道:“那也沒有必要咱們陪着他一塊死呀,我現在這樣,自身難保,拿什麼去幫他。”

陳碩真聽得輕輕一嘆,略顯後悔道:“這確實是我預判失誤了,我沒有想到元家的實力竟然如此之大,我也沒有想到韓藝到現在都只是被動挨打。”

曹繡不滿的看她一眼,憤怒的偏過頭去。

她真的非常生氣,其實韓藝的到來,還未傷及她的核心利益,畢竟二人不算是同行,但是賈四母的崛起,也就是預示着花月樓的隕落,而且還是以驚人的速度隕落,這是她辛辛苦苦一手建立的啊。

陳碩真微微一瞥,道:“不過你也不要氣餒,韓藝一日不出手,就證明還有轉機,以我對他的瞭解,他絕不會就此認輸的,你要認輸,也得等到韓藝出手之後才認輸。”

曹繡激動道:“他怎麼出手,他憑什麼出手。”

陳碩真道:“當初兩市不也是在一夜之間崩潰的嗎,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同樣也沒有人看好韓藝。”

曹繡眨了幾下眼,沒有做聲了。

的確,韓藝一日不出手,就還有轉機。

......

西郊外!

“牡丹姐,咱們的市場都還沒有完工,韓藝就被少公子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這麼下去的話,只要咱們市場一旦建成,北巷可能連一日都頂不住了。”

朵拉站在一塊花土邊上,朝着正在細心栽花的元牡丹說道。

元牡丹細心的將一棵幼苗埋入土中,方直起身來,走出菜土,一旁的丫鬟立刻將水端上,她洗了洗手,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突然開口道:“如果你是韓藝,你會怎麼辦?”

朵拉立刻搖頭道:“換我的話,恐怕只能關門了,這實力相差太大了,而且韓藝不得人心,我看勝負已定。”

元牡丹低目思忖半響,輕輕嘆了口氣。

朵拉瞧了眼元牡丹,小心翼翼道:“牡丹姐,你不打算幫幫韓藝麼?”

元牡丹斜目一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可是姓元,要幫也是幫我們元家。”

“是!”

朵拉嚇得微微頷首,又道:“哦,少公子那邊說女人日還是需要牡丹姐你出面。”

“我知道了。”

元牡丹淡淡迴應了一句,突然道:“如果韓藝就這麼輸了,那他的北巷也的確沒有存在的必要。”

說完,她就進屋去了。

......

......

盧家藥鋪!

“哇!都在呀!”

韓藝來到屋內,只見鄭善行、王玄道、盧師卦三人正坐在院中閒談,立刻拱拱手,又朝着王玄道道:“王公子,這幾****上哪去,怎麼不見你。”

王玄道道:“跟人下棋去了。”

“下棋?”

韓藝驚訝道:“下幾天?”

盧師卦呵呵道:“你以爲玄道這一手棋藝真是天生的麼,這可也是需要苦練的。”

“這倒也是!”

韓藝點點頭,天才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比別人多用了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努力,道:“但是王公子棋藝不是天下第一了麼,還有誰能夠招架幾天?”

王玄道淡淡道:“人外有人,這世上哪有什麼天下第一的說法。”

“你倒也別謙虛了。”盧師卦笑道:“也就崔三叔能夠與你下上幾天幾夜,換作別人,即便有這耐心,也沒有那信心了。”

“崔戢刃他爹?”

韓藝下意識道。

盧師卦點點頭。

一旁鄭善行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幾人一愣,看向鄭善行。

這傢伙不會是在做白日夢吧!韓藝一臉古怪的望着鄭善行。

盧師卦好奇道:“善行,你笑什麼?”

鄭善行頭往韓藝那邊微微一揚,笑道:“韓小哥,看來你的日子過的比我們想象中的都要好啊!”

