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九章 全盤計劃

崔戢刃聽得那真是一頭霧水,呆呆的看着崔平仲,根據韓藝之前的佈局,明顯就是要將武媚娘給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要不是太子這個護身符,武媚娘可能就被廢了,當時對於武媚娘而言,可是非常危險的,怎麼到了這最後一步,突然來了一個三百十六度大轉變,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正是因爲如此,我才遲遲未能窺破他的全盤計劃。”崔平仲苦笑一聲,又道:“但其實你若仔細回想一下,還是能夠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當初韓藝給予武皇后哪方面的幫助最多?”

崔戢刃凝眉沉吟少許,道:“在廢王立武,以及打倒長孫無忌方面,一直都是李義府、許敬宗他們在爲皇后衝鋒陷陣,韓藝反倒是涉及的比較少,就算是幫忙,也是躲在後面,很少站出來,韓藝更多的是在幫助皇后收攏民心,在民間建立起名望來。”

“你說得很對,那昭儀學院便是韓藝特地爲皇后量身訂做的,而在那場危機之後,韓藝不但沒有給予武皇后致命一擊,反而還有意無意的將罪名都推倒李義府和許敬宗身上,並未讓皇后變得聲名狼藉,這其實就是他在給予武皇后重返朝堂的留有餘地,如果韓藝不是真心想要幫助武皇后,那麼他就不會去幫助武皇后做這些事,因爲一個女人若想要干政,其必須在民間有着極高的名望。”

“這他豈不是自相矛盾。”崔戢刃連連搖頭,道:“如果他是真心在幫助武皇后,那他爲何還要製造那一場危機?他應該有能力避免這一場危機的。”

崔平仲笑道:“在那一場危機之前,韓藝不過是武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但是在經歷過那場危機之後,武皇后就變成了韓藝手中一枚棋子,那場危機可以令韓藝受益匪淺呀,這一點也不矛盾。”

崔戢刃搖搖頭道:“孩兒還是不明白。”

崔平仲道:“在長孫無忌死後,武皇后可以說是權傾朝野,除陛下之外,已無人能夠與之分庭抗禮,其實若非發生那一場危機,陛下要動武皇后,也不是一件易事,只有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能夠將武皇后幹出朝野,可見當時武皇后勢力是多麼的強大。

而當時的韓藝完全是憑藉着陛下對他的信任,若沒有陛下的保護,就雙方實力而言,他根本就不是武皇后的對手,武皇后輕而易舉就能夠將他給除掉。但是如今的話,武皇后在外庭的勢力,已經徹底被韓藝給清除朝野,並且韓藝還從中獲得極高的名望,同時又借新政的頒佈,鞏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這實力的變化,讓他們的身份也發生了轉換。以武皇后的野心,她決不會甘於躲在東宮代太子批閱奏章,她肯定還是要重返朝堂,那麼你認爲她會怎麼做?”

崔戢刃沉思半響,道:“如今所有的樞要大臣對於武皇后涉及政務,都感到非常的恐慌,也一定會嚴加防範,如果皇后稍有動作,那大臣們肯定會拼命的阻止,決計不會讓皇后在朝中輕易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因爲誰都害怕武皇后的報復。然而,如今新政執行的非常順利,並且深得百姓的擁護,而新政的代表就是韓藝和咱們這些新晉的樞要大臣。

如果皇后想要對付我們,那就必須得廢除新政,可是她之前就已經這麼做過,並且導致一場那麼大的危機,如果她再這麼做的話,那麼百姓也不會答應的,陛下再怎樣,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任由皇后胡來。她要想重返朝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擁護新政,與韓藝.....。”

說到這裡,他雙目一睜。

崔平仲微笑的點點頭道:“她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與韓藝站在一邊,這樣的話,她就能夠快速的重返朝堂,並且重新獲得大臣們的信任。我想陛下讓她代太子處理政務之前,就已經試探過她的想法,如果她是反對新政的,亦或者反對韓藝,陛下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她涉及政務,因爲新政要是遭受到打擊,那可能就會天下大亂。不過按常理來說,韓藝是不可能再與武皇后結盟的,但如果韓藝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這一刻,那麼他當然會欣然接受的。”

崔戢刃道:“可是韓藝爲什麼要這麼做,他能夠從武皇后身上得到什麼?”

