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學員是非常幸福的,得虧韓藝如今身爲尚書令,要是韓藝還比較清閒,成天待在這裡,那他們一定會生不如死的,他們的學長,是深刻體會到這一點。
韓藝先是與幾名教官瞭解了下這些學員的情況,從教官們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這些學員應該過得都很悲慘。
當然,這悲慘只是相對於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對於窮人而言,這可是幸福的生活,至少吃穿不愁,頓頓有肉吃。
直到下午的射箭訓練結束之後,韓藝才停止與那些教官的交談,來到隊伍前面,一目掃過,見每個學員眼中都閃爍着激動,於是道:“看來你們的教官說得不錯,你們都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我,正好,今日我有空,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
那些學員相互看了看,一個小平頭突然問道:“學生聽聞這學院的課程都是尚書令的安排的,不知是不是真得?”
韓藝點點頭道:“當然是真得。”
那小平頭又問道:“我們是想來這裡學習如何領兵打仗的,可是我們學習的課程卻都是君子六藝,這是爲什麼?”說到後面,他眼眶都有一些紅,好像飽受委屈一般。
他們來這裡,就是衝着當將軍去的,但是他們的課程,除了日常訓練之外,就是君子六藝,只不過其中數,被改成數學,禮的話,以德和軍禮爲主。
李敬業他們上軍事學院的時候,也沒有說天天就學習君子六藝。
他們根本不明白,但是沒有人跟他們解釋這一點,這些教官哪裡懂這些,他們只懂得服從,所以他們也只能教這些學員服從,讓你學就學,不要跟我囉嗦。
韓藝笑着點點頭,突然指着還在跑圈的那些個學員,道:“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懲罰他們麼?”
原來是你下得命令?那些學員先是一愣,隨即都是一臉困惑的看着韓藝。
韓藝道:“就是因爲他們方纔回頭看了我一眼。”
大家聽得更加困惑了,心中也暗自慶幸,在韓藝剛剛來到時,他們還不知道,否則他們肯定也會回頭的。
韓藝又道:“讓你們天天在這裡射箭,不是希望你個個成爲神箭手,若是奔着這個目的去的,我不會浪費這麼多錢在你們身上,因爲你們不見得有這天賦。射箭訓練其實是可以鍛鍊一個人的冷靜思維,而身爲軍人,必須保證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因爲任何一個錯誤,都有可能導致滿盤皆輸,所以軍人是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
而我方纔往這裡一站,他們就立刻分神了,可見他們根本沒有在專心訓練,他們看我的眼神,是激動的,也是浮躁的,而他們在這裡,只是被罰跑幾個圈而已,但如果是在戰場上,他們這一回頭,可能就會失去性命,甚至連累更多的人失去性命。我可以告訴你們,關於射箭課程,會一直伴隨你們到畢業,我建議你們不要去抱怨,靜下心來鍛鍊,因爲抱怨改變不了什麼。”
又有一個學員問道:“那學習樂器呢?這打仗跟樂器有什麼關係?”
射箭這個他們還能夠稍稍理解一些,畢竟這跟打仗有關係,但是他們還有一門主要的課程,就是音樂,這個他們真是沒法理解,一個滿臉絡腮鬍,虎背熊腰的大將軍,坐在小馬紮上面,彈着琵琶,那畫面真是太美,不敢去想啊!
韓藝笑道:“我讓你們學習的不是樂器,而是藝術。”
“就算是印書,這跟帶兵打仗好像也沒有關係呀?”
“怎麼沒有關係?”
韓藝笑道:“戰爭就是一門藝術。你們都是將門之後,應該也聽過當年衛國公、司空打得那些漂亮仗,那真是令人神往,他們下達的每個命令就如同跳躍的音符一般,給人一種美妙的感覺,這就是藝術。但是我不能讓你們天天跑去打仗,從中領悟到戰爭這門藝術,根據我的觀察,最接近戰爭藝術的,就是音樂這門藝術。很多戰爭都跟音樂有關,遠有四面楚歌,近有我大唐的破陣樂。
既然是藝術,那就需要創造,很多經典戰例,都是具有極強的創造性,令人聞之激動。也許你們會說,那你直接教我兵法,教我戰爭藝術就行了啊!可是這個藝術東西,是難以傳授的,而是需要培養,讓你們學習音樂,就是培養你們的藝術素養。
也許你們現在不明白,但是沒有關係,你們不需要明白,你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學習,所以你們唯一要做的,也就是學習,當你們學業有成之後,站在戰場上,你們自然就會明白這一切。關於這一點,你們可以去請教一下那些已經畢業的學長,或者那些皇家警察,他們當初學得比你現在學得就還要枯燥的多,但是他們現在能夠明白,爲什麼學院要教他們那些知識。還有什麼問題嗎?”