王玄道吝嗇一笑,“是呀!面對元家的攻勢,還能如韓小哥這般談笑風生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韓藝嘆了口氣,無奈道:“那你們要我怎麼辦,難道天天以淚洗面麼。要不,王公子乾脆幫我算上一卦吧,騙騙我,給我一些信心那也是極好的。”

王玄道道:“首先,我不會騙人,其次,我已經很久沒有幫人算卦了。”

韓藝微微一愣,心想,這廝名氣在外,打個屁人家都信,拿去騙人的話,忒好使了,可不能浪費啊,得忽悠他重新振作起來,然後再去忽悠別人。笑道:“王公子,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變數指的是什麼,但是以你目前的態度,好像更加相信事在人爲了。”

王玄道輕輕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韓藝笑道:“既然事在人爲,那算卦也不是人爲麼,只不過是人算天意而已。”

王玄道微微皺眉,沉思起來。

鄭善行道:“你就別管玄道了,你自己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今日其實就是他叫來的,目的當然是想幫幫韓藝。

韓藝心裡也清楚,道:“鄭公子,你想不想聽實話?”

鄭善行道:“我從小就討厭謊言。”

哼!你跟我做了朋友,用不了多久,你就喜歡上謊言的。韓藝微笑道:“那好!我就實話跟你說吧,現在是元家的表演時間,我的的確確拿元家無可奈何,除了跟你們在這裡談笑風生,我什麼都做不了。”

鄭善行皺眉道:“難道你就此認輸呢?”

韓藝翻着白眼道:“我要是認輸了,那我還加大對自由之美的投資?你當我瘋了吧。但是現在元家市場都還沒有完工,他的買賣又幾乎是壟斷的,我拿他能有什麼辦法,不過,等到他市場建起來了,就不能這麼說了,因爲他對市場無法壟斷,所以一切還得等他的市場建起來再說。”

鄭善行點點頭,道:“那你有幾成勝算?”

“一成!”

韓藝非常果斷的說道。

“一成?”

鄭善行雙目一睜。

盧師卦、王玄道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韓藝點點頭道:“面對元家,我幾乎沒有任何優勢,而且是全方面落敗,我有的他都有,就算沒有,他也可以模仿,而唯一模仿不了的就是---。”說到這裡,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就是我,韓藝。元家沒有一個韓藝,這也是我唯一的優勢。”

王玄道淡淡道:“我怎麼聽着覺得有些悲傷。”

韓藝搖搖頭道:“錯!應該是相當悲傷。”

正當這時,一個青澀小廝急匆匆跑了進來,他向王玄道道:“大公子,老爺讓你馬上回去。”

王玄道詫異道:“出什麼事呢?”

“小人不知。”

王玄道起身道:“盧兄,我就先告辭了。”

盧師卦忙道:“你趕緊去吧。”

王玄道微微頷首,然後就與那小廝離開了。

王府。

“二叔,你急着叫侄兒回來有何事?”

王玄道來到後堂內,見他二叔王福疇一人坐在矮榻上,先是一禮,隨即好奇的問道。

王福疇沉眉不語。

王玄道只覺詫異,忽聽邊上一人道:“是我找你。”

只見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婦女來,此人約莫四十來歲,身着一件綠色斗篷。

王玄道一驚,“嬸嬸?”

這婦人正是當今王皇后的母親,柳氏。

雖然王皇后的祖父王思政投靠了西魏,也就是靠向了關隴集團,但還是屬於太原王氏,跟王玄道是一脈相承的,因此王玄道得叫柳氏一聲嬸嬸。

柳氏道:“玄道,這一回請你幫幫你堂姐。”

王玄道微微皺眉道:“怎麼幫?”

柳氏道:“我希望你能幫你堂姐算上一卦,看她能否安然度過這一關。”

“這---!”

王玄道面露遲疑之色,心想,我若告訴他我算卦不靈了,她肯定會以爲這是我的推托之詞。

柳氏哀求道:“玄道,就當是嬸嬸求你了,還望你看在太原王氏的份上,幫你堂姐一把吧。”

王福疇突然道:“玄道,你只是幫皇后算卦,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不管怎麼說,王皇后在位時,還是沒有虧待他們王家,再加上古人非常重親情的,家族觀念還是挺重的。

王玄道倒不是不願幫,畢竟算卦在古代太常見了,人家不走運,跑你這裡算一卦,這有什麼,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他不是一個怕事的人,只是他覺得自己算卦不靈了,怕誤導了柳氏,突然,他想起韓藝前面那一句話,算卦也是事在人爲,點點頭道:“好吧!我試試。”

柳氏不禁大喜,連連道謝。

王玄道道:“嬸嬸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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