“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崔平仲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韓藝的最終目的是要限制住皇權,其實自古以來,許多大臣都限制住了皇權,長孫無忌在位時,就成功限制住了皇權,那時候什麼事都不是陛下能夠做主的,甚至於陛下的家事,但是長孫無忌最終還是落得死在異鄉的下場。這就是因爲在每個人的心中,把持朝政的大臣,那都是奸臣,都是梟雄,甚至於亂臣賊子,是不得人心的,皇帝纔是順應天命。

因此纔有了司馬炎、王莽等輩,他們索性就謀朝篡位,自己當了皇帝,如此便能夠名正言順。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其實都是權力的爭奪而已,只不過是換了個姓氏。我早先就說過,韓藝他不具備這方面的基礎,他也沒有往這條路在走,他是在提升商人的地位,想盡一切辦法去發展工商業,目的就是要由下至上,去限制住皇權。

但是許多事實已經告訴我們,想要限制皇權,那就必須成爲長孫無忌或者王莽,似乎也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這個矛盾也是一直困擾我的地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但是若是龍椅上坐着的是一個女人呢?”

崔戢刃聽得雙眼猛睜,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這---這怎麼可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下來。

這真是太駭人聽聞了!

崔平仲微微笑道:“在危機之前,武皇后已經是權傾朝野,並且她又是皇后,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一個女人能夠達到的頂峰,呂后也不過如此,她若再往前一步,那便是龍椅。這人都是貪心不足的,男人是如此,女人也是如此,她不可能沒有這個想法,如果她沒有的話,她當時或許就不會那麼做了。

但是隻要是一個女人坐在上面,那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限制皇權,就將會變得名正言順,因爲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特殊的情況,那麼就應該特別應對,到時韓藝便有理由成立一套全新的體系,來限制住這位女皇帝。久而久之,當臣民都習慣於這一套新體系,並且都從中受益的話,那麼即便是這位女皇帝百年之後,局面也難以扭轉過來,畢竟由奢入儉難啊!”

崔戢刃不住的搖頭道:“可這根本不可能,這簡直就是荒謬,武皇后若是要這麼做,那她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就算韓藝支持又如何,其餘人都不會支持一個女人稱帝,到時她跟韓藝都只有死路一條。”

“不,有一羣人會願意支持她的。”

“什麼人?”

“商人。”

崔平仲略顯激動道:“這也是韓藝整個計劃中最爲精彩一點。他爲什麼要製造那一場危機,去瓦解武皇后的所有勢力,目的就是要將武皇后逼到商人那邊去,讓商人成爲皇后心中的唯一選擇。但其實這是在爲武皇后指出一條光明大道來,讓武皇后能夠實現自己的政治野心。

因爲武皇后與商人其實乃是天作之合。自古以來,商人與女人都是非常卑微的,而如今的情況,商人是有崛起的趨勢,那麼勢必就會遇到傳統思想的阻礙,武皇后若想要得到更多,與商人面臨着同樣的難題,就連敵人都是一樣的,那他們爲什麼不緊密合作。

對於商人而言,皇帝一直以來都是壓制商人的,也沒有哪個皇帝會願意信任商人,更別說不遺餘力的支持商人發展,縱使是當今陛下,他也不會放任商人崛起的,他如今這麼做也都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一旦發現商人威脅到皇權,那陛下絕不會心慈手軟的,縱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但如果龍椅上坐着的一個完全支持商人發展的皇帝,那麼到時商人還會在乎這個皇帝是男人,還是女人嗎?商人可都是唯利是圖的。