大家相互看了看,你都這麼說了,我們還能有什麼問題。
韓藝提醒道:“好比說,受不了這裡的枯燥訓練,希望能夠退學,我一定立刻答應你們,司空也在這裡,我不是開玩笑的,我非常希望看到有人拿着自己行李離開這裡,因爲這樣才能夠證明,能夠畢業的全都是精英,如果都畢業了,好像反而有些美中不足,因爲我也不相信,那個簡單的入學考試,真的能夠測出來每個人都是精英。”
李績聽得捋了捋撫須,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
那些學員都沉默不語,如果可以離開的話,他們哪裡還會等到韓藝來,一開始他們就非常受不了軍事學院的訓練,他們之前可都是養尊處優慣的,幾乎都沒有怎麼離開過父母,這裡的生活可是非常苦,非常枯燥的,剛開始那一個月,他們是眼淚都哭幹了,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但是因爲他們父親是很明確的告訴他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誰要敢退學,就不要回家,自生自滅去吧。
就是因爲他們的父輩看到了李敬業、尉遲修寂他們的成功,他們的變化,知道韓藝制定的課程,雖然沒法理解,但就是非常有效,那就行了啊!
而且如今許多將軍都知道,李敬業、契苾明他們是極有可能成爲大唐的第一批海軍將官,如果他們當時沒有上軍事學院,不可能得到這個機會,所以來這裡學習,是一個非常難得機會、更爲關鍵的是,這個軍事學院的建辦原因,就是要鞏固他們這些軍閥世家在朝中的地位,能夠世世代代的延續下去。
這好不容易纔考進來的,那是不可能讓他們退學的。
其實入學考試是挺難得,真得是要求文武都有天賦,可不再是認幾個字那麼簡單。
“真是令人失望,你們連提出退縮的勇氣都沒有。”韓藝嘆了口氣,道:“那你們繼續訓練吧。”說着,他向李績一伸手,道:“司空,請。”
李績笑着點點頭,與韓藝往教學區那邊走去。
李績邊走邊道:“老夫真是好奇,你這一套套理論,是從哪裡學來的?”
韓藝道:“那司空認爲我說得是否有道理?”
李績笑道:“要是沒有道理,老夫也不會感到好奇,胡編亂造,誰人不會。”
韓藝稍一沉吟,道:“應該怎麼說吧,就我個人天賦來看,我不管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贏得過張文灌他們,爲了突出我的優勢,只有我自己建立起一套全新的教育,這才能體現出我的優勢來,掩蓋的我劣勢,因此我更願意花功夫去研究新得教育體系。”
李績笑呵呵道:“你這就是胡編亂造。”
韓藝道:“不是吧,我認爲我編的是有理有據啊!”
“哈哈......!”
在軍事學院轉悠了一個圈,韓藝又順道去到了民安局,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流程,而且他也好久沒有去民安局蹭酒喝了。
可是等他來到民安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他還生怕程處亮下班了。
“下官見過尚書令。”
“嗯。”
那些皇家警察見到韓藝突然來了,顯得興奮不已啊!
韓藝也算是他們的恩師了
韓藝笑了笑,道:“有許多新面孔啊!”
“是的,訓練營那邊畢業了好幾批學員。”
韓藝點點頭,道:“總警司在麼?”
“總警司他們正在辦公室開會。”
“開會開到這時候。”
韓藝稍稍一愣,又道:“行,我去看看。”
他來到程處亮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
“什麼事?”
裡面傳來程處亮的聲音,但是充滿着煩躁的情緒。
韓藝道:“是我。”
很快,門便打開來,韓藝見開門的是長孫延,不禁詫異道:“長孫侍郎,你也在啊!”
長孫延笑着點點頭。
韓藝又發現狄仁傑也在,不禁哇了一聲,道:“你們怎麼都在啊!”
狄仁傑急忙起身行得一禮。
韓藝笑着點點頭,情不自禁的就往那個秘密酒櫃走去,突然發現程處亮一個勁的跟他使眼色,咦了一聲,“總警司,你眼睛不好啊!”
程處亮輕咳一聲,道:“有些癢。”
韓藝暗自一笑,他哪裡不知道,程處亮是暗示他別去拿酒,畢竟狄仁傑在,他可不是自己人。韓藝當然明白,他只是故意嚇唬一下程處亮,他走到那邊,倒了杯茶。
程處亮當即是長出一口氣。
韓藝問道:“你們在商量什麼大事?”
“我們是在商量關於馬車的事。”韋待價道。
韓藝端着一杯茶,走到沙發前坐下,問道:“馬車?什麼意思?”
長孫延道:“就是規定百姓都必須通過考試,才能夠取得駕駛資格。”
韓藝剛剛喝了口茶水進去,聽完長孫延的話,腦袋裡面閃現過兩個字---駕照,直接將嘴裡茶水噴了出來,下意識的抹了下嘴,笑呵呵道:“靠!這是誰想出來的,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