以武皇后的智慧,她一定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這回出來,一定會全力支持商人階級,其實這與她之前的計劃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差別,只不過她之前是支持的庶族,她支持庶族,不是因爲她欣賞庶族,而是因爲她自身的政治需求,因爲庶族當時也正在崛起,並且面臨着傳統的士族,可惜她建立的庶族勢力已經被韓藝給徹底清除,想要重新建立,這可非易事,並且會遇到比曾經更大的阻礙,因爲新政中沒有涉及到士庶。,而商人就是當初的庶族,而且比庶族就還要卑微許多,如果武皇后選擇支持商人,她就不需要再去建立自己的勢力,而且可以從商人身上得到更多,等到商人的勢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她坐上龍椅,也並非是不可能的。這同樣也會讓韓藝與武皇后的同盟變得更加緊密。”

“這.....!”

崔戢刃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只覺人生觀都已經顛倒了,如果對面坐着的不是他父親,他真的會覺得對面坐着的是一個酒瘋子,必將桌上還擺着好幾瓶酒,“這...這實在是難以令人置信。韓藝他自己同樣也可以代表商人階級,他現在就是,他爲何要讓武皇后來領導商人?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崔平仲搖頭道:“韓藝不是讓皇后來領導,而是獲得她的支持,這臣子支持一個階級,跟帝王支持一個階級,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因爲帝王纔是國家的中心,所有的政策都是圍繞着帝王的利益而展開,而非常臣子,所以必須要讓帝王支持商人階級,方有可能取得成功。而韓藝又不具備謀朝篡位的天時、地利、人和,他要這麼做的話,要麼他被皇帝處死,否則的話,就一定會爆發戰爭,因爲皇帝是不會讓他來領導者商人崛起的,成爲國家勢力最爲強大的階級,這對於皇權的威脅實在太大了,韓藝縱使有着超凡的能力,能夠打贏這一場戰爭,但是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掃平天下。

但是武皇后卻能夠在這方面,給予韓藝極大的支持,爲韓藝節省不少的時間。因爲皇后本來就是代表着皇帝和太子,身份是極爲特殊的,這種特殊的身份可以很好的避免臣權與皇權之間的矛盾,其實陛下讓武皇后出來,肯定有着限制韓藝的目的在裡面,畢竟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而韓藝只是一個臣子。一旦武皇后重返朝堂,再加上皇帝、韓藝的支持,她就可以支持整個商人階級沿着韓藝制定的道路走下去。唯一阻礙她的,是傳統思想,如何打破這個傳統,那麼就必須破而後立,用一種新思想來取代傳統思想,用一個新的階級來取代舊的階級。”

崔戢刃道:“就算一切如爹爹所言,等到武皇后坐上龍椅,她豈會甘願受到韓藝的約束?韓藝豈不是養虎爲患。”

崔平仲皺了一下眉頭,道:“這的確是韓藝將來要面對的問題,但是韓藝既然敢這麼做,那麼他自然會防範這一點。而且,商人階級的崛起,可是韓藝一手推動的,除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武皇后只不過是韓藝選擇的一個代表人。如果他們兩個都代表着新階級,新思想,那麼商人自然不會希望他們兩個破裂,但如果真的破裂,你認爲他們是願意支持韓藝,還是支持武皇后?”

“當然是韓藝,因爲只有韓藝知道如何帶領他們走下去。”

“正是如此。”

崔平仲點點頭,道:“不過我想在他們結盟之前,就會說清楚這個問題,到時如何劃分權力,因爲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也都會害怕對方過河拆橋,所以他們一定會相互限制,限制皇權將會從他們之間的結盟中自然形成,都不需要去刻意爲之。”

崔戢刃沉默良久,忽然道:“爹爹認爲孩兒應該支持韓藝這麼做麼?讓一個女人坐上龍椅?”

崔平仲道:“韓藝的最終目的不是要讓一個女人坐上龍椅,而是要在龍椅上面罩上一個籠子,約束皇帝的權力。忠於皇帝其實是非常愚昧的思想,這也是我一直不願做官的原因,因爲皇帝乃是天底下最爲自私的人,他只會忠於權力,當年玄武門之變,太宗聖上弒兄殺弟,而當今陛下連自己的親舅舅都容不下,但卻能夠容忍李義府爲非作歹。

武皇后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害死了多少人,但是皇帝卻爲了自己權力,又想再度啓用武皇后,他絕不會想着那些在那場危機中家破人亡的百姓,可見他的心中權力永遠是第一位的,其實天下間所有的爭鬥,也都是圍繞着皇權而展開的,但是身爲皇帝就應該冷酷無情,故此,我非常佩服當今陛下,他的手段比太宗聖上還要高明許多。但你身爲臣子,你也認爲這麼做是對的,那你跟自家的奴婢也沒有什麼區別。不過爹看你也不是一個愚忠的人啊。”

崔戢刃尷尬一笑道:“孩兒只是對於支持一個女人......!”

崔平仲搖搖頭道:“你只是在幫助自己,就跟韓藝一樣。”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驚人的變化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路,就在前方第三百五十九章 忠於誰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一無是處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打擊第六十九章 千局是夢幻滴第二千零二十章 物極必反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都是爲了你們好第五百三十八章 故人歸來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人紅是非多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請客是一門學問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又被睡了第九百零六章 重磅消息第一百一十八章 韓藝讓座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非常手段第二百零七章 收購(下)第七百八十六章 精彩紛呈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全民偶像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這個女人可不好惹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虛情假意第七百三十九章 原始積累第三百三十四章 絕對的主導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私化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必須插播廣告第五百九十六章 仁愛之心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當下與未來之爭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全民好丈人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專業的歧視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完美的寶貝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用完就扔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打蛇打七寸第十五章 爽就行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我是被逼的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們是一家人第二百三十八章 錢帛兼行第四百八十三章 有女傾心第七百三十九章 原始積累第一百七十九章 長孫無忌第七百三十六章 契約風潮第一千七百七十四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第二百三十九章 從根本做起第三百二十二章 家有賢妻第二百三十七章 扶貧計劃第八百六十七章 不破不立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爲人臣子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自由選擇第四百二十七章 七天不包退?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做得是好事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鹽鐵會議第九百八十六章 一鳴嚇人第一千八百八十五章 皇帝耍流氓,誰也擋不住第五百二十二章 女帝召喚第一千七百六十七章 砧板上的肉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皇帝助威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序曲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子歸來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剪不斷,理還亂的東亞三國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數學與女人第四百三十一章 兩頭爲難第一百一十七章 受邀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關鍵一戰第七百二十一章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平衡策略第四百六十六章 一切都在計劃中第五百八十五章 只關乎愛情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這就是無爲而治第九百零三章 愛情專家第二百四十六章 讓我們快樂的織布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馬桶誕生時第二千零二十二章 技術在於應用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傷敵分毫 自損一千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但求問心無愧第五百五十六章 遲來的雪第二千零四十三章 全民一心第六百零七章 你的對手是我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你們已經過時了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敗家女王第七百一十八章 少女芳心第一千六百七十五章 拳頭纔是硬道理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必須得收第二千零十四章 技術與原料第一千七百八十二章 醋海濤天第九百八十八章 懟勳貴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巾幗不讓鬚眉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此戰不和第二百五十九章 跳槽?第二千零七十章 把握?我是勝券在握第九百四十四章 當頭一棒第八百五十二章 愈演愈烈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地緣優勢第七百九十三章 武媚孃的擔憂第十一章 燉狗肉第一千九百九十九章 不聽老人言的後果第五十八章 尋乞第一千九百七十六章 塞翁失馬第四百九十六章 洗洗更健康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律法之外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危機也是轉機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非常手段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一意孤行